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贺扬澈怎么用力,都没能把李妙琰拉起来。
他只能把李妙琰抱起,找了块大石头按着她坐好,这才背起李妙琰往镇上走。
暴雨狠狠地砸在俩人的身上,李妙琰冻得瑟瑟发抖,唯有贺掌门的背,像火炉般温暖着李妙琰的五脏六腑,让她觉得自己还活着。
新娘服早就湿得透透的,这衣料竟然还褪色,把贺掌门的道袍染得是花里胡哨,并且顺着贺掌门的白布袜子淌红水。
饶是这般,背着李妙琰的贺扬澈脚步生风,走得稳稳当当。
偶尔有路人看到,惊呼一声:“看,小道士娶媳妇了!”
还有人附和:“有的道士是能娶媳妇的!这个小道士好有艳福呀,新娘真漂亮。”
看来掌门果然是修得好,无论人家怎么议论,他依旧稳稳当当背着李妙琰赶路,丝毫不受影响。
趴在掌门背上的李妙琰这会儿也清醒了许多,掌门师叔是要背自己去从前师父带自己修行住的小道观。
刚到院墙外,贺扬澈背着个人,轻轻一跃就跳了进去。
厨房做饭的一个年轻的道士惊呼:“掌门师叔没救回来扬清师伯,怎么给自己背回来个媳妇?”
正殿走出个有些年纪的道长,不满道:“掌门师叔素来宽仁,你们又拿他开心,他要是愿意娶媳妇,还至于……”
那道长话说到一半,咽了回去,尴尬地念了句:“福生无量天尊,还真是个新媳妇。”
贺扬澈把李妙琰放到屋中榻上,扭回头喊了声:“妙慧和妙真呢?让她俩来替妙琰沐浴更衣。”
“你们几个男弟子赶紧烧水,准备热粥。”
厨房的小道长收起嬉笑嘴脸道:“回掌门师叔,妙慧师兄和妙真师兄要在镇上逛逛,还没回。”
贺扬澈冷冷道:“回来让她俩绕着这镇子逛他四十九圈儿!”
小道长吓得一吐舌头,那有年纪的道长赶紧端了碗热茶过来。
贺扬澈接过茶杯说:“妙明,一会儿你监督妙慧和妙真逛去,少一圈儿,我便问你!”
妙明躬身答道:“弟子遵命!”
贺扬澈端了热茶进屋,递到李妙琰的手里催促道:“喝口热茶暖暖身子,我吩咐他们烧了水,等下你自己洗洗换了干净衣服,养几日便好。”
李妙琰刚得知师父降妖出了事,打算替师父去收尸,谁知村民们突袭道观绑了自己去祭河。
她都没想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满脸询问打算问贺掌门。
见贺扬澈放下了茶杯就走,李妙琰慌忙抓住他道袍的一角,想叫师叔又觉得他年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张不开口,只能尴尬地看着他。
贺扬澈拍拍李妙琰的肩,轻轻安抚她道:“你师父虽然不在了,还有师叔和众师兄弟们呢,以后我会护着你,别怕。”
见她还不松手,贺扬澈只得挪她的手,继续哄:“水快烧好了,咱俩再不洗澡,都得着凉生病。”
抱着大木桶进屋的小道士刚好看到这一幕,结结巴巴地问:“师叔是要一起洗?”
贺扬澈长眉顿时立起,一脸肃杀,喉结一动,低沉说句:“胡说!”
李妙琰这会儿才敢确定眼前这位掌门师叔是个帅小伙,实在和传闻中的铁面无私,雷霆手段相去甚远。
这模样和镇上读书赶考的举子差不多,就这么个白面书生做掌门,能降得住妖,提的起剑吗?
掌门发飙,小道士吐了下舌头,语无伦次道:“掌门师叔刚抢亲回来,六礼未全,是师侄造次了。”
贺扬澈冷笑了下说:“今儿个还真是抢亲抢到了水府,不使些手段,倒显得我玄清阁柔弱可欺。”
小道士见掌门心情不好,赶紧放下木桶退出,给出去逛那两位送信,恐怕那二位回来迟了,大家受连累。
观里就剩下忙着烧水煮粥的妙明,贺扬澈只得亲自把热水提进屋,灌满木桶。
瞧妙琰还是站不利索,贺扬澈把她抱进木桶,关好门离去。
雨停的时候,妙琰方觉得自己又有了力气。
挣扎着从木桶里出来,换上干净的道袍,见院里跪着两个垂头丧气的女道士。
听到她房门响,已经换好了衣服的贺扬澈走过来,再替她诊了脉,让妙明把准备好的药和粥替她送屋里,这才端正在房檐下。
两个女道士连连磕头口称:“弟子知错了!”
半天贺元澈才怒道:“你们师叔生死不明的时候,你们竟然还有心情逛去?”
“心里可还有半分同门之谊,我就算年纪再小,也是你们的掌门师叔,莫说是你们,就是你们师父在我面前,也得礼让三分!”
“现在你们的师伯没了,你俩逛够四十九遍之后,替她守灵七日,照顾好你们的妙琰师弟,再敢懈怠,别怪本座清理门户!”
两弟子唯有磕头求饶,贺扬澈横眉立目,显然是动了真怒。
妙琰躲在屋里喝粥,听着外面贺掌门好大的威风。
心说师父走了,自己今后该怎么办?
当初娘不想自己给那养不住的病秧子冲喜,带自己逃出了家,幸亏有师父收留。
而今娘不在了,师父也不在了,虽然还有个爹,她也不想再回那个家。
门突然被推开,阴着脸的贺掌门走了进来。
见粥见了底,药还没动,贺掌门端起药碗劝道:“趁热喝了,不然病怎么能好?”
妙琰最怕喝药,满脸纠结,贺扬澈就会错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