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穿堂风过,掀起少女的裙摆,衣袂翻飞间,满地的近乎于五色的丝线也轻轻舞动起来。
众将士面面相觑,却无人敢擅动。
“这不是……绮小姐吗。”人群中有年轻的将士道。
弥城护城军中,无人没停过绮小姐的大名。此女容貌非凡,天姿国色,却是一个浴血而生的绝色杀手,她手中的人命,只怕比在座任何一个将士手中的人头还多。
“都怕什么!”纡恼怒地道,原本温文儒雅的声线因为怒火而变得刺耳可怖,“此女已经走火入魔,若取她项上人头者,赏黄金万两,封大将军!”
此言一出,众人皆顾不得其他,纷纷拔刀而出。
“哼。”绮月嗤笑一声,“你们是找死!”
只见她双臂一抖,双手手腕上余下的弱水丝散落下来。这些丝线仿佛有了灵魂一般,漂浮在空中,继而不见痕迹。
“怕什么!给我上!”张统领大吼一声,举起手中长刀,冲绮月的方向指去。
刀光落下,将士们拔刀冲锋,将绮月围困起来。
弱水丝柔韧若游丝,借着绮月的内力催动下如入无人之境,轻而易举地便收割了数人的性命。
她手腕翻转,无数根无色的丝线如同最锋利的刀刃,就要割断一名将士的喉咙。那将士情急之下,举刀去挡。
“当!!”
只听一声巨响惊破天际,绮月手中的弱水丝竟然被那将士手中的刀锋,迎刃斩断!
“本座早料你会有反水的一天,故而准备了玄铁为刀。”纡面上的笑容邪肆,逐渐疯狂,“你不过是依仗着这几根破丝线,有玄铁为刃,万物可破。只是本座千算万算,断没想到你这贱人竟然胆敢吸走了本座的功力!”
众人听到这里,五一不面露惊恐。吸人功力,此种妖法简直是闻所未闻!
绮月本是弥城护城军眼中的佼楚,如今见他们一个个面露厌恶,不觉冷笑,“你们还记得多少次,你们跪在我的面前求我,求我去杀了敌军将领,乱其阵脚,才让弥城得以屡战屡胜。若非我多次舍命刺杀,你们这些人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眼下竟也听他的差遣。”
“我们又没人逼着你去!”有人大声喊道,见绮月如刀的目光朝自己看来,忍不住瑟缩着脖子,“你、你这个杀人魔头,你不过是满足自己的杀人欲望而已!”
“是啊!是啊!”
群情沸腾之际,绮月心中原本的盛怒竟然忽而消了下来,她面上的表情收敛,无情地凝望着众人。
这些人的脸上,写着怯懦、欲望、恐惧,以及贪婪。
“玄铁兵甲,乃是月氏独有的东西,竟然会落到你的手里。”绮月轻咳两声,“若只是一个赤桐木,想必不足以让尉迟重光点头给你这么多玄铁吧。”
纡索性已不管不顾,目露凶光地看着绮月,仰头大笑,仿佛已近疯魔,“你不是想知道吗,那我便告诉你吧,也好让你死个明白!”
“你可知当年月氏王与黑沙联手征讨西凉,正是本座在其中牵线搭桥。”纡狞笑道,“不过也好,本座得不到你的母亲,得到你也可以。好在你倒是争气,生得比那个贱人更漂亮,真是让义父好生心动。”
“那圣僧阿难呢?”绮月不知为何,脑海里竟然浮现了那人的身影,不由得脱口而出。
“那个秃驴?”纡闻言笑道,“不过也是一个沉迷于你母亲美色的蠢货罢了。”
纡话语中的不屑如此明显,绮月心中却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在这一瞬间,或许是快要死了,她想起了那枚铃铛,以及那张清冷温柔的脸庞。
正在此时,忽然有人从人群中冲了出来,狠狠地一刀刺向了绮月的后腰。
绮月退开半步,只被刀刃擦伤了腰间,伸手一抹已是一掌的鲜血。
“你是妖女!你该死!”那将士年纪看起来不大,约莫十余岁的样子,尚显稚嫩的脸庞却狰狞异常。
“我记得你,你说你怕死,求我帮你杀了害你母亲性命的恶人。”绮月喃喃地道。
“我没有!你这个魔鬼!”那少年握刀的手哆哆嗦嗦,却仍然贪婪地看着绮月,“只要杀了你,我就是大将军,没有人敢欺负我了。”
“我是魔鬼?”绮月摇了摇头,长叹一声,“也罢,反正你们,都是该死之人啊!”
话音刚落,只见绮月的衣袖无风而动。纡虽然失了内力,但毕竟直觉还在,此时只感觉一种极其强大的危机感,朝他扑面而来,宛如饿虎扑食。
“来啊!杀了我!”纡激动地脸色通红,神往一般看着绮月,“杀了我,你就能解脱了!”
绮月感觉到自己每一寸的肌肤都在皲裂,疼痛已经让她的身体到达极限,可是她只是轻缓的叹息。
“我成全你。”
排山倒海般的杀气,朝纡席卷而来。少女原本清澈明亮的双眼,已不知在何时血红一片。
她五指张开,周身内力仿佛不要命一般散开,将原本团团围上的众人“轰然”震开!
“杀了她!”张统领怒吼道,手中长刀朝绮月的发顶劈来。
“叮――”
极轻的一声细响,一粒石子重重的点在张统领的手腕上。
张统领的手腕猛地一麻,手中长刀落地,他不由得握住手腕,大喝道,“何人!”
“对不起,我来晚了。”
神志混沌之间,绮月却听到一个清朗温柔的声音,响起在她的世界里。
她下意识抬起头,世界已然是一片血色,却有一抹玄色人影,伫立期间,朝自己一步步走来。
“你来做什么?”绮月撇过头,声色冷然。
虽然分明是在质问他,可少女周身原本背水一战的决绝气势,却在她毫无所觉中散去了不少。
“绮月,你不能杀他们。”玄素的目光依旧是似水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