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绒绒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第34章
不等小弟子说完,罗北就扯开嗓门大声讨伐:“我兄弟救了你的命,你就是这样报答的?若嫌弃他是个带把儿的,怎么不早说清楚,玩什么失踪,你还是个男人吗?”
这一串震天吼声,很有效果,连赏花灯的游人也频频看过来,果然也惊动了观景台上方的“老爷”。
银绒只觉铺天盖地的威压席卷而来,小弟子们跪倒一片,罗北、周围的游人、摊贩,全都受不住跟着跪地,只有银绒被威压精准避开,好端端站在那里。
可这让他的压力更大了。
城阳牧秋从高处翩然而下,一身绣着银色暗纹的华丽黑袍,衬得他面如冠玉,还是那张俊脸,却让人感到陌生。
银绒站在原地,踟蹰着不敢动弹,他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想问问城阳牧秋身体怎么样了,想问问他为何醒了却不找自己……可如今见了面,却一个字也不敢问,倒是听对方率先嫌弃道:“好拙劣的易容术。”
与此同时,银绒脸上的“人皮面具”碎裂,露出真容,乌发赤眸,红裘曳地,头顶还冒出一对毛绒绒的狐耳。
城阳牧秋面上的冷淡疏离有了一瞬松动,若有所思:“真的是你?”
景岑曾对他描述过“那狐媚子”的容貌。
而银绒捕捉到熟悉的感觉,琥珀色的大眼睛一亮,连狐耳也欢快地竖了起来,登时热情地奔了过去,“哥哥!”
城阳牧秋万没料到还有人胆子大到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对自己投怀送抱,一时愣住,银绒便这样成功地扑进了城阳老祖的怀里。
第二十四章
一时间,空间都安静了。
那些跪地叩拜的太微境弟子们听到那声雀跃亲昵的“哥哥”,都狐疑地微微抬起视线偷瞄,然后又骇得集体把头深深地埋下去,假装自己是蘅皋居的傀儡,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到。
城阳老祖本人脸都绿了。
他从少年时代临危受命做了太微派掌门起,执掌太微境三百年,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天长日久,‘麋鹿兴于左而目不顺’的功夫渐深,在人前愈发端着清冷持重、矜贵端方的上位者架子,这还是头一次这样失态――他一把甩开银绒,咬牙低喝:“你做什么?!”
银绒被甩出老远,结结实实摔了个屁股蹲儿。
城阳牧秋如今不是奄奄一息的伤患,随便一甩手,也比当初在琵琶镇的茅草屋里,推的那一下疼多了,银绒当时就摔出了泪花。
城阳牧秋犹嫌不够,可碍于身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好过多计较,最后只运了口气,厌恶道:“不知羞耻。”
一句“不知羞耻”把银绒的委屈全噎在嗓子里了,他愣愣地看着城阳牧秋,觉得他好陌生,可这眼神、这话术又似曾相识……对了,自家炉鼎的态度,不是和他们初次见面时如出一辙吗?
什么意思?难不成真如罗北所说,他养好了伤,见到故人,恢复了身份,就想同自己撇清关系,翻脸不认人?等等,不对,他怎么恢复的身份,不是失忆了吗?
“听说是你救了我。”恰在此时,银绒听到城阳牧秋声音在耳畔响起,语气平平板板,没什么感情,却像是贴着他说话似的,银绒不由得抬头看向城阳牧秋,却见对方只冷冷望着自己,连嘴唇都没动一下。
哦,这叫“传音入密”,师父曾经讲过,是金丹以上的高阶修士才会的传音秘法,可防止他人偷听。
可惜银绒不会,无法回答,只能被动地听着。
“你既救了我,便是本尊欠了你的因果,拿着!”城阳牧秋扔给他一包东西,“你我之间的账便一笔勾销。”
人声鼎沸的灯会早在城阳老祖现身时,便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以至那东西砸在地上的闷响格外清晰,原来是个暗金缕丝的荷包样储物袋。
城阳牧秋像是一刻也不愿多待,施舍叫花子似的扔了东西,便广袖一甩,飘然而去,压在众人身上的威压陡然撤销,而他的那些弟子们,也训练有素地跟着离开。
静音键取消,嘈杂的声响恢复正常,看客们拍拍衣服上的尘土,有些高阶修士模样的人大约觉得毫无预兆地被大能压趴下丢人,遂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迅速逃离现场,但更多的人则用好奇的目光打量银绒,议论纷纷:“刚才是什么人,好强的威压!”
“至少是元婴以上的大能吧?”
“那小狐狸精是不是叫他‘情哥哥’?哎呀,可怜见儿的,这是被始乱终弃了。”
“狐媚子嘛,吸人阳气,各取所需,妖族有什么可怜的。”
“……”
银绒再也听不下去,忍着尾巴根儿一阵阵的刺痛,爬起来,抬腿就走。
他失去半颗妖丹,现在修为还不如从前,压根儿不会御剑飞行,而且刚被当众破了易容术,也不肯再献丑,暗中咬着牙,面上却昂首挺胸,走得很稳――别人越是可怜他,他越不能示弱,不然就更丢人了。
可这股气还没憋够一息,就破功了。
“小模样真俏啊。”
“喂,小狐狸,他不要你了,要不要考虑考虑我?哥哥我不介意你采补元阳,嘿嘿,哪方面都能满足你。”
银绒气得拳头都握出了青筋,却是罗北先一步发声:“啖狗粪的直娘贼!别做白日梦了,谁要采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
骂完之后,两只小妖倒是很默契,同时化作原型,撒腿就跑。
花灯会上摩肩接踵,两只小毛团儿趁乱钻如人群很快就不见了踪影,倒是成功脱逃。
可银绒仍旧闷闷不乐。
虽说城阳牧秋只是他的“炉鼎”,可他一度下了决心,想一辈子只采补他一个人,甚至愿意为了他学习真正的“双修术”。
可千里迢迢从琵琶镇出发,不辞辛苦找到太微山脚下,满心欢喜地见到人,却是这样的结果,说不伤心是假的。
罗北拍拍他的肩,安慰道:“别想了,那种陈世美,摆明了是在玩弄你,玩弄了身子又玩弄感情,提上裤子就不承认,这种人渣不值得你伤心!”
银绒:“…………”
“……你安慰人的方式挺别致。”
罗北挠挠头,憨厚一笑:“还好,你好受点了吗?”
银绒:“……”并没有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