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徵忽然镇定下来,双手结印,口中念诀,一只灵蝶跃然浮于掌心。她手腕一动,那灵蝶便扑闪着翅膀飞到了空中,先是在三人的面前转了转,才缓缓朝着一个方向飞去。
“跟着灵蝶走,它能带我们找到那些阴孩。”
几人果然跟着灵蝶飞舞的方向穿过小巷,又过了几个弯,可不知怎的,那灵蝶竟叫他们带到了一处死胡同前,它倒是扇着翅膀飞远了,却留下三人对着一堵墙停下了步子。
“这、这怎么过去?”秦无翳拍了拍那墙,至少三寸厚,又抬头打量,凭他一己之力是断然翻不过去的,当下便有些看难。
抚徵、敖战相视一眼,两人一左一右站在秦无翳的身侧,敖战道:“闭眼。”
秦无翳果然乖乖闭眼,两人分别握住他的一只手腕,带着他径直走了过去。等到秦无翳再睁开眼时,才发现自己竟然穿墙而过,不禁大感惊奇。
“行了,办正事要紧。”抚徵打断他的话,指了指灵蝶飞走的方向,三人这才又追了过去。
灵蝶一路直往七邙山飞去,三人脚程快,在踏上山路小径的时候便发现了那些阴孩的身影。未防行踪泄露,抚徵收回了灵蝶,按着秦无翳躲在灌木丛后,直到阴孩又走远了些,隐隐只瞧得见个影,这才又跟了上去。
秦无翳不敢打草惊蛇,但又憋不住疑惑,便尽量压低了声音,小声问:“我们为什么要隔着这么远,就不怕跟丢了吗?”
“阴孩对活人的气息十分敏锐,走近了,我担心被它们发现。”抚徵谨慎地跟在后头,一路尽可能的找遮挡。
秦无翳了然般点点头,紧跟着又问:“那你们为什么不直接冲上去,难道你们两个加起来还打不过那些阴孩?”
抚徵别过头,没好气的瞪他一眼,道:“你是不是傻啊?”
秦无翳正委屈,便听得敖战解释:“因为它们抓了一个小孩子,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目的,但要是我们直接冲上去,怕它们情急之下会对那个小孩子不利。”
阴孩倒是好制服,但他们怀疑的是,这背后恐怕没有那么简单。还有,它们抓走那些小孩子不知道要做什么,解不开谜团,乐城的百姓照旧还是很危险。
至于后面的,秦无翳大概也能猜到一些,便闭上嘴不再说话,安安静静地跟在那些阴孩的身后。
大概又走了一炷香的时间,路却越走越偏僻,了无人烟,阴森寂静。眼瞧着那些阴孩带着小孩子走进竹林,秦无翳正打算要再跟上去,却被敖战一把拦住,他正不解,只听得敖战道:“别进去,这里面有古怪。”
抚徵立刻便懂了,低头找了一圈,蹲下身捡了块小石子,扬臂朝着林子里扔去。石子骨碌碌滚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了下来,但并无异样。
她抬头去看敖战,敖战也觉此事古怪,但仍不敢轻易踏进去,瞧见不远处有棵槐树,伸手一摘便折了根树枝下来。他握着树枝伸直了手臂,只见原本翠绿的枝叶顷刻间被蚀得乌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萎。
“真的有问题!”抚徵大惊失色,“那些阴孩的据点就在七邙山上,可是这么久了,我们竟然一点都不知道,它们藏得竟这样的好!”
敖战丢了那节树枝,神色凝重起来,抿着唇许久未语。
秦无翳环视四周,顿觉得周围的景物愈渐熟悉起来。一路走来他都有此疑惑,这会站定下来仔细一瞧,才骤然想起来:“这不是我们遇到赤眼猪妖的那片林子吗?”
经他提醒,抚徵才跟着将四周打量了一遍,却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是一模一样的林子,可是方向不对。我记得,上次我们是往西边走的,可这次灵蝶带的方向却是朝北……天呐,一座山,不同的两面竟然有一模一样的林子,这也太奇怪了。”
料说他们住在乐城也有好几个月了,要不是这次阴差阳错让她在绸缎庄门口看到了趴在小孩子背上的阴孩,而最近城内又频频出现孩子夜里失踪的事情,他们只怕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发现,在这七邙山的北面,不止有一个一模一样的林子,里面还藏匿着阴孩。
抚徵顿觉身子如坠冰窖,她隐隐觉着,这里面的阴孩或许并不止刚刚看见的那几个。
可是阴孩素来胆小,又都是些没有发育健全的孩子,哪里来的这样大的本事,又是掳劫小孩子,又是造了这样一个竹林,还在林间设下毒瘴,这可不像是他们能够做出来的事情。难不成,这阴孩的背后,当真还另有操控者?
她怀疑这些,敖战与秦无翳自然也不难推测,三人站在竹林外,一时顿觉这其中或许大有关窍,若不妥善处理,将来不知道还有多少孩子要遭殃。
秦无翳自觉想不到太深远的地方,又见他俩沉默着,犹豫半天,还是道:“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是要进去吗?”他指了指面前充斥着毒瘴的林子。
敖战抿着唇,摇摇头道:“里面恐怕远没有这样简单,除了毒瘴,或许还有别的东西。天色太暗了,就这样贸然闯进去不是明智之举,要是受到埋伏,恐怕不易脱身。”
“那那个小孩子要怎么办?”秦无翳又问。
这次敖战却不好直接下定论,他实在是不知道那些阴孩带走城里的小孩子要做什么,若这次只有他自己,独闯毒瘴林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他身边带着抚徵,还有一个功夫实在是很差的秦无翳,这个险便不能冒。
“眼下我们还不能确定那些阴孩的目的,也不知道他们究竟要抓几个孩子,抓走做什么,说不定,在我们没有打草惊蛇的情况下,明晚它们还会有所行动呢!”抚徵猜测着,又道,“对付阴孩是小事,要紧的,是不能伤了那些被抓走的孩子。”
之前是因为不知道有阴孩作祟,如今既然知道了,又跟到了它们的老巢外头,想要对付它们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只是眼下还不是一个最好的时机,起码此刻不是。
三人达成共识,便打算先行回去,等到明日天亮再来一探究竟。
一夜极快过去,翌日,阿陌难得起了个大早,抻着懒腰下楼,却见堂下已经围坐了三个人,还以为是自己眼花,揉了揉眼,才发现真是他们三个,不由奇怪:“今儿什么日子,怎么都起得这样的早?”
昨晚折腾了一夜,回到天留客时也是暮晓时分,估摸着已经睡不了多久,索性大家都没有回房,而是围坐桌边寐了一会,直到这会阿陌起床。
一夜没睡,三人难免有些打不起精神,整个人都恹恹的,对于阿陌的问题也懒懒地,没有精神头回她。
阿陌走了过去,近了,这才发现每个人的脸上都布满了倦色,眉头一蹙,只暗道有问题。
她凑了过去,挨着抚徵的身畔坐下:“你们怎么看起来像是一整晚都没有睡似的?”她忽然一惊,“你们该不会是瞒着我偷偷去吃宵夜了吧?”
三人抬头,目光齐齐落在她的身上,既是无语,又是无奈,谁也没有回答她,不过一瞬便收回了目光。
抚徵按了按太阳穴,勉强撑起眼皮,怕她不死心还要再继续追问,索性便率先开口:“昨晚我见到了阴孩,他们陪我去追踪阴孩了。”
“阴孩?”阿陌凝神想了想,“所以说,你下午在绸缎庄门口见到的,那个趴在活人背上的阴孩是真的?”
“我一早就说了,我是亲眼目睹,是你们不信我。”抚徵困意袭来,已不想在这件事情上过多做计较。
阿陌讪讪一笑:“这不是匪夷所思么,谁知道阴孩竟然能堂而皇之的出现在阳光下,还趴在活人的背上。不过最后你们找到了吗?阴孩在哪儿?”
“七邙山。”抚徵道。
阿陌摸了摸鼻子,倒是想起来前段时间流桑树没有长成的时候,他们一大早的倒是经常去七邙山,可是并没有见到过什么阴孩,便觉奇怪:“真的是在七邙山吗?可那里我们倒是常去,却从来没有见过什么阴孩?是我们没有注意?还是它们藏得太深了?”
“七邙山并不小,左右三山相连都是七邙山的范围。之前我们采朝露的地方是东面,先前遇见赤眼猪妖的地方是西面,可昨晚我们跟着阴孩却去了北面,那里荒无人烟,小径崎岖,应该并没有人时常去。”敖战捏了捏鼻梁,勉强找回了一丝清明。
阿陌凝神想了想,可实在也没能想明白他们这么紧张这些阴孩做什么,说到底都是些不能投胎的孩子,也是可怜人。若但凡能重踏轮回路,再好好的为人一世,必不会选择滞留在这人世,做个人不人,鬼不鬼的阴孩。
她想了想,伸手倒了杯茶来吃:“我觉得吧,要是它们在没有害人的情况下,要不就别追究了,也怪可怜的。”
抚徵转过头来,冷言道:“可它们抓了城里的小孩子。”
“什么?”阿陌手一抖,杯里的茶便溢了出来,溅了她满手。 白姑娘又傲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