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真是巧了
桑珺酒足饭饱，青竹苑外也站了一排南山宗弟子。
陌上沉：“既然前辈收过学费了，那护山之事就有劳前辈指点了。”
桑珺惦念陌上沉的厨艺，此刻也大方的笑道：“好说好说。”
话罢，袖手一抬，依旧是熟悉的中指，依旧是熟悉的姿势，刚刚交过学费的众人脸色再次一黑，差点没忍住掉头就走。
陌上沉尴尬的清咳两声，转身当没看见。
大局当前，你们就忍忍吧，毕竟大师兄我也忍了……
众人虽然对桑珺的实力有了认识，但心中始终觉得凭她再大本事，这么短时间内要指点出个花样，也是不可能的。
可很快，他们的这种想法就被打脸了。
无他，桑珺的眼界和智慧超乎他们的想象。
一样的剑阵，一样的招式，但她就是能一眼瞧出里面的破绽和漏洞，并且用最简单好记的法子补上去。关键桑珺还会透露些魔族的弱点，这对他们来说无疑是考试带小抄的捷径。
众人原本都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但这样的教学指点刚一开始，他们就完全沉浸其中。包括陌上沉也在仔细的聆听和学习。毕竟这样的机会，对所有修士来说都是可遇不可求的。
半晌时间飞逝而过，当山霞遮盖住夕阳，南山宗众弟子终于习会了桑珺说的阵法和招式。看着众人一个个汗流浃背的样子，桑珺满意的点了点头说：“虽无大成，但只对上寻常魔族修士的话，挡个十天半月还是不成问题的。”
众人对视一眼，皆对桑珺躬身而拜：“多谢前辈不吝教诲，今日之恩，他日必报。”
“行了行了，都去吧。”
桑珺摆摆手，众人也不停留，转身走向山下。
已有眼线来报，魔族大军正在靠近南山宗，他们需立刻赶至山下守住护山大阵。
桑珺看着还在这里的陌上沉，疑惑问：“你怎么不去？”
“晚辈和前辈一道。”
上午的风波已让他知道，桑珺法力空乏，如果她一个人对上敖牙，怕是不利。
桑珺笑了，上前两步携衣袖替陌上沉拭去鬓边微汗，道：“陌陌如此可人，倒让本座不忍心了。”
陌上沉说：“是晚辈将您带了出来，就必定会护您无恙，哪怕粉身碎骨。”
桑珺微怔。
正此时，山下一阵嗡响，护山大阵发出碎裂的声音。
陌上沉和桑珺对视一眼，齐齐飞往山下——陌上沉御剑飞行，桑珺坐在他剑上。
到了山下，见护山大阵果然出现了裂缝，魔族攻势更猛，南山宗弟子正在辛苦支撑。
桑珺一看来人就笑了，“真是巧了。”
陌上沉看向桑珺：“前辈。”
“不着急。”
桑珺眯眼看着这次魔族的领头人刹无良，转头问陌上沉：“刹无良这万年来有什么新闻吗？比如小妾啦相好啦儿女啦。”
陌上沉不知她为何有此一问，回想了下还是答道：“并无，只是敖牙当了魔尊后晋升他为大长老，地位和芒烟并列。”
“唔……”
桑珺摸了摸下巴，奸笑道：“那就好办了。”
两人站的方位隐蔽，桑珺环视一周，随意的从地上捡了块儿石头子，也不用口诀手印，只虚虚一点，那石头子儿便听话的变成了一片桑叶。
桑珺对着手中桑叶说了句话，随后一个施法，那桑叶便跟有了灵一般，向着山下的刹无良缓缓飞去。
刀光剑影中，刹无良感觉到异物袭来，正要反身闪躲，那异物却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直直打在了他的脸上。
魔族众人以为有人偷袭他们大长老，立即严阵以待将他为了起来，结果发现他们长老只是被树叶打了脸。
看着刹无良脸上的桑叶，魔族众人齐齐额头黑线，不约而同的又转过了身当没看见。
妈的，这脸打的真是啪啪响。
刹无良更委屈，正要将脸上的桑叶撕下来碎叶万段，突然一道似曾相识的声音飘进他的耳朵：“小刹啊，带着你的人速速退去，不然你的小妾和女儿可不还你喽！”
刹无良整个人如遭雷击，天上地下，敢叫他小刹的人只有一个。知道他小妾和女儿所在的人，也只有一个。
是那人回来了吗？
刹无良激动又惶恐的四处张望，可所见之处皆无那道身影。
思索片刻，刹无良深吸口气，果断的举起了手中兵器。
众魔族一看，个个激动的摩拳擦掌：嗷嗷嗷~终于要大开杀戒全力攻山了吗？
结果内心的小火苗还没燃烧起来，就听见他们的大长老大吼一声：“众将听令，收兵！”
收兵兵兵兵~~~
魔族众人你看我我看你。
甲：“我耳朵好像出毛病了，怎么把进攻听成收兵了？”
乙：“我今天重感冒加耳鸣，也听成收兵了。”
丙：“瞧你俩笨的，分明是咱们大长老吃错药了好吧。”
众人：“哦~”
然后又你看我我看你。
甲：“那现在怎么办？”
乙：“还打不打？”
丙：“打个屁，没看见大长老都跑了吗？”
众人：“大长老等等我们啊~”
南山宗弟子：这就完了？
……
陌上沉从头到尾看着刹无良的反应，默默的抚了抚额。
桑珺施法时他就在旁边，自是听见她说的内容。
从小文道子就教导他为人真诚磊落，不论何时切不可做胁迫他人之举。
但现在……
看了看身旁的桑珺，陌上沉心道：“这也不算违背师训吧，毕竟胁迫他人的人也不是他。”
他只不过是谨遵师命放出了那个胁迫他人的人而已……
同时他又有些好奇，如果今天魔族来的人不是刹无良怎么办。
桑珺听了，只回了他个鄙视的眼神：“你觉得本座活了上万年，手里掌握的八卦小秘密会只刹无良一人？”
陌上沉：“……”
好吧，你赢了。
魔族一走，桑珺催着陌上沉就往回走：“呐，本座答应你的承诺已经做到，可以开饭了吧。”
陌上沉无奈，只得带了她回去。
稍顷，竹叶鸡，青梅酒，四尾鱼……各色菜品摆了一桌。
桑珺胃口大开，万年没吃过饭的她，似要将所缺的美食都补回来一样。
饭后，她喝的微醉，拉着陌上沉天南地北的说，陌上沉就安静的听着，偶尔附和两句。
日落月升，青竹苑渐渐安寂，桑珺笑着给他讲刹无良的八卦。
“我跟你说，小刹那个二愣子，几百年没见过女人，这好不容易碰上个可不就神魂皆失了。当年为了那小美人，他都快把魔界翻了个天了。”
“嗯，后来呢？”陌上沉柔声问，其实他对这并不是很感兴趣，他只是喜欢她此时的样子，喜欢听她说话罢了。
“后来呀，后来就出事儿了，小美人不跟他了，连着他女儿也带着跑路了……嗝~”
桑珺说着，醉意渐深，于是就趴在石案上歇息，陌上沉就坐在她旁边。
她趴了会儿，又觉得石案太硬，抬起头看了看自己全身上下，又看了看坐在旁边的陌上沉，毫不客气的拉过他宽大的衣袖往案上一铺，垫在了臂下接着睡去。
淡月青竹下，她安静的样子美的不像话。
陌上沉由着她枕着自己衣袖，即使这样他的手臂会半抬在空中又麻又酸。
但看着桑珺睡衣憨态的样子，他的心莫名就柔和了下来。
被困万年，一觉醒来斗转星移物是人非，你心里一定也很苦吧？
……
魔界魔牙殿。
敖牙疾步走入殿内，“芒烟刹无良何在？”
“臣在。”
“你们最好有好消息。”
敖牙脸上余怒未消，他派了芒烟去对付文道子，派了刹无良去攻南山宗，而他自己当然也没闲着，只不过在去的路上被无心老和尚给拦住了。
正在他和老和尚纠缠的时候，刹无良突然给他传信说有急事，这才返回魔界。
芒烟看了刹无良一眼：老大火气不小，你说。
刹无良：你先说，你是他姘头，他不会对你下重手，对我可不一定。
芒烟：我不敢。
刹无良：你不敢我就敢哈？
敖牙看着两人挤眉弄眼的样子，冷哼一声：“不说话就都给本尊蹲铁牢去。”
魔界铁牢——传说中比十八层地狱都恐怖的存在。
芒烟和刹无良齐齐打了个寒颤，芒烟禀道：“魔尊，文道子已被关押，但他似大限在即，属下用了禁药让他神魂不散，但恐有后患。”
“哼，只要他不死就行，管他什么后患，老子又不是给他养老的。”
这话说的……
敖牙看了眼迟迟不说话的刹无良，“你是打算去铁牢了？”
“不，不是。”
刹无良左看看又看看，对着芒烟尴尬一下，又对敖牙道：“属下说的内容，只能魔尊知道。”
敖牙眯了眯眼，对芒烟一摆手，让她退了下去。
“说吧。”
刹无良咽了口口水，上前几步对敖牙耳语了一番，又将桑叶递给他看。
敖牙拿着桑叶的手不住的抖，连出口的声音都带了颤意：“你所言当真？”
“桑叶传音不敢作假，至于是不是她，再去一趟南山宗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