上一任晋安王也就是谢致父亲谢坤,就曾经想过不少其他的方王来抵御海上倭寇。譬如向朝廷争取军权扩大军费支出供给,但被谢致那皇上表哥给一次又一次地否决。
最后谢坤不忍让百姓受苦,才让自己得力心腹顾将军私自与大和宰君主持商议,每年里冬日前夕纵容倭人上岸掠取晋安一早准备的物资。
虽然损失了一笔钱财,晋安靠海的几个县镇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安稳过了几年。
可一安稳下来,晋安的岁供一年比一年多,但倭寇明显变小的杀伤力让朝廷不满,圣上派了锦衣卫暗中探查,最后顾将军自知逃脱不过,为了保全王府他便索性将私通外敌的罪名全揽到了自己身上,落下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顾姑娘父亲为了晋安死的冤枉,怪不得你一直厚待于她。”
“荣华富贵本是她该有的,我王府对顾家有愧。我父王后来也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那时我便知此路不通。与其一直受制于人,还不如将刀牢牢把握在自己手中。”
赵瑞曦看着面前这满腹壮志的谢致,恍然间她想起了去年带着人上岸劫掠的边渡弦一。确实,武力只有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最稳妥,若只凭借着当初的一纸合约,只遇上个如边渡弦一般性情暴虐好战的继承人,就算全是毁了。
“曦曦你放心,我只想让晋安百姓过得富足无忧,那把椅子我不会有半分想法。此番上京你只需安心陪在双亲身边,外边事情有我。”
只要谢致不造反就好,赵瑞曦对那其他朝廷官场上的事情没有心情了解。
启程是在几日后,宁太妃带着府里一干人出来送别谢致夫妇。除了府里常见的管事仆妇,赵瑞曦还见到了一直在庄上住着的谢致庶妹谢敏,她年纪已经到了,宁太妃准备找个不出彩但也相匹配的人家将她嫁出去。
“祝王兄王嫂此番一路顺风,早日归来。”谢敏身着一套半旧的湖蓝色对襟云雀长裙,朝着谢致和赵瑞曦行了个略显生硬礼节。
这也怪不得她,宁太妃年轻时候和谢敏生母起过许多龌龊,因此全王府都对她是漠视的态度。谢敏身体也不大好,平日里都是住在庄子里静养,最近一次回王府还是谢致赵瑞曦大婚时。
谢致对于他亲妹妹是既不亲近也不厌恶的态度,此番谢敏难得出头说上话,谢致便也点头回意。
赵瑞曦在不熟悉面前也是不能多交涉的,只说了句“谢妹妹挂怀”就没再有下文。
紧接着宁太妃又嘱托了小两口几句,但到最后离开时,许久未出现的顾怜衣带着一个老仆妇赶了过来。
“致哥哥且慢!”顾怜衣脚下步履衣角纷飞,但上半身并不凌乱。
到了众人跟前,顾怜悯似是忌惮地瞧了宁太妃和赵瑞曦,然后言语谦和恭敬道,“王爷,可否也带我去京城,我在京城的父母也是许久未见了。”
顾怜衣在外只是谢致带来的一个寻常人家的姑娘,大家也知她是京城人士,虽然王爷没纳了她,但对于她想回家看望父母也是没什么意外。
“你若想去自然可以。”说完谢致小心看了赵瑞曦一眼,然后借着衣袖遮挡轻扯了扯赵瑞曦衣角。
发现异样的赵瑞曦回看了谢致一眼,对于路上多了个顾姑娘没什么想法。且不说她听谢致讲了顾将军生前的那些,对于老臣遗孤她也是同谢致一般有着淡淡的怜惜。
不过一路上赵瑞曦同谢致待在最大的马车里,上十日的路程间根本没见顾怜衣几眼。
一直谨防顾怜衣闹幺蛾子的守明也找着机会私底下和赵瑞曦嘀咕。
“小姐你说稀奇不稀奇,我私底下瞧着这位顾姑娘似乎是转了性儿了,平日里也不再多言语,只和她那贴身的婆子两个待在后边的马车里,也不知是不是再憋着什么坏招儿。”
“人家就不能是收敛心性想明白了吧,你怎么就不能想想好的。”
赵瑞曦没好气地指了下守心,然后旁边光线一亮,谢致就走了进来。
“在说什么呢?守明这小丫头又招惹你了,曦曦你还是忍忍罢。十一可是和我说了,等他这次受罚完毕就也要将人娶进门了,小丫头可是有主的。”
“王爷!你,你胡乱说些什么,那人说的才不算数呢。”
赵瑞曦笑看着一贯外向活泼的守明小脸一红,然后跳着脚出了车厢。
赵瑞曦看了眼将守明挤兑出去,霸道地将自己抱人怀里的谢致,微微无奈道,“你何必拿这事取笑守明,这事还是顺其自然为好的。”
“呵,曦曦你这便是有所不知了,这男女婚嫁之事是得分人的,若是那些遇上了些性子内敛不开窍的,就还得有人多多推动才能行。”
赵瑞曦:……
她怀疑谢致在内涵暗指自己,但她没有证据。
“好了,你别弄巧成拙就成。”
赵瑞曦说完这句就微挪动了身子,现在她每晚都是被人闹着睡得晚,白日里就还是得需要补眠。
可是谢致却不大想娇妻又再次睡去,他们马上就要到洛京了,赵瑞曦路上也就罢,但总不能去了京城还是这样昼夜颠倒。
谢致将赵瑞曦身子又给扳过来,毫无难度地与渐有睡意的娇妻找话题说话。
“对了,方才你和守明到底是在说什么呢。”
“哦,就说那位顾姑娘。守明担心她还对你有意。”
谢致心知之前落水之事是自家王妃受了委屈,一直在顾怜衣这事上对赵瑞曦直不起腰。
“啊她现在不是已经好了嘛,性子变得恭顺温良许多,前两日还说要向你问安呢。”
过了一小会儿,赵瑞曦想起来了些什么,慢慢将目光转移到谢致身上,一字一句问他。
“所以这几日你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同顾姑娘见了面是吗。”
“嗯。”谢致诚实地点了点头,然后见怀里的王妃似乎兴致不大高垂下眸子的模样。突然他灵光一闪,强忍住兴奋问赵瑞曦。
“曦曦,你这是不高兴了?”见赵瑞曦没有立马反驳,谢致愈发得劲,语气欠欠道,“可是若为夫没记错的话,刚成亲那会儿王妃你可是一直拾掇着让我纳妾来着么。如今我不过是去看看一下世妹路上是否妥当,怎么,如今心思总算是变了。”
赵瑞曦被谢致这样挤兑着,那点睡意早丢到了爪哇国。她静静想了想,然后伸出双手捧住谢致那张愈发英俊张扬的脸。
“谢致,你听着。以往是以往,我以往说的那些话都不作数了。从今以后,你可再不许纳妾只能有我一个。若是不然,我便去下边庄子做个游方道士再不见你。”赵瑞曦生平很少说这样不大讲道理的话,但谢致既然已经是她的人了,自然是不能再容别的女子染指。
见谢致只瞧着自己不说话,赵瑞曦有些发急,“你,你听清楚了么?”
“嗯。”谢致低低地回答。
像是终于等到了自己独身了二十几年一直所追求的,谢致心里溢满了对面前这个小女子的爱意。
“嗯,不要别人只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