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宫斗吃瓜
青竹苑。
距桑珺离开已经有十多天了，南山宗也陆续恢复了正常，除了文道子还没回来，方可儿也不在——回家拿凝魂神樽还没回来。
一切都恢复了往常的秩序，青竹苑也如往日般宁静。
可陌上沉却有些不习惯。
跳出过规矩的人，总是难再回到一成不变的日子。
他有些怀念弥漫着酒香和笑声的院子……和人了。
未盏，也就是那个当时被桑珺调戏过的那个小童，过来时就看见陌上沉落寞的坐在石案边，神不思蜀的连他的靠近都没有察觉。
“大师兄。”
陌上沉回神，看向他，“何事？”
未盏道：“可儿师姐回来了……方丈仙人也来了。”
陌上沉了然，像所有犯了错的孩子一样，家长总会急急忙忙的跟去解释拆洗。何况凝魂神樽这么珍贵的事物，方丈仙人亲自来一趟也是应该。
陌上沉到会客室的时候，方丈仙人正在训斥方可儿。见到他来，方可儿如找着救星一般立刻跑到了他身边，伸出手去拉他胳膊。
“大师兄，你快帮我说说话。”
陌上沉看了她一眼，不着痕迹的避开了她的手。
方丈仙人对着陌上沉倒是一派热络慈祥：“师侄啊，你来的正好，这丫头肯定没少给你们添麻烦吧？”
陌上沉摇头，声音冷漠疏离，“师妹上有辅佐师尊处事，下有帮助师弟师妹练功，表现并无过处。”
“那就好，那就好。”
方丈仙人知道陌上沉对谁都这么冷淡，倒也不以为意，只是面露为难道：“师侄啊，你看这次的事……能换个别的物件当赌注吗？凝魂神樽可是老头子我一生的心血啊。”
他其实更想说小孩子打赌做不得数，但考虑到其他人都兑现了赌约，他若是出尔反尔反倒丢面子，于是才想了个折中的法子，想换个赌注。
陌上沉想了想说：“这件事晚辈做不了主，恐怕要问过当事人才好。”
“你说的可是那个鱼机？”方丈仙人也是了解过对方背景才来的。
反倒是陌上沉，这些日子闭门不出，完全不知道外界新闻，此刻才皱眉问道：“鱼机是谁？”
方可儿不忿的站出来说：“就是那个女的啊，现在三界都传遍了，谁不知道她就是魔尊敖牙新收的宠妾，怪不得无法无天的，魔族的人真是没教养。”
“可儿……”
“放肆！”
方可儿话落，方丈仙人轻声制止，不料刚开口，陌上沉已经严厉斥责道：“她是师尊和我请来相助的，就算是一个陌生人亦不可莫名出言侮辱，何况是对我宗门有恩之人？”
“大师兄，你凶我……”方可儿被他一训，眼泪都差点流出来，“明明是那个女人……”
“可儿住口，不得无礼。”
方丈仙人一挥拂尘，破势方可儿后退两步停了下来。
他说的无礼当然不是对桑珺，而是对陌上沉。
刚才陌上沉所言他已经摸清了对方的态度，此时更不可能火上浇油，毕竟他来这里的目的只是为了凝魂神樽。
“师侄啊……”方丈仙人重新堆砌好笑容，再次道：“你认识那个鱼机吗？能不能劳烦你帮忙引荐一下，老头子我当面给她赔个礼如何？”
若是寻常人，这时定会应承下来。毕竟方丈仙人这么大年纪了，谁也不想拂了他的面子。
可偏偏陌上沉也不是个寻常人，他竟然点头道：“我可以帮您转达您的意思，但不能保证结果，而且估计……希望不大。”
方丈仙人的脸一下子就黑了。
合着我老头子低声下气说了这么久都白说了是吗？
方丈仙人到底也是有骨气的人，当即冷哼一声，将凝魂神樽扔给陌上沉：“不必费心了，凝魂神樽在此，老夫告辞。”
说完一个字也不愿多说，扭头就走。
方可儿急的跺脚，“大师兄，求你帮帮忙吧……”
“可儿！”
方丈仙人呵斥道：“还嫌不够丢人吗？快跟我回去！”
方可儿语噎，看着陌上沉半晌，最后忍泪离去。
陌上沉看着手中的凝魂神樽，默默叹了口气。
那个人，又怎么会同意呢。
魔尊宠妾？
嗯……看来他得去一趟魔界，把凝魂神樽“亲自”交给桑珺才行。
“大师兄……”
未盏进来收拾为方丈仙人准备的茶水，此时犹豫着说：“为了一个女子，真的当真如此吗？”
“什么？”陌上沉一时反应不过来他说什么。
未盏索性鼓起勇气道：“大家都知道了，她叫鱼机，是敖牙的宠妾，现在在魔界混的不知道多风生水起呢，压根就没提起过你。”
陌上沉笑容微涩，他们本就不是未盏以为的关系，“她没心没肺的能想起来就怪了，最多……能想起来我做的饭吧。”
“大师兄你……”
未盏怒其不争，又不知道怎么劝，憋了半晌才道：“你这样会夫纲不振的！”
夫纲……
陌上沉被这两个字迷住了神魂，连未盏的话都不接了。
见他一副灵魂出窍的样子，未盏叹了口气摇头离开。
他们英明神武的大师兄……完了。
良久，只听会客厅里响起一声低语：“若能有那一天，有纲我也不振。”
——
迎珺殿。
陌上沉还是想多了，桑珺连思念他的厨艺的时间都没有。
敖牙变着法的从三界各处搜罗好吃好玩儿的给她送来，加上各路人马从早到晚的斗智斗勇，她忙的简直不亦乐乎。
每天不是拉着芒烟兴奋的给她解说哪杯茶里有毒，就是扯着刹无良和鬼侠陪她去莲花池钓鱼——她去了两次，每次都有美人在她身边路过，然后莫名其妙的跳下去。
每当这时，桑珺就会激动的掏出瓜子和美酒，趴在桥上看她们游泳。
等到后续人马赶到，准备斥责桑珺杀人灭口的时候，就看见她身边伪装成丫鬟小厮的芒烟和刹无良，然后瞬间呆滞成了木头。
这时桑珺就会乐呵呵的上前赏他们几颗瓜子，给予表扬和肯定：“演的不错，就是泳技差了点，下次继续努力哈！”
来回几次，前去挑衅的人不仅没能斗过桑珺，反而一个个让敖牙趁机抓住了把柄，惩治了不少人。
渐渐地，大家也知道桑珺不是好惹的，于是都从明处改道暗处，开始宫斗中最为阴狠毒辣，让人防不胜防的招式——下毒。
可惜桑珺百毒不侵，唯一能放倒她的只有万年醉，且还是她自己酿出来的。
所以下毒的节目在她这里干脆摇身一变，成了讲座大会。
每一次发现新的毒茶毒酒，从芒烟刹无良到迎珺殿的侍者，都搬着小板凳拿好纸笔坐在她周围，认真的听课记笔记。
“这个呢叫枯颜，无色无味，三界中唯有五人可解此毒。其作用呢顾名思义就是会让人一夜之间，如花草枯萎一般容颜衰老……”
敖牙进来的时候就听见桑珺兴致勃勃的端着杯茶水在讲课，以芒烟为首的众人不时的点头做笔记，一派和睦，连他的到来都没有引起注意。
芒烟提问：“那您是怎么知道的？”
“对呀对呀，您是怎么看出来的？”众人也疑惑，不时无色无味吗？
桑珺笑的得意，端起茶水仰头灌下，“因为当年为了酿酒，本座曾挖了一座山上所有的枯颜，当然就对它记忆深刻啦。”
“啊！您怎么喝了？”
见她喝下了枯颜，众人一惊，还未来得及上前，就觉身边一阵风过。
再眨眼，敖牙已经站在了桑珺面前，伸手快速的点住了她周身大穴。
“哎呀没事啦，这点毒还放不倒我……”
“闭嘴！”
敖牙吼道：“没事瞎胡吃胡喝什么东西，就算你不怕毒也不能这么糟蹋自己啊，万一这毒下的重呢？万一你体质不敌呢？”
“呃……”
桑珺语塞，好在她也被徒弟吼习惯了，从她将敖牙带回魔族开始，这小子就经常吼她。所以这时她也并不生气，只是看着周围人吓住的样子，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缓和一下。
可惜她还没想出来，人就被敖牙拦腰抱起。
“喂喂喂……”
“闭嘴！”
敖牙一边抱着她往室内走去，一边吩咐芒烟：“驱散众人，找四大长老护法。”
“是。”
看着敖牙对桑珺的紧张，芒烟虽然心里涩然，但她不是那种不分轻重的人。是以当即驱散了众人，以萤灵传信其他三位长老，她自己则尽职的守在殿外，为敖牙护法。
——
内室。
桑珺一脸懵逼的被敖牙抱到床上，看着他和衣上床，运功于掌，向自己伸出双手。
“你干嘛？”
桑珺莫名其妙。
敖牙更莫名其妙：“帮你驱毒啊。”
桑珺摆摆手表示不用，她又没有中毒。再说敖牙只要用魔息在她体内走一圈，就立马会知道她灵力匮乏，届时她这个师尊当不当得可不好说了。
敖牙见她拒绝，也真动了气，伸手扯过她的肩膀就朝榻上压去。
桑珺不防他突然动手，竟被他压在了身下。
“喂，好徒儿，你想干嘛？”桑珺笑着问道，手上却已不客气的扯着敖牙的耳朵转了个圈。
“我，我……”
敖牙又急又疼又紧张，“师尊，我只是想帮你驱毒。”
“是么？”桑珺趁他不备，一脚踹在他的胸口，将他踹到了地上。转而起身拂了拂衣袖道：“为师无碍，你可以出去了。”
敖牙捂着生疼的胸口，不是被踹的，而是被伤的。
总是这样，明明是她给了他接近的权利，可又总是在他靠近时冷漠推开。
“有时候我真想知道，你到底有没有心。”
敖牙从地上站起，开门离开前背对着桑珺道。
芒烟及赶来的三大长老和鬼侠都等在殿外，见敖牙出来，芒烟急问道：“怎么样了？”
刹无良也急，桑珺还没告诉他女儿的下落呢。
敖牙还没回答，桑珺已从他身后走出，对着芒烟等人笑嘻嘻招了招手，“本座无事。”
众人松了口气，鬼侠却已从敖牙的脸色中看出了点别的眉目。
但此时显然不是探究的时候，于是他只能犹豫着禀报道：
“守卫报，陌上沉已经到了魔界入口，说要见……鱼机。”
“陌上沉？”
敖牙还未出声，桑珺已经从他身后挤了出来，兴奋的往外跑：“他在哪儿？快带过来……不，本座去找他！哎呀真是想念陌陌的菜啊！”
话罢，人已经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敖牙看着已经跑没人的门口，气的咬碎了牙齿。
果真是个没心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