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齐捞尸的老道士劝道:“掌门师弟别吓着这女娃儿,扬清师弟就这一个宝贝徒儿,可是当女儿一般疼爱的,你当着她的面训斥,岂不是让她走也走得不安稳。”
“掌门师弟等你有了孩子,就明白师徒如父子,孩子孝顺师父也没错不是?”
妙琰心说你个冷面冷心的冷郎君,生得再好有什么用?谁瞎了才会嫁你!二十多的人没孩子才叫活该!
第三章
咒骂恩人,确实不应该。
报应自然也来得好快。
妙琰就觉得嗓子眼儿发甜,眼前发黑,一口血喷了出来,人软软地倒了下去。
再醒来的时候,嘴里特别苦。
贺掌门依旧黑着一张臭脸,正一勺一勺往自己嘴里灌药。
见她醒了,把碗塞她手里说:“坐起来快喝,伤你的箭有毒,你师父的尸体上也有。”
妙琰端着药碗,哪里还敢抱怨药苦?
从前生病师父给的药虽苦,可药碗边儿总有甜甜的桂花蜜。
一想到师父,妙琰这眼睛又开始红,贺黑脸儿一脸怕了你的表情站起来指着桌上另外一碗说:“咱俩都中了尸毒,我陪你喝,来干杯!”
碗碰了一下,贺黑脸一口喝干净,见妙琰还小口小口喝。
气得贺黑脸叹口气出去,很快拿了几块牛皮糖回来说:“喝干净了糖给你,早日养好身子,咱们带你师父回玄清阁安葬。”
不想耽误师父入土,妙琰委委屈屈把药喝了,贺黑脸扔下去:“一会儿妙真过来帮你换药,转身就走了。”
过了片刻,那个叫妙真的女道士,果然进来帮妙琰换药,边换边劝:“掌门师叔脸虽然性子冷了些,很照顾门下弟子的,师弟你烧了一夜,掌门师叔陪了你整整一夜。”
“掌门师叔至今没有收徒,昨日可是当着众师叔师伯的面承诺了亲自教导师弟,一定不负扬清师叔的托付。”
“师弟好造化,掌门师叔是众师叔师伯中,道法,武艺,医术,阵法最厉害的。”
妙琰换好了药,挣扎着下地。
妙真正色道:“掌门师尊有令,今日不许师弟再进灵堂,师弟闷了可以院子里逛逛,今日养养身子,明日不拦着师弟尽孝。”
妙琰一见师兄说得正式,立刻站直了应道:“弟子遵命!”
妙真淡淡一笑夸句:“果真是我玄清阁嫡系弟子做派,长幼有序,谦逊懂礼。”
妙琰觉得在屋里快要发霉了,到院里伸个懒腰。
前院灵堂还在唱经,柴堆那贺黑脸的声音传来:“这下扬清师兄给我弄这么个小麻烦,我怎么带都觉得不方便。”
那老道长的声音传来:“孩子是个好孩子,仁义又孝顺,也满机灵的,咱们师兄弟七个,属你修得最好,你帮帮她化解一下命中的桃花煞。”
贺黑脸的声音:“难为人不是?那熊孩子八字够奇了,天生的娘娘命,正所谓命中占煞非富既贵,可惜红尘中福薄。”
老道长的声音:“两年就长成大姑娘了,你留神别把自己搭进去,我倒觉得扬清师兄的本意是以毒攻毒,她还记得师父临终时安顿众师兄弟给你找媳妇那事儿。”
贺黑脸的声音:“老不正经,这是当师兄的能说出的话?”
妙琰就算再大条,也知道这不是好话,赶紧绕路去厨房,找了两个鸡蛋炖碗羹回房吃。
傍晚贺黑脸隔着门咳嗽一声:“我方便进去吗?”
妙琰赶紧下床,恭恭敬敬行礼:“掌门师尊!”
贺黑脸难得那张脸板得不那么厉害,放下食盒说:“我从云庆楼给你叫的燕窝,吃了早早的休息。”
说话走到妙琰跟前,拿住她的手腕子诊了脉,随手倒了杯茶给她说:“多喝些水排毒,没有外人的时候不用拘礼,叫掌门师尊太生分了,还是叫我师叔亲近。”
妙琰见他这会儿脸没那么黑,好奇地问:“你大我几岁让我叫你师叔?你就不怕被我叫老了?”
贺黑脸儿刚才舒展了的脸立刻绷了起来,轻轻一掀道袍,端坐在椅子上。
李妙琰这才注意到,原来这货没有束发,仅前面挽起,后面长发随意的一甩,添了几分风流。
见李妙琰还有脸打量自己,贺黑脸冷冷道:“既然你师父没教会你,宁搅千江水,不乱道人心,那师叔今日便教导你。”
“修道之人,一不问年龄,二不问俗家隐私,三不问道法有多高,记住了没”
贺黑脸这语气一严厉,妙琰更想师父了,心说自己从今儿起落后娘手里了。
妙琰行礼机械道:“谢掌门师尊教诲!”
贺黑脸见妙琰努力地憋眼泪,又温柔些说:“你别哭啊,我没亲自带过弟子,好了我说给你,我今年二十岁,长你四岁,就算我比你年龄小,你不也照样得叫我师叔吗”
妙琰又是一礼:“谢掌门师叔教诲!”
贺黑脸儿捂着脑门,有些无奈地说:“完了,本就不大聪明的孩子,彻底让我带傻了,实在是愧对扬清师兄。”
一提师父名讳,妙琰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一对一双地流。
贺黑脸儿局促地站起,手和脚都没地方放。
先是拍拍妙琰肩膀哄道:“你别哭,师叔去给你拿糖糕。”
他急匆匆出门,当真拿了一包糖糕回来,拆开递到妙琰手里,妙琰也不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