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峙唤她,“就擦个上身么?其他的怎么办?”
“不洗了。”
夏竹悦丢下这句,不理他的呼唤,掀开纱幔就走了。
“……”
魏峙有些莫名其妙,望着她扭身远去的身形,感叹真是女人心,海底针。
方才还好好的,怎的忽然就恼了。
日子一天天随着太阳东升西落,流逝的很快,转眼已过去月余。
好在那日夏竹悦闹别扭并未闹很久,隔日便恢复如常,只是不怎么同魏峙调笑了,一如从前那般恭谨温顺。
魏峙的伤势好的很快,在夏竹悦的悉心照料之下,不足半月便结了痂,如今已全然愈合,甚至连疤痕都不甚落下。
晨起洗漱过后,他抽出配剑走到院儿里,挽了个剑花儿起了招式,虎虎生风地舞起剑来。
那剑为精钢打造,锋利程亮,而他身法灵动,剑式飘逸,舞动间银光流转,剑气扫落花叶纷扬,着实美不胜收。
小厮丫鬟们远远望着,三五成堆儿地嘻嘻笑着,全然忘了自己手中的活计。
唯独执着笤帚的夏竹悦站在廊下,有些气恼地抖了抖撮箕里刚扫拢的落叶。
“净会添乱。”
她远远翻了个白眼儿,放下撮箕和笤帚,转身回屋里去了。
魏峙舞了两套,浑身微微出汗,松泛了许多。
侧眸一瞥,廊下那人早已不知去向。
“……”
白折腾了。
他收了剑,转身回屋。
夏竹悦正坐在外间坐榻上描花样儿,房门被猛然推开,惹得她不禁抬首望去。
只见门外晨光倾泻进来,拢在魏峙身上,他月白单衣微汗,贴在他紧致的肌理上,宽肩窄腰,长腿一跨进得门来。
许是舞剑后气血运行的更畅了,他面上泛着潮红,微微一层薄汗,几缕额发也松散垂落在额际,发梢挂着盈盈欲坠的晶莹汗珠儿。
门外的风一扑,他身上微汗的气息裹挟着沉水香的气味直直扑向夏竹悦鼻息之间。
她面上一红,垂下头去继续描花样儿。
见她如此,只当她是羞赧了,魏峙自我感觉良好地故意从她身侧走过,将佩剑搁回架上。
“洗漱,我要出去。”
丢下一句吩咐,他径自于椅上坐了。
夏竹悦搁下勾花儿笔,起身去打水拧布巾,替他漱了口,擦洗了手脸,又细细重梳了头发结了辫子盘成髻,簪上金冠。
另取了件玄色蟒袍与他穿戴上,这些日子惯了看他便衣的模样,忽地换上蟒袍,倒真真儿令她有种换了个人似的错觉。
金蟒狰狞,盘在他胸前,蜿蜒而下。
为他扣上腰封时,夏竹悦忽地脸上烧红起来。
不知怎的,她忽然就想到在这蟒尾覆盖的衣料之下,有着一颗殷红小痣,正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她赶紧摇摇头,想要甩掉这个奇怪的念头。
“脸红什么。”
魏峙轻晒,“又不是头一回替我更衣了,怎的还那么羞怯。”
“……”
夏竹悦抚平衣角,垂首退至一侧,不理会他的调戏。
魏峙见她不搭理自己,也不恼,径自出了房门,同林霄一道儿走远了。
夏竹悦拾掇好用过的物件儿,将他换下的衣衫用盆装了,预备抱去浣衣处浆洗。
近日来魏峙近身的事儿都是由她亲自做,他似用惯了她似的,旁人做的他都觉不妥帖,倒使得她手里的活计越来越多,着实讨厌。
她抱着木盆,一路出了院儿里,往浣衣处走去。
浣衣处设在王府西侧,恰有一条溪流穿过王府,便在溪水即将穿出去的位置设立了浣衣的地方,日夜都有流水,比打井水上来浣衣要轻省许多。
她快步走着,再穿过一条山石小径就能到了。
忽地,脚下一滑,险些被石子滑到,她赶紧伸手撑着石壁,稳住身形。
但是松了手木盆便滚落在地,发出一声不小的声响来。
“哟,我当是谁呢。”
一声娇滴滴的嗤笑从头顶传来,夏竹悦抬首望去,只见假山上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子正俯首瞧着自己。
因着背光,她瞧不清那丫鬟的脸面,似乎并不认得。
“怎么,月余不见,你便不记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