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忘记了吗?第一天见到你,我就把我的本名告诉了你。”
他眼中的波光暗影,刺痛了夏薰。
夏薰捂着心口,后退好几步,撑着桌子,才能勉强站立。
“不用……不用再说了……”
他徒劳摆摆手,不等祁宴再开口,转身朝门外走。
他走得摇摇晃晃,险些被门槛绊倒。
祁宴要来扶他,他逃了出去。
夏薰此前并不知晓祁家与夏家的过往,过去的几年里,他和夏闻不约而同,避开此事不提。
仅仅是在去岭南的囚车里,夏闻曾向说过,是夏弘熙和夫人合谋害死了祁宴的爹娘。
夏闻的亲娘去世的很早,他说的夫人,指的是夏形的母亲。
夏闻很少过问亲爹的公事,平常除了兢兢业业应对朝廷的公务,就是回到府中陪伴他的夫人。
夏薰的大姐和夏闻是一个娘生的,早早就嫁了出去,更加不了解个中细节。
以至于当夏薰追问夏闻,祁宴的父母究竟是怎么死的,夏闻也说不出具体的经过。
即便只听得三言两语,那时的夏薰,也产生了极大动摇。
他还记得他模模糊糊对夏闻说:
“这样看来……他对我们如此,也是应该的……”
夏闻不知道夏薰和祁宴早就认识,他摸着夏薰的头,安抚道:
“就是连累了你,你没做错什么,却遭了大罪了……”
此刻,夏薰所受的震动,远胜于那日。
原来祁宴还有哥哥,原来他的哥哥死得那么惨。
这一切,居然又都是夏家人害的,夏弘熙害死他爹娘,夏形害死他兄长。
夏薰想,其实祁宴没有做错吧?
如果换做是他,拼了这条命,也要找仇人报仇。
那夏薰又做错了什么?
他从头到尾都一无所知,事情发生时,他只有四岁,大字都不识几个。
他那么喜欢祁宴,无条件地信任他,把他当成自己唯一拥有的宝物。
可是,从祁宴带人来抄夏家起,他一眼都没有看过夏薰。
夏薰在狱中关了数月,他一次都没出现过。
夏薰去世七年,他才去了一趟岭南,还是为了公事。
他只当夏薰是仇人的儿子,认为他也该死。
他对他连一点点感情都没有。
夏薰的脑子要炸开了。
祁宴没有做错,他也没有做错,那到底该怪谁呢?
他走不动了,慢慢蹲下。
血液涌上头,太阳穴突突跳动,他的脑袋乱得像一锅浆糊,他无法思考。
只有一个念头,在他脑中分外清晰。
――他不想留在这里,也不想再见到祁宴。
陈景音走出房间,正好见夏薰的异样,几步走上前来,关切地问:
“夏公子,你没事吧?”
夏薰喘了几口气,摇晃着站起来:
“……我没事。”
斑驳树影投在陈景音脸上,从她一片纯然的表情里,夏薰依稀见到从前的自己。
他实在不愿目睹同样的事再发生一遍,可他无能为力。
他只能逃了。
他问陈景音:
“陈小姐,你认识胡人吗?”
第36章 花困棚
陈景音对夏薰有一种没来由的信任,她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