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芷的狠意还未曾来得及释放出来,那怪妆妇人却回了她一个怪模怪样的笑,然后趁着开席的瞬间握住了她的手,在手指处轻轻按了按了。
苏芷只觉手上一重,这双手如此之大,跟她很久以前看到过的那双粗砺的手一模一样,她脸上一红,踮起脚尖,用力在她的脚背上跺了一下。
在这个过程中,她除了脸颊微微带着红潮之外,全程都保持着笑容,除了挨了一脚的怪妆妇人,旁人谁也没有看出她的不妥!
怪妆妇人惊叹了,这女子看着年纪也不大,定力居然如此了得!
她正欲再做些什么好引起她的注意时,却听她轻声吩咐:“青离,为这位平太太上酒,看她的样子,似乎酒劲儿很大,换上花雕,她应当会喜欢!”
“我……我不喝酒!”怪妆妇人连忙摆手。
“平太太特意从锦官城前来奔赴我在此地设下的宴席,难道是不想给面子?大老远地来打我的脸,这可是何意?”
“断无此意!”怪妆妇人话音刚落,就见青离不知何时竟然换了一只大海碗过来,里面盛着满满的酒液……
长吸一口,真香!
花雕的香味果然醇厚,比她先前喝过的马奶酒,青稞酒什么的味道好多了。
她心思一动,接过一口饮尽。
她如此豪饮,引来众人的连声叫好。
大家伙便都端了小碗过来饮酒,一场宴席本来三心二意,有看笑话的,有要找麻烦的,还有想要拍马屁抱大腿的,但是到了最后却发展成为了一场拼酒小宴。
最后还是杨夫人怕这些个有钱人家的太太夫人们喝醉了,跟她们的家人无法交代,才伸手拦住她们,又为她们煮好了梨水给她们醒酒。
留她们小睡片刻,吃了下午茶才让她们重新出现。
此时苏芷已经将她们此次的分股的文书准备好了。
她便不再出现了。
只让人来念了一念。
苏芷为了一劳永逸,便将当初她们投入的钱全都退还给了她们,分文不取。
再加上她们这几年来在大作坊里抽取的上千两白银,她们除了本钱以外,什么事都没有做就净赚将近五千两。
有人看着下人手上捧着的银两突然生了不舍,急忙询问她接下来要去做什么!
“夫人做事,可一定要再带上我们呀!夫人放心,我们一定像以前一样听话,夫人叫往东,绝不敢往西行!”
苏芷别过脸去,就在大家以为她会拒绝的时候,却突然听得她道:“当然不会忘记你们,只希望诸位太太们记住今日这话,说不准哪日我就派人上门了,到时候还望诸位莫要……”
苏芷故意说话大喘气,留给了众人足够的答应的时间。
有了苏芷的保证,大家也都不再停留,陆续告辞而去。
送别诸人,苏芷看着坐在一旁的圆凳上喝了好一会儿茶水的怪妆妇人。
“你不是喝不惯这边的茶叶吗,怎么还捧着我的蒙顶甘露喝?”
那妇人眉眼一掀,根本不往心里去:“别介呀夫人,想这普洱非是凡品,但喝久了也总会腻的,况且我相信夫人的口味,这么一喝,蒙顶甘露也是真好喝!”
她斜勾着眼睛,苏芷朝两侧招招手,瞬间便有人将厅中所有的退路都堵住了。
而苏芷看着她的眼神也渐渐发冷:“平姑娘,天堂有路你缘何不走,却偏偏要闯进我们这小庙里来?”真当她好说话吗?一次又一次地放过她!
平姬努努嘴:“夫人别误会,我此行前来可并没有别的意思呀,就是……就是路过,想到夫人与我从南诏到锦官城,这一路以来也是交情菲浅,想着此番既然顺路,便来走一趟别无他意!”
“平姑娘,你莫要信口开河,我与你交情实在是浅薄得紧,平姑娘今日若想全身而退,最好说出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她明明在四日前就回去离开锦官城了,今日为何会跑到这里,而且好巧不巧她就来这里参加她举办的股东大会。
最为关键的是,她的穿着打扮跟她本人一点儿也不像,明明是个粗犷的人儿,却偏偏要打扮得这般千娇百媚,浑身散发着一股子怪怪的味道。
“夫人要是不喜欢我这样,下回我便不这样了!”平姬眨着眼睛,长长的睫毛被夹得一卷一卷的。
苏芷看得浑身恶寒,面露不耐地催促:“快说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她才不信她刚刚所说的那一套,什么路过,什么玩闹,骗鬼了!
她沉下脸,耐心耗尽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见苏芷仿佛是真的动怒了,平姬见好就收,俯在她的耳边脆生生地道:“我就只是来告诉你,抚孤院的事情你最好不要操心,它不是你能过问的!”
“什么,抚院院?”苏芷一阵震惊。
她到底是个什么人,怎么能够将她堆积在心头的心事都看穿?
她所说的抚孤院,她的确打算处理完了这些事就去瞧瞧。
毕竟同理心理,她曾经也是在孤儿院里长大的,她也想瞧瞧这里的孤儿院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所在!
苏芷念叨着,平姬却再次告诫她:“别的地方你动便动了,那一处最好不要动,你必须听话!”
苏芷看她一眼,她脸上的表情做得太过火了,以至于妆都花了一圈,白的白,粉的粉正扑簌簌地往下落粉。
苏芷看得连茶水都喝不下去了,转身就道:“送客!”
“赵夫人,你听我说!”
“请吧!”青离早就看她那模样看得不顺眼了,只是碍着苏芷给她面子,她没有办法才笑脸相迎,此时一听夫人赶人了,那叫一个兴奋。
也不管平姬嘴里在念叨什么,就将她往外去推,她力气大,三下五除二的就将人给推走了。
留下苏芷默默地想着那抚孤院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所在!
青离一见自家主子似乎有些想法,连忙道:“夫人,你别多想,也别听她的,此事我先去查探,若有消息你再出手!”
苏芷摇头否定她的主意。
“她如此冒险,特意来让我们不要去,我就不信这个邪,非要去看看不可,若是里面真有问题,也能多救些孩子!”
苏芷倒不是有什么好奇心,只是想到先前听人说过的,那里面全都是一些父母双亡前来投靠他们的贫苦百姓的孩子,如果他们出了什么事……
苏芷的心头莫名地慌了,胡乱地跳动着。
而这边平姬走出县衙大门,立刻便有人上前来禀道:“平姑娘,抚孤院的事……你为什么要将这一切都告诉她,若是她追上去,派人将那里围住,那咱们以前所做的一切不都白费了吗?”
平姬瞪他一眼:“你懂什么,好好赶你的马车!”
“可是平姑娘,这些事情那赵夫人也要……你可能算得好,要是暴露了,上面一定不会放过我们!”
“好了,好了,知道了!”
苏芷当时就要亲自出一趟门,不过她一出去就遇到了满脸焦急的杨县令。
他行过礼后,便有些惊慌地拱手:“听说夫人真的将作坊的那些股东都解散了?那……那那些工人该怎么办?”
苏芷对此心里早就有了想法,看着外面的天色,见实在是不早了,便敲击着桌沿道:“明日你就知道了!”
倒不是她喜欢卖关子,实在是有些事情一两句话说不清楚,而且她不喜欢总是不停地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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