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星晨一路带风,卷进百花房,见满桌子的膳食,还有两瓶带颜色的,不知是酒还是果汁的玩意。
月光下,木桌前的人儿美得过分,比陈酿还要醉人,让他摇摇晃晃,站都站不稳,挥手示意所有的侍女全都退出去。环手抱住她,闻着熟悉的体香,心里止不住委屈,“去哪了?把朕丢在御书房一日,不闻不问!”
妖月噗嗤一声笑出来,双手捧着委屈巴巴的脸庞,问得十分认真,“哪有一日?早膳午膳,还有这晚膳,臣妾不都陪在皇上身边吗?”
夜星晨把脸一甩,埋在妖月的肩窝上,闻着诱惑死人的体香,怨声载道的,“皇后你变了?与先前刚要入宫时判若俩人!”
“说来听听!”妖月也不急于打断他,夫妻情话绵绵的时候,切忌泼冷水。接下来要跟他说的事情太沉重了,她都不知道要如何开口才能很好的把握住,夜星晨隐藏在心里多年的仇恨,不在一瞬间爆炸,让他控制不住做出冲动的事来!
“当日夜星傲自缢,朕要进宫处理琐事,你粘的就跟一只小奶狗!说了要时刻陪在朕身边,现在倒好,整日不见踪影也就罢了,天黑了都不知道回宫!说好了要陪朕画小皮球的,小皮球都画好了,你都没瞧一眼!”
妖月转身搂住他的腰,眉眼含笑,神情妖艳,“哎呦呦!我家晨晨怎么时候从大醋坛子变成了怨妇?”
夜星晨磨着牙根,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夹了一下秀挺的鼻尖,带着威胁,阴恻恻地问道,“你还敢取笑朕?嗯!”
妖月坏坏地笑着,伸出舌头利索地从他厚实的手掌心里哧溜地撩了一遍,好似光滑细嫩的肌肤在他身子乃至心口上滚了一圈似的。那种电击的感觉,颤得人全身直抖!
夜星晨恨不得一口吞下小妖精,一桌子的好菜算什么?抱着妖艳的女人,狠狠地打了一场
唇枪舌战,隐忍着满身乱窜的邪火,喘着粗气威胁道,“小妖精,朕警告你,再这样肆无忌惮地作妖,朕会控制不住一口把你吞下腹!”
要不是怕伤到小皮球们,这个女人绝对会被他收拾的很惨,三天下不来龙榻绝对是轻的!
妖月明明心惊胆颤,却还要强装出一副我不怕你的气势来,扬着下巴,斜眼睨他,“我有三个小皮球,你不敢!”
夜星晨点了点头,给了妖月一记颇为欣赏的目光,清冽的嗓音缓缓响起,带着秋后算账的威胁,“行吧!朕记下来,待小皮球们生下来之后,朕慢慢再跟皇后细算!”团着她坐在木桌边,这才惊觉不远处的桃树下站着一个面生的姑娘。
他脸色倏地一沉,怒喝道,“大胆!何人允许你在花房内的?”
妖月伸手拉着夜星晨的胳膊,柔声说道,“是臣妾!”随即示意血沙上前为二人布菜,伺候他们用膳!
“花房和药园子,是朕与皇后独处的地方,素日就连嬷嬷和紫嫣都不让贴身伺候的。她是谁?”夜星晨斜眼瞪着血沙,眼前的女人是面生,可不知怎么得,他却对她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似乎在何处见过?
血沙的神情从头到尾都是平静温和的,伺候人的活她不太会干,但她却努力地去做好。面对犀利道极尽恐怖的目光,她依旧不慌不乱。
杀手的镇定岂是一般侍女能企及的,夜星晨正欲开口,耳边却传来妖月的叫唤声,“晨晨,吃菜!”只见她夹了一筷子菜放在自己的碗面上,绑着一张脸,好像鼻子都是歪的!呼啦呼啦吹出来的气儿,明显地带着酸味儿!
夜星晨这才意识到什么,拿起木桌上的玻璃瓶子,歪着头瞧着自家媳妇儿,一脸讨好地问道,“小妖精,这是什么?是酒还是果汁?颜色诱人,味道肯定也是极好的吧!”
妖月横了他一眼,气囊囊地倒了杯鸡尾酒,推到夜星晨跟前,“是啊是啊!看着挺好看,喝起来更香,不喝就能醉人的酒,鸡尾酒!”
夜星晨瞧着气鼓鼓的女人,身子凑过去,压低声音咬耳朵,“皇后,朕怎么觉得你是在吃醋?”难不成是适才他瞪了一会儿人家,小妖精就吃醋了?
哇!小妖精长真本事了!
滚烫的鼻息挠得妖月忍不住缩了下脖子,扯着椅子连带着屁股,哐当哐当地挪开了一点距离,一会儿给夜星晨夹菜,一会儿自己大口大口的吃,就是没搭理他!
夜星晨却好似捡到了什么宝似的,嘴角一直咧着,一桌子的好菜就着浓香四溢的鸡尾酒,加上瞧一眼都能让他神魂颠倒的爱妻。这种浪漫的感觉,让空气都带着几许甜味!
今日这一顿饭,每一道膳食都带着花样,妖月究竟想做什么?夜星晨不知道,也不着急追问,酒足饭饱之后,往摇椅上一靠,等着!
妖月瞧了一眼血沙,走到夜星晨身边坐着,轻声说道,“晨晨,我有话与你说!”
“嗯,有什么话就说吧!”他懒洋洋地应着,把眼睛闭上,准备小憩一会儿。今日杜嘉凌与宫外李家村姑娘的事,成了宫中热门话题。
人人都在议论,杜嘉凌和自己的副将李浪,一起抢夺美人。他寻思着,妖月莫不是因为霍语汐把人家李姑娘硬是留在身边当侍女吧?心下想到此,又忍不住睁开眼睛瞧了一眼血沙!
姑娘眉清目秀,长得还凑合,怎么就成了抢手货了呢?
“晨晨,”妖月又唤了一声,竟不知要如何开口?脑袋倚靠在夜星晨的胸膛上,惹得他睡意全无,缓缓坐起身,问道,“月儿,你怎么了?”
只有在很严肃的时候,他才会这样唤她。妖月的心抖了一下,双手紧紧包裹着他厚实的手掌,轻声说道,“陈氏的事,阿杜都知道了!还有,她就是李家姑娘,不过不是阿杜的义妹,是自小被荣映雪送去毒煞门换碧血蚕毒药的孪生亲妹妹,嘉媛其实就是血沙。”
夜星晨闻言眸光一凛,挣脱妖月,腾地站起身,怒视着血沙,女人连忙单膝跪地,拱手稽首道,“嘉媛自知罪孽深重,任凭圣上处置,绝无二话,恳请皇上放过我爹爹,当年之事真得只是我娘亲一人所为,与我爹爹无关。”
“住口!”夜星晨大喝一声,如同暴怒的狮子,全身散发着毁天灭地的杀气,咬牙切齿道,“杀母之仇不共戴天,陷害皇家子嗣意图谋反。陈氏休想一人扛下所有的罪责,杜家上上下下也休想躲过满门之祸。朕早就发过誓言,有朝一日找到杀人凶手,朕多年来遭受的耻辱,定会百倍千倍的讨回!”
“晨晨,你冷静一些,让我把话说完好不好?”妖月抱着夜星晨气得发抖的身子,心疼地直掉眼泪,她知道他只是一时气急了才这样说的,并不是真得想要把杜家怎样?
夜星晨疯了一样,抖着手指着血沙,质问妖月,“还有什么好说的!啊!杀人偿命,难道不应该吗?你现在把这个女人引进宫里来做什么?她是毒煞门的杀手,你忘了在摸一摸赌坊时,是她对朕下竹叶青蛇毒,险些害得你我丧命,你都忘了吗?”
妖月双手抓住他的胳膊,紧紧注视着他的眼睛,强而有力地说道,“我没忘!晨晨,眼下当务之急是揪出藏在阿杜身边的奸细,解开假霍语汐的真面目。再设法让荣映雪认罪,她与毒煞门关系匪浅,定知晓花印一事。至于杜家上下,都是无辜的,不能因为一人犯错,而让所有人为她陪葬,这太残酷,太血腥了!我不同意!”
妖月话音落下,花房里死一般的寂静。
空气中弥漫着夜星晨熊熊燃烧的怒气,散发出来的火药味,还有血沙打从心底冒出的寒意,夹杂着妖月一丝丝微弱的呼吸声,让花房变得压抑凝重,让人喘不过气来!
良久,才听见夜星晨歇斯底里地嘶吼道,“你让这个女人给朕滚,滚出花房!”这是他跟妖月在一起后,第一次对她这么凶。吼过之后,他心里又难过得紧,猛地转过身去,背对着她!
妖月只感头痛欲裂,扬手示意血沙先行离开!
她静静地注视着夜星晨的背影,伸开双臂从背后抱住他的腰,说道,“晨晨,我知道你心里恨!我也知道,你并不想用杜家上下三十多条人命,去抵荣映雪犯下的罪孽,哪怕是将那个女人千刀万剐,挫骨扬灰。你也不会错杀一个无辜之人。恶有恶报,荣映雪饲养毒蜂,意图杀害你我,如今已是身中剧毒无力回天。我们不杀她,老天也要受了这个恶魔。眼下我们要尽快把花印的秘密弄到手,灭了毒煞门,铲除叛臣,才是当务之急!”
夜星晨没有吭声,任由妖月这样抱着,望着花房外,冷月寒霜,道不尽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