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晋凛然一笑:“王爷权势滔天,朝堂之上自然能够一手遮天,只是这里是梓州县,你要拿下下官,也得拿出实际证据来,不然你且问问梓州县的百姓答不答应?”他说着一手指向身后黑压压的人群。
苏芷这才发现他们身后包围圈正在慢慢地缩小,却不是朱锦睿的人围过来了,而是梓州县的普通百姓正在围拢过来,里面的人大多气愤不已,口称不要伤害赵大人。
“你……好一个赵晋,你行……”朱锦睿四处看了看,他带来的上百人也比不过人家一个县城的人多。
这上千人全都围拢过来,莫名就给人一种威压。
他怒意上涌,可身旁的侍卫却拉着他往后退。
“王爷,他们人太多了,万一乱起来,恐怕会出事!”
这里人这么多,他们完全没有办法制住他们,若是一旦乱起来,这些人失去控制,便是一人踩一脚也能将人踩死。
朱锦睿想弄死赵晋是真心的,却不愿意拿自己的命与他的命换,眼神冷凝地瞪了一赵晋,重重哼了一声,在众侍卫的保护下往一旁退去。
看到来人退散,一切都安全了,赵晋在苏芷的扶持下朝大家伙鞠躬道谢。
“赵大人,你别客气,这么多年来我们梓州县多亏了有你!”
“是啊,你就算是升任了知府,也还是挂心着我们,替我们又寻了一个好县令,还多番照看我们……”
“如今我们岂能眼睁睁地看着坏人在我们的地盘上欺到你头上来!”
……
众人都情深义重,赵晋心下感动,只是大恩不言谢,在心里牢牢记下,送别众人。
县令杨运特意留下询问赵晋此事:“大人,刚刚那人真是摄政王爷?”
赵晋点了点头,杨运抚着胸口不停地拍着。
云柏在一旁问道:“是啊,怎么你杨大人怕了?”
“怕是肯定怕的,王爷呀,我长这么大,见过的最大的官就是大人的这个正四品的知府大人,那王爷……难怪瞧着那么威严……凶煞!”
“无需怕他!”赵晋身上受着伤,气力不足,声音放得很低,但语气镇定,让杨运顿时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听大人的!”杨运刚刚也只是发表一番心里的想法。
他知他的这县令之位都是赵大人推荐的,在任何人的眼里,他都是赵大人一派的,若是摄政王要对付他,他便是做什么都无法摆脱,所以怕不怕的也实在是没有必要。
“大人,他们正往锦官城而去,怕是想要提前去蹲我们了!”云樟从远处赶来。
他是一直跟踪着朱锦睿等人而去的。
“不用怕,这件事情他没有当场抓住,以后便没有说头!”
他打定主意反正不管摄政王说什么,就是一个抵死不认账。
“相公,你别再花心思了,你伤得很重,需要好生将养着!”
“我没事,我们马上回锦官城,不能给他时间把套子都笼好了等着我们回去钻!”
回到锦官城,那里才是他的地盘,在这一路上,他们的安全可没有什么实际的保障!
苏芷一心记挂着他的伤势,原本不同意,但听他说得也有道理,也知此地不宜久留,立刻坐上马车往锦官城而去才是正理。
临走前赵晋让杨运一定要像以前守护着百姓,不可因为任何事情生出懈怠之心。
“大明再乱,也乱不到梓州县来,你且放宽了心便是!”
这边稍事歇息后,马车起行,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行驶在官道上。
距离锦官城不远之地,先去探路回来的云柏便来报,摄政王原本的确是想要在路上设伏,但是不知为何突然临时放弃了。
他们可以安全通行。
“突然临时放弃?”苏芷皱眉。
朱锦睿可不像是一个立场不坚定之人,他一旦想要做什么,必定会去做,便是再困难也会狠命达成,没条件也会创造条件。
如果他当初决定了要阻截他们,但是后来又改变心意的话,那么肯定是出现了很大的意外,让他措手不及。
苏芷将自己的猜想说出来,立刻就得到了云柏的认同。
“夫人所猜没错,似乎是他见了一个什么人,然后突然就放弃了,还撤到了锦官城外三十里地的别庄去了!”
“那个人到底是谁?”苏芷不停地猜测着那个能让朱锦睿改变主意的人的身份。
“我们的人没有看清楚她的模样,她……全程都在马车里,没出来过,此刻已经进锦官城了!”云柏也看出那人的身份很重要,所以还特地打听了一番,但是并无效果。
“属下只听到她身边的人唤她为康夫人!”
“康夫人?”苏芷眉头微挑。
不知为何这个名字她听着似乎很是耳熟,总觉得在哪里听见过,但是脑子里对于她的记忆又是一片空白。
从城门口进去,几人发现这一路上便都是混乱。
大家看到马车就连忙奔走相逃,似乎是在害怕什么,逃避什么。
夫妻俩心下交换一个眼神,苏芷唤青离:“你下去看看!”
一旁的云柏守在马车旁接上话来:“不用去了,大人、夫人,属下都已经打听清楚了,只是原本想要回府后再与你们详细说来,既然问到这里了,属下便说了!”
青离拍他,示意他赶紧说。
“是那黄小兵,他弄了几百个卫营中的士兵来……四处搜查,弄得百姓们苦不堪言,一看到马车和骑马的便以为是他们来了,生怕被他们盯上了这才……这才绕着走!”
“大胆……竟然又是他,黄小兵,他既然敢在我锦官城中纵容士兵行凶,还杀我送信之人,此人我必不能放过他!”赵晋发了狠,双手紧紧握住,苍白的脸上布满阴霾。
“相公,别激动,你身上还受着伤!”
“娘子……他杀了我们多少人,还祸害百姓,此人我不能忍!你也别劝我!”赵晋眼神凝重,语气郑重。
苏芷轻轻应了一声:“唔,你的事你心中定是有分寸的,我不会多管,我只是担心你的伤势!”
“我晓得娘子的心意了,回去吧!”赵晋眉眼闪了闪,他的伤还真得好好养养,不然想做的事,只怕一件也未必做得了!
在府里歇息了一晚,夫妻俩又开始各忙各的了。
苏芷忙着派人去打听那新近进城来的康夫人。
只知她住在悦来客栈,终日里在屋子里关着也不出门,不知她此行所为何事。
而她因为前往京城的送信渠道的中断,一时之间也无法派人去查她的身份,只能派人盯着她。
而赵晋则着手做他想做的事。
他原本是想直接拿下黄小兵,但听了苏芷的话之后,心头另有主意了。
拿下他有什么用,关不了多久,待到摄政王得知消息后,随便派个人来就能将他弄走,治标不治本,这不是他的本意。
他要做就要做死他!
可弄死他很容易,但想要弄得天衣无缝却不简单,他需要时间!
心中暗想着,本已经在计划了,可没想到意外却来得如此的猝不及防!
黄昏时分,夕阳坠下,光影带着一层灼人的黄晕,照得人难受。
苏芷听到下人来报,迎出去便看到赵晋怀着满腔愤怒回来,紧皱的眉宇直到踏进了府里也依然没有松弛下来,心里很是担忧,连忙劝说:
“相公,如今跟他是新仇加旧恨,可相公千万不要冲动,我不希望你为了他把自己搭上!”赵晋点了点头。
是啊新仇旧恨,这笔账可不能轻算了。
虽然赵晋回应了,但是苏芷却并不觉得他放下了,仍然很是担心地跟在他身后道:
“黄小兵不似从前的剑阁府巡抚,他身后虽有倚仗,但不在当场,这个黄小兵可是摄政王的人,他会这般大胆动手,肯定是得了摄政王的吩咐,你若对他动手,恐怕正中他的下怀!”
最近朱锦睿多次对他们下手,但都被他们积极的应对过去了。
所以苏芷便觉得这肯定是朱锦睿的阴谋,故意用没头脑的黄小兵做出这些事情来挑衅赵晋。
不然也不会越做越过分!
赵晋回转身,眼见苏芷担心得柳眉轻蹙,不愿她多想,握住她的手道:“娘子不要担心,我心里有数!”
至于是有什么样的数赵晋却不说了。
黄小兵一而再再而三地挑事,先前所做所为没有闹出人命案子他便不说了,但是如今他居然敢在百姓头上动心思,他如何能忍?
他相信这样的人,必须要用强硬的手段来对付他,不然他是不会知道何谓对错!
“娘子安心,黄小兵要收拾,不然他迟早会成为锦官城一害!”
城中本地的恶霸都没有人敢动不动就出来惹事的,他倒是敢!
两人是边说话边进得正院,到了里面一看才知道,此地已经空了下来。
赵母走了,带着他们的孩子,还有在这个院子里伺候的所有下人。
如今只剩下了一个看门的仆妇。
看着空空荡荡的院落,墙角边葡萄架子上已经结上了紫莹莹的葡萄,以往的时候,家中的孩子们是最喜欢这处的。
命人打来清水,边摘边洗边往嘴里放。
尤其是打来井水,扔一颗在冰冰凉凉的水里冰着,待到拿出来的时候,吃一颗,是真正的解暑。
原本这一藤的葡萄是早该没了的,却是双胞胎特意为他们夫妇俩留的。
他们老说,往日里的葡萄爹娘都没有尝过,有心为他们留下这一藤的葡萄。
苏芷伸手摘下一粒,就着石桌上的清水洗了洗,放进嘴里,除掉那层青青的表皮里面有点微涩之意以外,里面甜得沁人。
苏芷摘了几颗洗了喂进了赵晋嘴里。
夫妻俩一下子从黄小兵的事情里跃了出来,却又一起跳进了离愁之中。
离愁往往是最难将息的,尤其远走的还都是他们最亲的亲人!
二人久坐,赵晋不忍苏芷一直沉浸在这番愁苦之中,遂建议道:“我们回自己的院子吧,在这里……”
太多的回忆了,他不希望她难过!
尤其想到她的留下还是他花了心思才达成的,想到这里,他的心微微有些慌乱。
如果被娘子知道,他生了那样的想法,他不知道她会怎么想,是生气,还是选择原谅!
来不及多想,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云柏一个飞跃站到二人面前:“大人,程捕头来了!”
“快请去议事堂!”赵晋率先往东边跨院而去。
到得堂中,却见一人包裹得严严实实地站在堂中等待。
“中杰!”赵晋疑惑地唤了一声。
这人半张脸都包着白色的纱布,裹得这么严实,他几乎就要认不出他了。
“大人……属下在!”程中杰迟疑了一下,声音颤抖着答了。
“发生什么事呢?”苏芷一眼看出他被包裹起来的脸上是被打了。
“属下无用……”程中杰说着就要跪下去。
赵晋连忙命云柏扶住他,顺势还将他按到了侧边的太师椅上。
“是谁打的?”赵晋也看出来了,他问得倒是直接。
实在是因为他心里是有些不相信有人胆敢打程中杰的。
要知道他可是府衙的捕头,虽说不是官员,无品无级,但却是府衙之中最为高端的府吏了,他平日里手上又带着一批捕快,别提有多威风了,怎么还会被人打成这样?
而且这伤看着也不是新伤了,是什么人打了他,还让他不敢第一时间告到他面前来?
赵晋越想越意识到问题有些严重,至少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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