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亲父老在河滩上面面相觑。有一老汉、有一老妇、有三青壮、两妇人面色大变。被七人簇拥中间的女子面露疑惑,随即惊恐起来。
“不是我!我不是!我不要!我不要――”
众多父老乡亲指指点点嚷嚷大叫,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挥舞大旗
“伺候龙王是你家小妞的福分!”
“生的这样好看凡夫俗子配不上的,只有去伺候龙王爷。”
“大旱灾年不能只顾自己啊~~~难道你们一家想害死全村的人吗?”
……
纷纷扰扰嘈嘈杂杂。
女孩子惊恐的哭声和家人的反抗之声全然被盖了过去。
“我和你们拼了!要让我家小妞去死,先杀我再说!”
老汉举起扁担面色赤红,虽年迈,却血勇。
女孩子三个哥哥两个姐姐纷纷护住她。老妇抱住女儿哭泣不已,口中叫唤:“我可怜的女儿啊我可怜的女儿啊……为什么要选中你?为什么要选中你啊……”
村民们上前来撕扯。
周越泽凝眉,觉得没什么好看的。
大荒灾年,人间惨剧,多不可数。
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之际,尚且各有悲苦,何况这种时候。
周越泽自己就是死于祸乱。
他拉着今日勾的魂下了地府交差。不再多留。
他以为这件事只是他办差生涯中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而已,但是他万万不曾想到,时过三日,他再去勾魂的时候,好巧不巧,要勾的魂就是那户人家的。
不是勾女子一人的魂。
而是……一家的。父母为了护她,豁了命去,遭人打死。三个哥哥为父母报仇,反被(暴)民合伙打残打伤,半夜都没熬过去,就断了气。两个姐姐惶惶无措,村子里有地痞领头来拉扯少女,见(色)起意。少女要被供奉给龙王,可是姐姐不需要。
欺人家里男丁死绝,邪念丛生。就着还没摆上的灵堂,对两个姐姐做出禽兽之事。两个姐姐不堪受辱碰墙而死。
地痞见闹出人命,捞着裤带慌忙逃走。
少女身披孝衣,只有满脸血泪,呆坐在地。
周越泽到的时候,那少女身穿孝衣,解了麻布腰带,悬梁套头。断气之时正和周越泽眼眸撞上。
周越泽倏忽一愣。
却见那孝衣无风而起,麻布腰带扭扭荡荡,少女被孝衣猛地包裹,不多时血流一地,浸满孝衣。再到孝衣变白之时,少女的尸体也好魂魄也好,全都没有了。
周越泽眼睁睁看孝衣成鬼,心想:除是不除?
他司职无常,不管人间作祟之事。只管勾魂便可。
地府分差分职,各有各事。
像这种事情,有专门的阴兵阴将、城隍……负责。
于是周越泽看了看勾魂册上的密密麻麻的名字,勾魂回地府……
再不久,这鬼孝衣就闹出了大事。
整座寨子,但凡只要家里有一人死,这鬼孝衣便往灵堂前一晃,继而往那房檐下一挂,荡荡悠悠。旋即,顷刻之间,死者家户全死于非命。
而那时周越泽正逢调任到第十八层地狱当差,由此并不知道上边发生的事情。还是后来和同僚闲话,同僚说起此事。只说那当地城隍几次借兵地府,都没能将那鬼孝衣擒拿住。传的沸沸扬扬。
故此拿来闲话,以作谈资、以作消遣。
周越泽听了之后才得知了这件事情。那时整座寨子已经空无一人。
鬼孝衣也从此藏匿。
或兴起杀人,便是满门之祸。继而飘渺无踪。
周越泽说完这件事之后,惆怅的不行,他说道:“那时候我但凡稍微插手,也不会有今天这样的祸事发生了。”
曾云台笑了起来。“时也命也。合该有此一劫,躲也躲不过的。总有法子,你别焦心。”
周越泽很是苦恼,“我倒是想平心静气,哪里平静的下来。这种东西向来遗祸无穷,我当初其实微微有点恻隐之心。因为那一家子死得过于凄惨,我想她若是只找了那神婆报仇,了却恩怨,继而崩散于世间。那也算恶有恶报了。”
“我没想到它竟然凶性那么强,杀了一村寨的人。”
周越泽仰头喝上两口酒。
“最烦心的是现在竟然没有能够缉拿住它的方法。”
曾云台微微皱眉,道:“的确如此。已经追捕到它好几回了,回回都拦不住它。很是诡异。如果阴间之物不能制住它的话,恐怕只有请天上的那堆神官出个手了。不过……”曾云台笑起来,“就你这神鬼皆憎的名头,只怕是不好相请,回头人家要宰你一笔功德香火。”
周越泽倏忽一愣,随即道:“我恰好有件东西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场。”
曾云台呵哟一声,“你这收藏是越来越丰厚了。什么东西?给我开开眼界。”
周越泽道:“春秋盒。”
曾云台一愣,旋即大笑:“这东西可以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