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中杰犹豫许久才在赵晋的鼓励下道来:“前几日大人与夫人不在府衙,但城中出现乱兵胡乱搜查百姓民居,破坏百姓安宁生活。属下接到消息,立刻赶往查探,这一查便遇上了黄小兵黄将军……”
在程中杰颇有些沉痛的讲述中,赵晋知道了这伤是黄小兵打的,还是故意打的。
而且他还亲自带兵搜查州府百姓民居,一边骚扰百姓,一边中饱私囊。
“荒唐,简直是荒唐。他是个什么东西,我锦官城的百姓他说搜就搜?”
按照大明律令,就算京城来人官职再大,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他既然分管不到本地来,那么下到地方巡查时,也不得干扰地方时政。
瞧瞧这摄政王不仅干涉,竟然还纵容手下做出鱼肉百姓,欺压良民,还棒打地方官吏之事来!
是可忍孰不可忍!
“相公……”苏芷心头也很愤怒,但回头看到赵晋时,他已经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知道先前劝说他的话恐怕全都废了,他不会再听了!
果然赵晋一拍桌案,硬声道:“娘子,你别拦着我,此人不除,我心难安,亦对不起信任我的锦官城百姓!”
“大人三思,属下当时没有立刻来报的原因就是摄政王一直盘桓在这里,属下听说他权势滔天,一旦整治了他的人,恐怕……”程中杰不愿意因为自己的事情而让赵晋出手,不利于锦官城真正的长治久安。
“此事你无需担心,且安心回去歇息!”赵晋有些疲累的挥手。
程中杰却站起来道:“大人,属下……属下此行前来,其实不为此事!”
他所来为的是好像听人来报有人看到了他妹子。
赵晋疑惑:“你家妹子是谁?”
之前在梓州县时,便听程中杰提到过,他妹妹早年间便莫名失踪了,一去便渺无音信,但当时有一些小证据证明,此事跟拜月教有关。
先前程中杰借着当捕头的职务之便,还保持着到处查探的行动,就是后来调到锦官城来了,也依然没有放弃寻找。
拿着她的画像曾经挨家挨户地搜查过。
但这么多年以来,却丝毫没有消息。
虽然表面上他还是在坚持着行动,但他心里也或多或少的放弃了。
只想着能找便找,找不到……也没有办法了。
但是今日天刚亮时分,他却听一客栈的老板来说,有一个人长得很像他曾经放在他那里的图像里的人。
也就是他的妹妹!
“属下在那客栈里蹲了三日,都不曾到消息,也没见她出入,但客栈掌柜说她一直都在,没有出门,属下想申请一个搜查令,还请大人放心属下不会乱来,就只是进去看看!”
“竟有此事?”赵晋对于他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消息,而最近却突然接到了消息,这事儿怎么看怎么觉得透着蹊跷,时间节点太巧合了!
“相公,让程捕头进去查查吧!”苏芷已捧来笔墨纸砚,只需要他手书一封搜查令,再盖上知府的印章即可。
“多谢大人!”程中杰高兴地离开。
身上的那点子伤,他早就已经不放在心上了。
做捕头这么多年,他所抓之人也不少,平日里难免也会遇到个别不要命的亡命之徒,受伤也是家常便饭的事儿,所以这伤他倒是没有看在眼里,只是觉得丢了人吧!
眼下又正好遇到妹妹的事,他便轻而易举地就将挨打受伤之事放下了。
但他能够如此爽快,赵晋却不能。
“又是黄小兵!”
苏芷抚额:“嗯,没错,的确是他!”
他是要上天吗?
原本不必大计较的事情,但堆在一起却终于要化作一柄利刃,并且会在合适的时机出击。
“此等孽障,死不足惜!”赵晋握紧拳头,眉眼之中杀气盛行。
苏芷还是第一次看到有杀气的赵晋。
清眉俊秀之中,有一股隐隐的凛然之气,磅礴大气,又威势赫人!
“相公,你不能冲动!”苏芷只能这样劝,别说是赵晋了,就连她也希望看着黄小兵遭到他应有的报应。
他实在是太作了,简直是作天作地
“老话说的,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他竟然敢在我的治下做出这样的事情,我身为一府长官,非治他不可!”
事已至此,赵晋却换了想法。
先前想的那些从长计议,不要因为治了他而搭上自己的想法全都消失了。
他现在就要收拾了他,一刻也不能耽搁了。
但他又不愿意让苏芷担忧,便点头应下了,又将她送回房间后,他立刻出了院子招来云柏:
“来人,即刻捉拿案犯黄小兵到案!”
“大人……”云柏吓了一跳。
大人刚刚不是还答应了夫人不要冲动吗,怎么现在竟然要玩这么大?
“去办吧,切记,一定要抓住他,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万万不能让他跑了!”
黄小兵自恃身后有摄政王撑腰,所以他敢为所欲为。
他就是在赌,赌他这个知府不敢拿他怎么样。
他的胆子其实并不大,如果让他发现他敢对他下手,他肯定会跑路的。
所以云柏这一次出手必须马到成功,不能有任何的意外,否则这个人就会逃掉了!
赵晋嘱咐了一番才放了云柏前去。
所幸一切事情都很顺利,云柏上午出发,下午时分就将人带回了府衙。
云柏试探着道:“大人,可是要立刻审讯?”
赵晋摇头:“暂且关进大牢容后再审!”
他当时决定下得太过仓促,很多的证据还未搜集完毕,正吩咐了云树、云樟搜罗。
黄小兵此人,若是没有万全的把握便凑上去,恐怕要被他反咬一口。
因而赵晋打算先关他几日,吊着他,挫挫他的锐气,待到他受不了,心思浮躁之际再去审讯他。
效果定会比现在好!
苏芷听说了此事,放下了手中的账本,第一时间赶了过来,看到赵晋正在伏案书文,轻声道:
“相公,你真的让云柏抓了那黄小兵?”
赵晋犹豫了一下点头应道:“没错,确是抓了他,此人先杀我信使,又鱼肉百姓,连府衙的捕头都敢打,如何抓不得?”
“相公抓了他定是没错的,可是……”苏芷就是担心他身后的摄政王。
赵晋想到从京城传来的消息,以及定下的计划,握住她的手,将人拥在怀中,轻声安慰:
“娘子无需担忧,一切都在计划之中,自此以后但凡发生任何事情,娘子都不需要担忧!”
“相公,你想做什么?”苏芷挣扎着想看看他的眼神,可他掩饰得极好,让她无法看到。
“没什么,娘子别怕!”赵晋叹息一声拥紧了怀中人,只可惜为了计划的完整性,他现在什么都不能告诉她!
苏芷尽管担心,可架不住赵晋不说,而云柏却也不懂。
差青离去问他,他就反复的一句:“我也不知道大人的意思,就让抓了,扔到大牢里,如今三日了,也没见着用刑,亦没有审讯……”
他抓着后脑勺,有些无辜地看着青离。
“你没有骗我?”青离嗔他。
见青离不信他,云柏急了,忙不迭地抓住她的手又是赌咒又是发誓的:“我定不会骗你,骗你我不得好死……”
“呸呸呸……说什么了,这么大个儿人了,连好话孬话都分不清呀,什么话也不过过脑子就往外面吐,这要是……哼,不理你了!”青离使了小性子,跺跺脚便要走。
云柏一见,遭了,原本是想要取信于她的,没想到反倒是惹了他生气。他有些手足无措地拦住他。
可青离的身后也很灵敏,他这一拦,非但没将人拦住,反倒让她生了气,一扭身便从侧边走了。
“青离……我错了,不要生我的气!”云柏连忙追上去。
这么多年,他跟大人身边可不是白跟的,他深知女子心眼小乃是天性,男人自当大气,包容女子的小心眼,不然就只能自吞苦果了。
青离性子直爽,不高兴便是不高兴,扭头就走,也不喜欢像别的女子那样捏捏扭扭。
云柏还真费了一番功夫才追上的她,往四周看了看见没人,突然一把抱住她。
“啊……你干什么!”青离吓了一大跳,脸瞬间便红了。
“青离,青离,不要走!”
“你……放开我!”青离早就羞红了脸。
她泼辣没错,伶牙俐齿也没错,但是乍然遇到这样的事情,却像一个小白一样,慌手慌脚的,全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说青离了,其实便是始作俑者云柏也是有些慌了。
他刚刚看到青离远走,心头一慌,只想将她留下来,便情不自禁地上前抱了她。
但是这接下来该怎么做,他不知道呀。
青离见他傻愣愣的,心里倒没有先前慌了,推他道:“呆子……你放开我,这里人来人往的,回头被人看到了!”
云柏一下子得到了提示一般,靠近前去:“看到便看到了,我正想着找个时机把我们的事与大人夫人说一说!”
“你……你敢!”青离跺脚!
云柏慌手慌脚,好在还记事,抬出好兄弟来挡箭:“好青离,别气了,云松他们可是连孩子都怀上了!”
说起云松和青园,他们二人是当初被留在南诏一心照看丫丫的人。
两人早就情投意和,在大人和夫人的主持下,结了亲。
上个月丫丫小姐前来,带来了他们的来信,倒的确是怀了有三个月了。
她当时还觉得时间过得真快,同时也挺羡慕的。
现在想想云柏这话,青离瞬时安静下来了,被他按在怀里,一时竟忘了挣扎。
这事很快就被眼尖的下人报到了苏芷处。
这二人间的小九九,依苏芷的精明,哪里看不出来,只是碍着这是他们的私事,她虽是主子却也不好独断专行,总得由他们先提出来,她才能做决定吧。
“你怎么看?”苏芷看向一直埋首窗前桌案的赵晋,最近他实在是很忙,很忙……
“啊……什么怎么看?”意料中的赵晋的心思完全没在这上面。
“哎,没事了,你忙吧!”苏芷眨了眨眼睛,这些事情似乎都是当家主母在操办,倒也不用过问赵晋这个一家之主。
只是她也不能一力担下,但起了心想去找赵灵说说话,她主意多!
苏芷这边还没走,程中杰便过来了,附在赵晋耳边悄声耳语了一阵。
赵晋脸色微变,又硬生生地按压了下去,起身道:“证据已经搜集得差不多了,本官这就去府衙,你记得将那几户原告带过来,到时候在大堂上给他来一个证据确凿!”
还不信了,犯了事儿以为真的就能凭着权势掩盖过去吗?
或许在别的地儿可行,但在他这里是绝对不可能!
苏芷回眸,动了动唇,想说点什么,终是没有什么都没有说。
赵晋自有分寸,她若是说得多了, 反而于事不利!
只是没想到的是,苏芷这边一放手,赵晋那边就出大事了!
彼时苏芷与赵灵正在谈论着青离和云柏的事。
已经聊到了应该先去合合他们的八字,然后又该怎么样体面地走完整个定亲的流程……
突然听得门外脚步凌乱,云树跌跌撞撞地冲进来:“夫人……大人……大人被摄政王爷抓了!下了大牢!”
“什么……”苏芷眼前一晃呼吸凝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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