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芷眉毛一扬,薄唇突然就咬紧了,她的脸也以看得见的速度一下子垮了下来,如果她没有听错的话,赵晋说的是她上当了,而不是我们,看来在他心里就从来没有把他们两个人当成一体,他就是他,而她就是她!
“是,是啊,我是上当了,那又怎么样,我高兴!”苏芷心里没来由的蹿出一把火来,烧掉了她的理智,如同万千磷火飘浮,气得她上气不接下气!
难道他真的以为她那么蠢吗?她为什么会上当受骗,为什么明知道在被骗的情况下,还依然卖出去,还不是因为这个消息已经走漏了,而现在的她根本没有办法保住那个方子,为了不连累他们一家人,这才将那烫手山竽转手。
她一心想的是他们一家人,可他了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就算了,还看笑话,真是越想越气!
赵晋被她突如其来的怒意吓了一跳,黑幽幽的眸子直直地盯着她,突然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是好心提醒她,她不领情倒罢了,居然还发起脾气来了。
“娘子……”他动了动唇,想问问原因,却见苏芷咬着唇看他一眼便起身走了,他跟在她身后走,却见她丝毫不顾忌他直接把门甩上了。
赵晋连忙后退,差点没把鼻子撞到,这般一弄,这温润单纯的书生心里也涌上几多委屈。
他之前说苏芷那些话还在耳边,但其实那并不是他心里的实话,他只是没看见她,心里急坏了,害怕她下次又乱跑,所以才会对她说重话……
再说,在山里看到浑身都是血的她,当时他心头的痛意简直要将他的心都扭曲了,这一切她不知道!
再接着守了她一日一夜,等她一醒,他还没来得及跟她表白衷肠,就见那梁景瑜来了,听他们说起来,娘子竟然为了帮他居然如此拼命,置自己生死于不顾,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娘子,与那京城来的梁景瑜没有半分干系,他凭什么得到娘子那般的礼遇!
赵晋之前从未与哪个女子生出过一丝一毫的情谊,这乍然遇到苏芷这样的,又因为一些外在的原因生出了这般多的误会,实在是让他觉得有些沉重!
他想解释,可站在门外敲了好一会儿门,都无人应门。
他怕动静闹大了会惹来母亲和弟妹,便无奈地叹息一声,自己捧了一本书到堂屋里去看了。
外面的天气越来越寒冷,而比这更寒冷的却是苏芷与赵晋的关系。
原本直性的赵晋以为苏芷是因为身体不适所以心情不好,想着等她养好了身体,大约就会像从前一样善解人意,为人着想。
可并没有!
当然,在赵母和赵灵姐弟面前的苏芷还是从前的她,在家操持家务,照料他们的一日三餐,但唯一不同的是,她不跟赵晋说话了,准确地说是不在私底下跟他说话!
当着赵母的面,两人之间一切如常,好像什么都没有异样,可一旦回了两人的房间,苏芷就只当房里没他这个人,自己该做什么做什么,连他几次试图主动搭讪,都被她置若罔闻和视若无睹挡了回去。
一次两次,迟钝的赵晋看不懂,四次五次他终于明了——苏芷生他气了,还是气得很厉害的那种!
他有些看不懂女子这些事儿,明明生气的应该是他,可他的气却早就消了,而她却有愈演愈烈之兆!
有意想要问问,可人家愣是连开口解释和询问的机会都不给他,他记得好友杜二白曾经说过别的女子生气都是拉着男子撒娇耍赖,可他面前这一位,却一直坚持闭口不言,甚至连目光都不会在他身上停留。
平日里任由他怎么逗她,她都不理不睬,但她倒也不会拒绝他主动帮她酿制她新琢磨的酱料,这让被煎熬的赵晋多少还是看到了一丝零星的希望。
期间赵母眼盲心不盲,到底还是看出了一些什么,以马上要过年为由打发他们一同到镇上去采购年货。
“娘子……”在通往镇上的那条黄土路上,赵晋突然将苏芷堵在了一棵高大的樟树旁,大手握住她的手腕。
苏芷目视前方,双眸飘浮,好像面前没有他这个人似的。
“娘子,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惹了你不高兴?”赵晋小心翼翼地试探。
至于先前吃的梁景瑜那坛子醋早就被苏芷熬干了,眼下就只剩下眼巴巴的委屈和担忧。
他想到以前苏芷陪他聊天说话的日子几多欢喜,可这几日她却一言不发,冷脸以对,他心很是慌乱!
好像有什么原本应该属于他的东西突然就莫名其妙地要远离他了,他感到他的心一时之间恍若被火灼烧,紧的一抽一抽的痛。
“娘子,我向来嘴笨,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惹你生气了,我要是哪里做得不好,你只管发作,任打任罚绝无半点推辞。”
苏芷的脸比原先瘦了一圈,撑着那双逐渐变得圆而大的眼睛,此时看着他眸中光芒闪了闪却是凉凉地道了一声:“晚了,集市就该歇业了!”
“娘子,你肯理我了,你告诉我,我哪里做错了,我改!”
苏芷别开脸,并不多说。
赵晋看她又恢复了以前的臭脸,心里刚刚溢出的惊喜一下子全都消失无形了。
他真的很无助,他不知道他哪里做错了,招惹了这姑奶奶,他想改却不知如何改?
正想着,集市到了,苏芷已经开始按照她临出门前列好的单子采购了。
她向来就是一个做事十分妥贴的人,往往谋定而后动,三思而后行,就连买个东西也从不肯盲行。
赵晋为了争取表现,在此次采购中表现得格外积极,主动把东西装进他背上的背篓里一肩担了,还取过了苏芷肩上的背篓,想要再一肩挑起,却被苏芷扭身让了一下,可没想赵晋背上装的全都是米粮之类的重重,此时这一手落后,脚下便一阵摇晃,身子眼看着就往后倒去。
这地上全是青石板,落下去摔不死,可也会受伤!
苏芷吓了一跳几乎没有任何思考地伸手去扶他,嘴里直呼:“抓住我……”
声音未落,等她看清楚面前那人还有他们的姿势,她立刻把手缩了回去。
那时候赵晋的手已经伸过来了,却见她突然收回,他全副心思都在那只手,不由大惊更是稳不住了。
原以为苏芷是故意捉弄他的,他心里一横,想着她现在正不痛快,便由她捉弄了,倒也不挣扎直直地倒下去,可与之接触地并不是冰冷坚硬的地面,而是一个温香软玉的所在,像是——女子的身体。
赵晋明白过来,吓得连忙起身就地一滚,这回实实在在地摔到了地上,左边肩膀磕到了一块尖锐突出的石头。
“啊,赵大哥,赵晋,你有没有事?”来人正是对赵晋有颇想法的黄皮美人李思仪。
可赵晋此时却顾不上看她,而是在落地后看着直愣愣地苏芷。
“娘子,伤口疼!”
苏芷心里一紧,正想上前查看,还没来得及动就见李思仪已经挡在她面前,俯身上前温柔地问候:“赵晋你哪里疼?”
苏芷紧缩的心口便是一疼,这些日子她发觉她好像有些不对劲,是从赵晋责备她那天开始的,她听得赵晋虽然嘴里说她,可她晓得他是真心关心她的,甚至因为赵晋吃梁景瑜的醋,她还小小的雀跃了一下。
可还没等她消化那种怪异的感觉,李思仪就出现了,然后他们两个人当着她的面那么亲密,那一刻她的心很痛!
她不是没有谈过恋爱的人,她觉得自己也许对赵晋并没有产生爱恋之意,但是却也有了一丝喜欢,毕竟两人朝夕相处,很难不生出情义来!
这本来没什么,可想到她在现代的生活,她害怕了,只想逃避,所以这几天她一直死死压制着自己的心,她告诉自己,她不属于这里,她在现代还有她想要珍惜的人。
所以她强行让自己不要理会他,忍一忍心肠也就硬了!
此时既然李思仪在这里,依她对他的感情,她应该不会让赵晋受委屈,想着她转身就走,就这样扔下了摔倒在地的赵晋。
“娘子……”
赵晋顾不得理会李思仪,硬撑着起身直直朝着苏芷追来,两人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回到村里已近午时。
期间赵晋又努力一回,可苏芷依然不理会他,他的心如坠冰窟,肩膀上的伤又痛又胀,这才消停一会儿,跟赵母打了招呼便去李大壮家里打糍粑了。
南口村这里有个习俗,年前的时候会在里正家里举行一个打糍粑的集会。
因为本地的糯米产量低,又不容易种,所以种的人比较少,显得很珍贵,到了年节,便按照家里的人头一人出一把,集中到里正家里,统一分配,打完了这糍粑每人再按人头领回去一个。
这也算是一种过年的方式。
当晚夜深之时,苏芷半夜醒来,想到赵晋拿回来的那五个白不白灰不灰的成年男子手掌心那般大小的糍粑,闻着那熟悉的味道时,她的眼圈红了。
她长于南方,又是鱼米之乡,糯米是很经常吃,糍粑她更是几多喜欢!
如今看到它们忍不住触景生情,又正是大过年的,想她一个弱女子,独自在这异乡漂泊,还不像从前读书,就算寒假没有回去,但总也晓得自己还是有家,有孤儿院那群小伙伴们一起作伴,没事还能通个电话,弹个视频,贫上几句……
而现在……想着眼泪便更加汹涌了!
无边的黑夜,映着无光的眼,她微微地缩着肩膀,独自忍受。
“娘子!”身后突然响起赵晋的声音,接着她脸上一凉,涌出的热泪被他修长的手指擦拭。
“你哭了?”赵晋今日的手受伤了,没有处理,又去打糍粑折腾了一下很痛,原本很郁闷,因而有些失眠,可夜半时分却突然听到细微的哭声,这一搜寻便走到了苏芷床前,让他逮个正着。
苏芷心口一抽,抬眼对上床前这道挺拔高瘦的身影,虽然隔着万千黑暗,她却好似依然看到了他的眼眸——那里闪着清亮的幽光!
她别过脸,不想让他看到她失态。
“娘子……”赵晋说着,突然一个翻身挤上了床榻。
这是两人成亲以来,第一次同床,隔着薄薄的中衣,两人同时打了个寒战。
赵晋的鼻息间钻入一股独属于少女的气息,那混着眼泪的咸湿,又带着青涩的芬芳,他长出一口气竟莫名的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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