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退圈了,我陪你,我们重新找回默契好吗?”苏景修哽咽着倾吐心声。他突然想起,从前乔爱苏说着说着就会哭,学不会憋眼泪,他说小傻瓜这多好学啊我来教你。
现在,轮到他学着忍住眼泪。
门忽被推开,队友们争先恐后冲进来。
郝泽方打头阵,急匆匆上来道歉:“景修,对不起,我真不知道我酒吧搭讪的是弟妹!是我撒谎了,说那小子是弟妹男朋友。我听弟妹说她有男朋友,还来个挺帅的男的帮解围,我嫌对你们说实话丢人,一时虚荣撒了谎。那小子是跟他姐夫一块来的,弟妹一直在一个人喝酒,没再找他们聊天。”
他们门外见证这场感情纠葛,郝泽方得知他的谎言造成巨大误会,良心发现坦白,要是再不讲清,他俩矛盾激化,老死不相往来,他真成罪人了。
郝泽方暗自懊悔,他要知道她是弟妹,打死他也不敢骗苏景修啊!
被告知实情的苏景修愕然――他宁愿信队友求爱不成恼羞成怒的污蔑,都不肯问乔爱苏到底怎么回事,那颗怀疑的种子一早生根发芽,盘根错节。
没信任的爱情能叫爱情吗?
“苏苏……”苏景修唤道。
“哦,怪不得你深夜发疯审问我,质问我和盛观书的夜生活丰富吗。”乔爱苏轻轻笑着,笑声衬得病房愈加寂静。
随后她收敛笑声,注视追悔莫及的苏景修:“你有一手的情报呀,可信吗?外人说你就信,偏听偏信,你把我的话当什么?耳旁风?”
“不是的,我错了,我们重建信任好不好,我会改,会成熟,不会对你事业指手画脚。”右胳膊肘做支点,苏景修拼命坐起,丝毫不遵照医嘱,不顾骨骼会二度错位,伸手触碰乔爱苏的指尖,“我的伤很快能好起来,不会拖累你,求……”
“既然你总怀疑我劈腿盛观书,我就给你个痛快吧。”乔爱苏居高临下俯视苏景修,嘴角带着轻蔑的笑,对着他残忍宣告,“苏景修,我事业上需要盛观书,但我爱情上已经不需要你了。”
“你满意了吗?”乔爱苏问。被爱人否定的滋味好受吗?苏景修,我在学你呀。
说完,她转身就走。
病房内的气压骤降,周遭空气仿佛凝结,死寂取代人声,仅余压抑的呼吸,众人面面相觑,苏景修脸色灰败,颓废倒回病床。
“我不满意!”没等众人有所反应,苏景修翻身下床,拖着脆弱的身躯冲向病房外。
他不满意,不能与心爱的她厮守终生,他怎么能满意,他不甘心放弃!
“景修!”站位最靠门的唐煊拦在门前。
正当大家要一拥而上,同赶来的医生护士制住苏景修时,他抽出藏在病号服袖中的水果刀,用锃亮的刀刃划出安全区:“别过来!”
怕苏景修伤人或自残,其他病人听闻消息外传,门口的盛丹隐去称呼:“这位病人,你必须回去躺好。小李,小邓,扶他走,保护好他。”
“我不!”苏景修嘶吼着,破了音。
猛然间凭蛮力冲出病房,他挥舞水果刀不准护士保安近身,为维持行走姿势,右脚频频触地,右膝钻心的疼痛,不如心上伤痛的万分之一。
他差点忘了,最早的伤是怎么来的,谢谢今天的疼痛让他能回想。
护士们震惊于苏景修的癫狂,欲上前夺刀,他立刻调转刀尖到颈动脉,冷然望向众人,一步步挪向电梯口。
她还在,她没走。
离她剩三五米,他体力不支栽倒,冷汗眼泪一齐涌下,苏景修右手持刀,和无恙的左腿发力,狼狈不堪在地面上爬行,一寸一寸离她更近。
好疼,右腿髌骨碎成数片,痛感似将他自内部撕裂,清洁工刚拖过地,消毒水的气味熏着他的鼻腔,沾染他的病号服,苏景修丢掉刀子,艰难靠近。
他不怕了,不怕被人围观拍照议论,提心吊胆的六年见鬼去吧,什么明星什么事业全都是狗屁,他只要她!
医院住院部楼高,电梯停留的层数不一,下行的按钮全按了一遍,迟迟没见电梯来,乔爱苏等得烦躁。
忽闻微弱的呼唤声,似在叫“苏苏”,她发觉苏景修从病房爬到电梯口,居然就在她身后。
“别走……”掺杂疼痛的□□,苏景修咬紧牙关恳求道,“你回头看看我,看我……一眼……我、我不……”
求求你,看一看我,求你了,苏苏,我不能没有你。
“你就是相当多疑,总在怀疑我,现在没人像我能惯着你,你是不是很难受?”乔爱苏头也不回走进电梯,反手按下到一楼的按钮。交往时对我冷言冷语,分手后卑微求我回头,何苦折腾至此。
保安捡起水果刀收走,护士们抬来担架。咸涩的泪水滑落,苏景修流着泪往前爬,手指要伸进电梯门处阻拦。
胳膊折了,膝盖碎了,手指伤能伤到哪去,他还怕多一处伤吗。
他晚了一秒,电梯在他面前关上,乔爱苏的背影隔绝在门后,“当”的声响回荡,震得他心狂跳。
似被抽空力气,苏景修像沙漠中濒死的旅人,不再挣扎反抗,被抬上担架送回病房。
失声痛哭,他满眼的绝望,他错过的不仅是一秒,有可能是一生。
第25章
病房走到电梯口短短几十米,对苏景修而言是剧烈运动,为防骨骼再度错位,他不得不再次做检查,等待手术。
作为病人要服从医生的指示,加之她是母亲老友,苏景修乖乖叫了声“盛姨”,牢记她强调的注意事项。
术前,苏振江和柴莉叮嘱过苏景修就出病房了,留空间给柴茵。
“阿景,你盛姨来做你的手术,你要懂得感恩,别在背后说人家儿子坏话。”柴茵听说他们出去吃顿饭的工夫,儿子在医院吵闹,语重心长劝慰他。
儿子找她倾诉时没少抱怨盛观书,每次才开个头就被她劝阻,老实闭嘴,她猜今天的对话中又提到盛观书了。
“嗯。”苏景修心如死灰,应道。
最讽刺的莫过于,他揣测的乔爱苏全没做过,是他恶毒偏激,故意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想,内心早罗织好罪名安到她头上,她说什么做什么,在他看来全是撒谎狡辩。
他总说眼见为实,偏没记住这世上有种东西叫错觉,错信错觉,把它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