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布楚贺仍不能下地,依旧歪在炕上。她似笑非笑地说:
“他不是去了南书房,忙吗?还有时间千里挑一呀。”
话虽这么说,可是她一见小奶猫这么憨态可掬,也爱不释手地抱进怀里,忍不住亲了亲他的小脑袋。
小安子嘴上功夫还不到家,只好讪讪一笑,打了自己俩嘴巴:“嗨,奴才嘴笨!奴才就是想说,十三爷这心意也是千里挑一独一份儿的。这不,怕您在屋子里闷得慌,才找了这么一只小猫来给您解解闷儿?”
小猫跟着奶声奶气地叫了两声。
吉布楚贺见了这么可爱的猫儿,也舍不得不把他留下,遂问:“他有名字了吗?”
小狮子猫的确生得可爱,雪白的长毛又软又绒,圆溜溜的眼睛一黄一蓝,小小的身子看着却圆滚滚的。
刚到新环境,小猫看着怯生生的,连四个丫头的心都给看化了。
小安子忙道:“没有!特地留着给您起的!”
吉布楚贺撸了撸小猫圆滚滚的脑袋,见他虎头虎脑的,就说:“那就叫虎子吧!”
“虎――”小安子和四个丫头都被噎住,面面相觑。
人家是狮子猫,还奶里奶气的,偏要叫人虎子。
小安子这会儿觉悟上来了,连声附和:“虎子好,虎子好!”
豌豆眼珠子提溜一转,忍笑跟绿豆耳语道:“十三爷是属虎的!”
绿豆立刻瞪大了眼睛回视。
“芸豆,你去给小安子收拾一下,就小忠子公公那屋吧。”
吉布楚贺没瞧见她们讲悄悄话,全部的心思都被可人的虎子勾走了。
小安子顺利留了下来,松了口气儿跟着芸豆走了。豌豆和绿豆分享了小秘密,也不敢在自家格格面前眉来眼去,也争先恐后地忙别的去了。
暖阁里只剩下红豆。
红豆清着瓷缸里的瓜子壳,不解问道:“格格,您真的要把小安子留下来?”
她欲言又止了半天,还是说道:“他毕竟是十三爷那儿的人。”
就凭十三爷之前想通过她打听格格的事情,她就觉得十三爷做得出来这样的事。
她没答应递消息,可不妨碍后继有人啊。
先前太子疑心吉布楚贺跟太后搬弄是非,就送来一只金丝雀,连带着塞进来一个饲鸟的太监,小忠子。
十三爷不亏与太子一脉相承,有样学样,送猫送全套,一样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留就留吧。”
虎子窝在吉布楚贺怀里,待久了便不老实。
吉布楚贺撒开猫,拈起挂在毯子上的猫毛,道:“他说的也对,以后虎子吃喝拉撒,腥的臭的,咱们女孩子家肯定不喜欢干的。”
怀里没了猫撸,她又抓了一把瓜子嗑起来:
“都随他们去吧,我懒得管。”
红豆收拾了果壳,叹了口气:“这世上怕就没几样能让您上心的事儿。”
吉布楚贺见虎子蹲在脚踏边探头探脑,又忍不住拔下头上戴的步摇,荡着坠绿宝石的金穗子逗他。
*
胤祥的猫算是送到了吉布楚贺的心坎儿里去。
小安子瞄准了,回话时吹得天花乱坠,捧得胤祥心花怒放。
“玉格格给那狮子猫起了个名儿,叫虎子。从此就是抱着不撒手了,连午间休憩时都搂着!”
胤祥一听,吉布楚贺竟给小猫起了个这样的名字,朗声大笑:
“好,虎子好!”
小安子也知道好,但究竟是哪里好,他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好。
十三爷能这么高兴,那就更好了。
然,人有旦夕祸福,月有阴晴圆缺。没过两日,胤祥就乐极生悲了。
这天,他在宫中倦勤斋摆了一桌小酒席,请了年岁相近、关系又亲密的兄弟姊妹来吃饭,当是给他提前庆生,顺便践行。
按照旧例,出席的不过就是十四、寿仪和寿佼两姊妹,还有吉布楚贺。
可是吉布楚贺一早派芸豆把贺礼送到,借口脚伤不便,人来不了了。
十四闻声干咳了两下,寿仪和寿佼则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小顺子马上请示道:“爷,要不奴才再去请请?”
“不必了,让她休息吧。”
胤祥面色如常,他被吉布楚贺疏远了一辈子,又岂能瞧不出她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
她成心想躲,就是请一百次也无用。
“那行,咱动筷吧。”十四阿哥先端起酒杯,敬向胤祥:“来,十三哥。今儿虽不是你生辰,但也算提前过了,我先敬你一杯!话不多说,都在酒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