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阿哥哪里顾及得了她。
他急忙稳住身子,仰头一看,穿着红裙的蒙古少女已经飞身翻坐在白马上。
吉布楚贺单手扯着缰绳,任由白马前蹄在半空中乱蹬不止,动作却纹丝不乱,只有挂在发辫上的珍珠与绿石叮当作响,片片金箔簌簌轻荡。
少女火红的影子并扬蹄的白马挡在烈日之前,逆着光的身姿明丽飒然,任谁见了都要叹一声:好身手。
十三阿哥心急如焚,没有闲暇欣赏。他撇下抽泣不已的小宫女,一个翻身站起来,就要冲上去帮吉布楚贺。
但是吉布楚贺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不过片刻之间,刚才还疯鸣不止的白马已经安静下来,四只蹄子稳稳地立在柔软的青草上。
“呼――”
吉布楚贺下了马,将云朵上下打量了一圈。乖顺的马儿一样惊魂未定,不过没有大碍,只是无端受惊。
她好歹松了口气,抬手揉了揉云朵的脑袋,头痛地说道:“云朵啊,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差点就闯了大祸了你!”
云朵睁着湿漉漉的眼睛望着她,略含无辜。
“闯祸的人是你!”
十三阿哥大步一迈,拧着眉头看着才及他下巴高的少女,张口就要质问她知道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竟敢想都不想就冲上来救人?!
若不是他今天与她前后脚地去了太后那儿,碰巧遇见火烧火燎的绿豆,还不知道她跑来英雌救美。
刚才的情景那样惊险危急,如果不是自己身手非凡,反应迅速,哪里能平平安安地将那宫女救下来。
如果他没有追上来,换了吉布楚贺飞身去救,他岂不是有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了?
十三阿哥心中后怕得要死,恨不得把吉布楚贺抓起来打一顿。
“我?”吉布楚贺明亮的眼睛映着湛蓝的晴空,同样湿漉漉的,比无辜的云朵还惹人怜爱。
十三阿哥总是被这样的眼睛一望就没了脾气。心底就像不远处的湖泊水面,经清风一吹,卷起层层柔软的涟漪。
吉布楚贺是天生的好脾性,但说难听些便是没心没肺。
到了现在,她还在冲他笑,迎上他的黑脸也不怯,眼里的温柔总是能安抚人心。
不过,她还有一样天生就会的本领,那就是惹他生气。
吉布楚贺为自己辩白道:“我不过是把云朵借给了十四嘛。他问我要,我怎么好意思不给?要怪就怪他没有好好当护花使者。”
这话说了还不如不说。
十三阿哥一听得弟弟的名字,无名怒火又起,一簇一簇拱上心头,呛得鼻腔又酸又辣。
他背在身后的双手拧成了拳头,俊目瞪着,再也忍不住质问:
“你就只知道听他的话是不是?!他要你就给?!我的话你就从来不往心里去?!”
第2章 青梅与竹马 吉布楚贺就是天生来克他的……
可把他委屈死了。
吉布楚贺脑袋一歪,哪里想得到一向风流多情的十三阿哥会争风吃醋,更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
不过,十四阿哥是为了勾搭小宫女,才跟她借马的。既是为了这个,那他十三阿哥也大可以借了她的马,去向看对眼的小宫女献殷勤嘛。
“若是你要借的话,我也会给啊,我可不会厚此薄彼。”
吉布楚贺看着十三阿哥,又露出一个姨母笑,话里有话。
“你!”
十三阿哥被她这么一打趣,更恼了,俊目喷火,耳根渐红。
怎么就说不到点子上。
他抿唇看着没心肺的少女,自己气得肝儿疼。
脱口能出的在意之情愣是传递不出去,又狠不下心说一句重话,最后只有敢怒不敢言。
吉布楚贺就是天生来克他的。
十三阿哥气得老虎须都在打颤,吉布楚却贺撇下他,一跑一跳地走到穿着宫装的少女面前。
空旷的草原上又响起叮当脆响,都是她额前发间的金箔玉石在随风相撞。
宫女打扮的少女仍跌坐在地上,十四五的年纪,模样很清丽,双目无神地瞪着无边际的原野出神,看着很招怜。
她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也没心情听十三阿哥与吉布楚贺争论什么,只知道十三阿哥生气了,两人闹得很不愉快。
“你能站起来吗?伤着哪儿没有?”
小宫女打了个激灵抬头,正对上吉布楚贺含水的桃花眼。
吉布楚贺弯腰朝小宫女伸出手,细长的手指白皙干净,只有手腕子上套了一串红珊瑚佛珠:
“来,我扶你起来,等回去再给你找个大夫好好看一看。”
小宫女默不作声地借着吉布楚贺的手劲站起来,除了腿脚发软之外倒没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