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虞姬鱼机
敢嫌她脏？
桑珺双眼一眯，不怒反笑，露出一副和蔼可亲的笑容朝敖牙伸出手去，在他逃脱之前准确的扼住了他的手。
“师，师尊……”
堂堂魔尊看着那抓在自己手上的白皙玉手，差点没哭出来。
三界皆知魔尊敖牙有洁癖，从他掌管魔族之后，原先环境一般的九州六部赫然成了三界的卫生模范标兵。
太上老君曾暗戳戳的潜入魔界，想弄清楚他们搞卫生的方式，结果什么都还没查出来人就被魔军逮去了铁牢，理由是随地大小便。
太上老君冤枉，解释说那便便不是他的，是他的坐骑的。结果不说还好，说完立马罪加一等。
理由：连畜生都管不好的人，还能指望你干啥？
在经历了三天铁牢体验后，太上老君终于忍不住表露了身份。
敖牙也不为难他，只是放他回去后立马发了个三界通告，以后太上老君去魔族要提前打招呼，这样他们好提前备好马桶，省的他再随地大小便。
太上老君一夕间成了三界笑柄，至此闭门炼丹，谢绝见客。
桑珺一手抓着敖牙，一手抓着鸡腿，吃得津津有味。
反倒是坐在她身旁的敖牙开始坐立不安，时不时的瞥一眼桑珺抓着鸡腿的手，然后默默的转过头捶胸顺气。
桑珺看他一眼，关切道：“你是吃苍蝇了还是痔疮犯了？”
这两个可能……敖牙只下意识联想了一下就夺门而出了——吐了。
“原来是吃苍蝇了啊。”桑珺看着敖牙的背影，恍然大悟。
多少年没见过魔尊呕吐的侍者们一窝蜂全涌了过去，端茶递水，拍背揉胸……最后那个揉胸的被敖牙一脚踹出了老远。
门口热闹屋里也不冷清，虽然只剩桑珺一个人，但她那风残卷云的架势可一点都不输阵。等敖牙终于吐完觉得自己还可以回来吃两口的时候，就发现桑珺已经把一桌子的菜都吃的差不多了。
“哟，你吐完了啊，快来吃。”
敖牙看着一桌子的残羹，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平复的肠胃又再次翻涌起来。
桑珺笑嘻嘻的看着，心情大好。
熬夜心想要不要找个借口离开，可抬头一看桑珺，又不舍得就这么走了，于是纠结的站在那里，像个别扭的小孩。
鬼侠进来的时候便看到自家魔尊的样子，不由叹气。
还以为敖牙在桑珺面前多少能撑几天魔尊的架子呢，没想到一顿饭的功夫就打回了原形，又被训的像儿子一样了。
桑珺一眼看到鬼侠，倒是亲切道：“好久不见啊鬼侠，你还活着呢？”
鬼侠：“……”还是别见了。
“何事？”
敖牙松了口气，总算找着台阶下了。
鬼侠禀报：“芒烟候在外面……”
后面的话没说，却给敖牙使了个眼色——你自己的三四五六要安排好啊。
可惜敖牙看不懂。
桑珺一听“芒烟”这个名字，倒是瞬间来了兴致，嗷嗷叫着就当先跑了出去。
敖牙看着她跑出去才反应过来，似乎这时候让芒烟见她不太合适，于是急忙追上去。
鬼侠跟在后面直叹气，直男啊直男！
——
迎珺殿外种满了曼珠沙华，此时仿佛感知到主人归来，个个开的艳丽无比。
芒烟站在花径中间，正看着花儿出神。
这一天还是来了……
她跟在敖牙身边千余年，对桑珺从开始的嫉妒到羡慕再到好奇，真到了见本尊的时候不知为何却有些惶惶。
连花儿都比冥河河畔的华美尊贵，不知道里面的那位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物。
她正胡思乱想间，一道清丽的声音破空而近，如歌如乐，沁人神灵。
“哟，原来是个倚花而伫的小美人呀！”
芒烟抬头，见桑珺胳膊搭在栏杆上，斜着身子看着她笑，不由红了脸。
她的站和笑都不是寻常女子的端庄大气，也不像魔尊那样的威严神圣，甚至还带了些流气。可莫名的，就会让人下意识的屈从于她眼中嘴角的笑意，不敢放肆。
鬼侠出来见芒烟跟个小媳妇似的站在那里，不由奇了。
魔族出了名的朝天椒竟也有今天！
不过再一看对手……又觉得正常了，毕竟他们家魔尊在她面前都跟儿子一样。
敖牙走出来看见芒烟站在花间，脸上绯红欲娇还羞的望着桑珺，不由怒从心头起。
先是陌上沉，现在又是芒烟，一个两个的动不动就脸红，难道又是想跟他抢桑珺吗？
鬼侠感觉到他龙息上涨，不由奇怪。要是他知道敖牙是吃了芒烟的醋，怕是会气的口吐老血。
芒烟见敖牙出来，终于从桑珺的魅力中微微回神。
她先是对着桑珺盈盈一拜，而后才对敖牙施了个礼：“魔尊。”
敖牙开口冷硬：“本尊不是说过若无急事，闲杂人等不可来迎珺殿么，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这话说的真真是无情，桑珺听的直摇头。
芒烟身形一僵，满腔热血化为冰凌，“属下跟着您千余年，竟只是闲杂人等吗？”
敖牙眉头紧皱，冷声道：“速速离去，以后没有本尊命令不可到这里来。”
芒烟抿唇，早知道会有羞辱，但没想到会这么伤人。
桑珺作为吃瓜群众，从头到尾看不懂。她还以为芒烟会奋起反抗，然后两人激烈争吵一番，最后怒而拥吻，红帐打架呢——话本里都这么写的。
见芒烟真的要走，敖牙也无意留人，桑珺才笑眯眯开口道：“好不容易来个小美人，可不能就这么走了，本座正愁无聊呢，快过来快过来。”
说着施手一抬，满园的曼珠沙华随她抬手而舞，花飘风起间，芒烟竟被推着往桑珺身边移去。
转瞬到了桑珺身边，她在台阶下，桑珺在阶上，两人隔了一个栏杆。
芒烟不知要如何说话，想要开口，却在称呼上就犯了难。
叫“魔尊”吧不合适，敖牙还在这儿呢，叫“前魔尊”吧也不合适，她当初也没说退休，按理归来仍是魔尊才是，何况她的神位三界皆知，加个前字怎么都觉得侮辱了她。
想来想去，芒烟只能用了最尴尬的方式问安：“您……好。”
“噗嗤！”
桑珺笑出了声，伸手捏了捏芒烟的脸蛋道：“真是个可爱的小美人，愿意陪本座聊聊天么？”
“可以么？”
芒烟受宠若惊，她看了眼敖牙，他正面露不悦。又看桑珺，她正满眼的鼓励和喜欢。
于是她第一次生出了违抗敖牙的勇气，“芒烟愿意！”
“那走吧，我请你吃……酒吧，这迎珺殿里可藏了数不尽的美酒哩。”桑珺拉着芒烟往殿中走，两人亲切若姐妹般，完全忘记了在场的另外两个男人——敖牙和鬼侠。
敖牙脸都黑了，眼看两人就要进屋，他终于没忍住憋出了一句：“鬼侠，还不去重新布菜上酒？”
说完，自然无比的跟在桑珺身后进了殿。
鬼侠看着自家魔尊的背影，摇头无语。
这脸皮真是比魔界的城墙还厚啊！
殿中早有侍者撤去了之前的宴席，摆上了新的酒菜。
桑珺也不管敖牙，只双眼冒光的盯着芒烟——八卦的光。
“这小子真给你做了龙鞭？我能瞧瞧不？”
芒烟害羞的点了点头，拿出鞭子递给桑珺。
桑珺“啧啧”直叹，“想当年本座千求万求，他硬是一鳞不拔，没想到哇。”
一鳞不拔的魔尊脸黑如炭。
“其实魔尊他……”
芒烟有心解释，桑珺却有了心的问题，“你抓了文道子？他死了没？”
芒烟愣了下，摇头道：“没，只不过他神魂不稳……”
“没死就行，本座还等着吃他的爆炒凤凰肝儿呢。”
“……”真不愧是师徒，连说的话都差不多。
芒烟没说完的话瞬间噎了回去。
敖牙见自己久插不上嘴，不由清咳两声，问芒烟：“你来这里所为何事？”
鬼侠：“……”您才想起来问吗？要魔族真有急事，也被你们三个整废了。
芒烟看了眼周遭，彼时伺候的人早就退了出去，她才开口，不过不是对敖牙说，而是对桑珺说的。
“魔尊带您回来的时候被看到了，现在大家都在传……”
“传什么？”桑珺好奇，敖牙愤怒。
芒烟咬咬牙，道：“传您是魔尊新带回来的宠妾，已经有好几拨人在打探您的消息了。”
宠妾……
桑珺兴奋，敖牙羞涩。
芒烟看看敖牙，他羞涩可以理解，但桑珺的兴奋让她不解，“您不担心么？”
敖牙身为魔尊，万年来身边无人，现在突然多了个桑珺，肯定多的是人想来试试她的水。
桑珺道：“担心什么？本座高兴还来不及呢。早听说民间皇家有宫斗戏码，斗智又斗勇，刺激又好玩，本座早就想试试了。你们可不准透露本座身份，等本座玩儿够了再说。”
敖牙附和：“对，不准透露。”最好永远都不透露。
“哎呀呀那本座叫什么名字好呢？既然是宠妾，总该有个名号吧？”桑珺来了兴致，拉着芒烟开始起名字。
敖牙听了会儿，终于红着脸结巴道：“鱼，鱼机。”
“鱼机？”桑珺道：“听说民间有个叫虞姬的，也是个难得的美人，好吧，本座从今天起就叫鱼机了。”
芒烟、鬼侠：“……”总觉得魔族要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