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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公主走向权力巅峰 第75章

  她带着无限的底气施施然起身,至殿中,仪态优美地跪下,以头触地,缓缓道:“回父皇,儿臣――宁嫁城中乞,不嫁沈元麒。”

  第66章 吃瘪 朝朝暮暮年年,时间恰如白驹……

  朝朝暮暮年年,时间恰如白驹过隙,薛雯今朝已经年十九了――距她入文昭阁听政,业已六年之久。

  六年间,她自认处事得当,从无纰漏――众臣在皇上的铁腕弹压一意孤行之下,仍有不少口服而心不服者,却也一向只是揪住了“牝鸡司晨”、“皇女干政古未有之”之类的陈词滥调,对于薛雯的能力和成绩,这些官场中浸淫半生的老臣也早已经是一个字也挑不出来。

  六年间,不管她的心态曾经如何地变幻,也不管背地里都做下了多少不被人察觉的手脚,表面上,她始终是皇上得力的左膀右臂。文臣武将,未有参知圣心圣意如她者,皇上用她用得极其顺手,甚至于在很多事情上,旁人再好,都根本离不开她辅佐在旁。

  她“被迫”与大皇子联手,不久前促成了薛昌辉离京,云南封王之事――而薛昌辉的太子位一日没有如皇上所愿的水到渠成稳若泰山,她就还能有一日未尽的作用。走狗尚未可烹,良弓犹不能藏。

  她在沈家“舌战群儒”,被一屋子的人联合逼迫,回来后却因不屑而一个字都没有向皇上吐露。甚至,在董依依嫁入沈府后,皇上疑心之下宣她询问,她恶心沈家钻营有心成全以观后事,赌着气语焉不详地反而替沈家人周全,让皇上误以为她是娇纵出尔反尔,不愿意替沈尧守制而与沈家达成了共识,拿董依依“顶雷”。

  ――所以皇上才会在今日第一次听到了沈泰安所回禀的全部的来龙去脉时,当下为沈家怠慢甚至欺压他的公主而生出些许的不满。

  甚至,再早一些――她幼稚而又懵懂地敬畏皇权,害怕父皇会觉得母后与沈家议亲是为了笼络权臣是别有所图,故而一直以来,都刻意在皇上面前表现出对沈尧和这一层隐形的婚约的不在意和漫不经心,与沈尧如冤家聚头一般,动不动就闹别扭闹到皇上的面前。

  所以・・・・・・

  她庆幸,她一步步走到今日,依仗着旧日自己所踩下的足迹。

  她从容不迫,她跋扈恣意。

  她底气十足地开口,“儿臣宁嫁城中乞,不嫁沈元麒。”

  薛雯全部的底气都来源于她自己,所以她此时静静地等待着圣裁,却又对结果早有把握。

  至于沈泰安,则不必划入她的考量。

  片刻后,皇上随意地比了个手势,示意身旁服侍的小登子上前去把明安公主搀扶了起来。

  沈泰安的面色不佳,皇上却并没有什么明显的神色变化,他甚至端起盖碗来润了润口,才淡然道:“你这孩子,这是有多大的委屈,好端端的赌气耍狠是做什么?快起来说话吧。”

  明安依言起身,带着些恰到好处的经过了压抑的愤然,两手交握于腹前,不忿道:“回父皇,儿臣并未赌气。是沈老夫人与沈郡王,几次三番折辱儿臣,虽是情有可原,实在也让儿臣心灰意冷・・・父皇,皇家公主不是萝卜白菜,由着旁人挑拣。此番,说是沈老夫人受了打击,那么谁敢保没有下回呢?人心肉长,儿臣也不能免俗,这也是‘人之常情’,还望沈郡王莫要纠缠。从今后,还是桥归桥、路归路的好。”

  皇上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询问道:“哦?难道还有什么朕不知道的隐情吗?何至于用上了‘折辱’二字?可是你夸大其词了?”

  沈泰安在一旁讷讷无言,此时忍不住抬袖擦了擦汗――这怎么话儿说的?若不是知道说不通不可能,他简直要怀疑圣上和那二公主这恰到好处的你一言我一语,是父女二人在一唱一和了・・・・・・

  皇上有问,他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只得在一旁焦急万分地想着对策。

  但他其实是多虑了,薛雯并没有打算趁此机会落井下石――要是真的把沈家逼急了逼得没有退路了,他们别无他法,只会更牢牢抓住薛雯不肯放手,何必呢?

  所以她只做出一副气急了怒不择言的模样,立起眉眼道:“儿臣不曾夸大!沈郡王计较逼迫周掌闱掌嘴,沈老夫人言语刻薄儿臣,几个人三言两语打的好配合,儿臣险些要没有站的地方!“

  周掌闱,说的正是瑞金。她与瑞银皆是尚宫局司闱司正七品的女官,宫女是奴,女官则是臣,绝不只是一个虚名,掌闱虽只有七品,但却也是内宫的脸面。

  沈泰安当时质疑瑞金对沈老夫人不敬算是“眼疾手快”了,本没有错,论起来也是他们占着理儿呢,可惜没防备,倒是让这小小的女官摆了一道――那两个巴掌一打,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再被薛雯这样隐去前因后果的一告状,皇上的脸当即就挂下来了。

  沈郡王连忙想开口,薛雯哪容他,继续喋喋不休地告状起来。她就是要明明白白地跋扈,就是要清清楚楚地算计,摆明了做戏胡搅蛮缠,总之是“不嫁沈元麒”。

  皇上宠爱她,也倚重她,虽也很看好这门亲事,但倒犯不着在这么件无关痛痒的事情上逼迫强压她,到最后终是让她得了逞,松口道:“好了好了,你既然有这么大的委屈,那就容后再议吧,没得结亲不成反结仇。”

  留了个活口儿,双方各退一步――相当于是白折腾了这半日,一杆子又回到了原地,给支到“容后”了。

  容后就容后,反正谁着急薛雯都不着急,施施然行礼却步退了出去,一副油盐不进的混不吝模样。

  另一面呢,沈泰安正低头讷讷,皇上不问,他不好轻易开口,皇上却只是慢悠悠品着茶,明摆着是要晾着他。

  气氛一时凝涩,过了片刻,周连觑着皇上的脸色,陪着笑开口规劝道:“陛下,公主性子还未定呢,自然便淘气了些・・・不如让郡王妃入宫规劝?到底是沾亲,恐怕公主还好接受些。”

  皇上并没有生气,只是为了给薛雯撑腰,晾了沈泰安这一会儿也尽够了,摇头笑接口道:“淘气也是朕宠出来的・・・爱卿啊,朕教女无方,让你受委屈了。只是・・・这里头的事朕也听出来了,她心里有气,也是有的。说到底,小儿女的事终要他们自己闹腾解决,咱们这些老家伙,还是就别掺和了,哈哈哈哈。”

  沈泰安连忙做出惶恐模样,忙不迭恭敬起身。

  先说“圣上您乃是正当盛年,您说这个话,微臣惶恐。倒是臣,近来总是少眠,半夜歇下,总是鸡鸣便起,听闻人说这是老了的征兆,叹矣。”

  说这个有来处――听闻自己的耳目齐姑姑说起,圣上近日来政务辛苦,有些嗜睡,沈泰安因此故意这么说,大拍龙屁。

  又说“臣家中的老母亲才是真的人老糊涂了,的确是有言语不当之处,虽当时便已喝止,但公主金枝玉叶,自然免不了心里委屈。事实上,公主当是时,进退得宜言辞有理,对家母也是恪守敬重,其风采堪为女子典范。可见公主听政多年胸襟眼界皆脱俗,乃是圣上教导有方之故。就连殿下身边的周掌闱,也刚烈守矩,只因臣下阻止她申斥老母,就做出了自我惩戒之举。”

  ――又于瑞金的事上替自家辩解了,又恭维了一圈儿人,一个都都没有落下,可谓滴水不漏。

  最后,还表达了对皇上的话的赞同,转而做出了一副闲话家常的模样,笑着称,“臣之三子倾心于公主,这不是什么秘密,只是,当老子的也不能什么都包揽了去――圣上您说的对,这事儿啊,还是交给他们两个自己去磨合吧。免得旁人在里头越搅和越乱”

  一番话功德圆满,面面俱到。

  ――君臣融洽。

  这可是件“卖力气”的活儿,沈泰安终于也能告退之时,站在门口长出一口气,小风一吹,因汗湿重衣竟是生生的打了个寒战・・・不由有些气馁。

  那明安公主,的确是个宝贝,但打从围场董依依惊马的风波起,便是波折不断,几经变幻。

  如今,虽说是他们行差一步在先,但家里那个是个死心眼儿,一回来知道了前事就闹天闹地地耍无赖,耍得沈郡王又生不少华发。宫里的这个更好,差点儿害得他获罪于圣上,短时间内受挫太多,让沈泰安不得不在心里重新衡量起这件好事太太多磨的亲事了・・・・・・

  尽管已经吃了亏了,但此时的沈泰安还没有意识到,有些事情他操心劳肺,终究不过是笑话・・・・・・

  子少壮而父老迈,岁月从来不饶人。

  ――从沈尧雷霆手段“巧逼”沈老夫人自己承认自己老糊涂力挽狂澜开始,从他借圣命胆大包天地一举搬出白石胡同开始,从他惊险万分地智胜西南荣归京畿开始。

  不,从四年前,沈泰安亲手送雏鸟离开巢穴开始――

  沈尧就注定不会是父亲的附庸,注定要自己做自己的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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