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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乐崇拜 第59章

快乐崇拜 小央 3064 2021-05-20 16:12

  她气喘吁吁,而他朝她走过去。步伐不算很快, 但是很坚定。

  秦伶忠说:“走吧。”

  他穿外套的动作有点笨拙, 她主动伸出手帮忙。护工在试图辩解, 却被苏实真强行隔离到臂弯外。他们显得有些义无反顾,好像不会受任何人干扰似的。

  护工以“这是我们的工作”拦截到跟前。

  苏实真说:“是谁雇的你们?”她自顾自掏出手机, 解锁,拨通某一个号码。等待接通的过程中, 她始终勉强自己微笑来安抚他,并且抽出多余的注意力交代“你先上车 ”。

  从前的秦伶忠很少被忤逆,他总习惯担任向他人发号施令的角色, 此时受伤了,意识也难免跟不上,即便如此, 早已形成面具的态度却没变。再者,他毕竟也是秦家正儿八经的儿子,理所当然有人身自由。走出去,几个护工因一时的犹豫而没能表态。

  “喂?是我, ”苏实真边说边走到门口,停留在台阶上方,她好像从听筒中得到什么讯息,面色不善地转过身,目光死死锁定走廊尽头那幅描绘神明与门徒渡河的画作,“嗯嗯,对不起啦――”说最后一句时,她和护工对上视线。

  说时迟那时快,电闪雷鸣间,她将手机砸向远处。

  而在众人注意力转移的瞬间,苏实真已经翻越石栏,从高处一跃而下,几乎没有停留就上车。她说“系好安全带”,以撞到人也在所不惜的架势飞驰而去。秦伶忠面色凝重,半天也没如愿以偿,急得满头大汗。

  她瞥了一眼,看到他无法系安全带的窘态,一言不发,只是在开到路边后稳稳当当地停车。她替他系好安全带,靠近时甚至亲了一下他面颊。“我手机算是没了,你找个谁联系一下吧。不要让大家难办。”她说。

  秦伶忠掏出手机,试图发短信,但拼写错误层出不穷,越着急错得越多。

  苏实真刚从便利店回来,左手拿着冰奶茶,右手是常温的矿泉水,靠到窗边问:“怎么不打电话?”

  他流露出烦躁的表情:“还不是因为你。之前我骂了他一顿。”

  “就一句而已嘛。”她把头发梳成马尾,“来,我跟他说。”

  先斩后奏,真是妙手。

  秦伶忠自己接听,秦伶碌好像在冲浪,他喜欢光照强的季节,对他来说娱乐活动的区别似乎仅仅只有位于北半球还是南半球。冰奶茶从喉咙眼流下去,苏实真伸长脖子,用头顶去够秦伶忠的肩。她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一副墨镜,不紧不慢给自己戴上。受伤后的他看起来那样陌生,一言一行都显得新鲜。可是,每当她快以为他是另一个人时,又会突如其来出现一些细节,仿佛昭告着这个人就是秦伶忠。

  那个和她相互热爱、相互伤害的秦伶忠。

  他说话的语速变得很慢,失去了以前那种咄咄逼人、针锋相对的感觉,恰恰相反,温柔到乃至于好像会被欺负。

  望着他的侧脸,苏实真不由自主伸出手,将讲到一半的电话拿过来。

  她用英文打的招呼,但对方似乎很有绅士风格地换成了中文,之后交谈起来也顺利许多。苏实真礼貌得让人起鸡皮疙瘩,说了几句后把电话还给秦伶忠。那时候通话已经断了。她停顿了一会儿,说:“你哥哥以为你精神出问题了。”

  “……”他有点懵懂,“为什么?”

  她说:“因为你骂他是‘傻逼’。”

  他们看着对方,其实是很好笑的事,但谁都没有笑。只不过,她松了一口气,整个人瘫软下来:“太好了,他不打算报警抓我……”而他则苦涩地勾起唇角:“你也会害怕啊。”

  秦伶碌最近对秦伶忠的确有些过度担心了。然而即便被迎头骂了那样不客气的话,他也一点没往自己弟弟是个坏孩子的方向考虑过。有些滑稽的是,他认为那是秦伶忠的情绪问题,以至于揣测起他坠楼是不是也跟精神问题有关。这件事,苏实真没告诉秦伶忠。因为她觉得知道了对他没多大好处。

  她发动车子,又开回刚刚他住的地方。这一回,刚刚还严阵以待、像兵马俑一样的护工们已经换了态度,虽说也不热络,但至少放他们出入自由。她让他在车上,自己去取了一些东西。

  再离开时,苏实真问:“你为什么讨厌你哥哥?”

  窗外是碧绿的阴影,秦伶忠端正地坐着,不经意地注视挡风玻璃外。他迟疑了一会儿,随即才说:“我不记得了。”他余光瞥见她的笑,那种讥诮的笑,他再熟悉不过。可惜,他一直很擅长应对。

  前边的路延绵不绝,好像永远也走不到尽头。他不知不觉感到身体变沉,慢慢地睡着过去。

  这一觉睡得很久。

  秦伶忠顺理成章地梦到过去。

  他无法判断那是不是真实、百分百还原的记忆,或许也有臆造的成分,只是现在的他无法辨别。秦伶忠梦到自己和苏实真在冬天手牵手走路。下雪了,他们像是刚结束什么麻烦事,握着对方,明明不交心,却又好像一生都不会跟彼此分开。

  梦里,她说:“我给你做饭吃吧?”

  他想了想,笑着说好。

  就是这样的梦。

  胸腔里的灯盏明明灭灭,他恍恍惚惚醒来。

  车内外彻底黑了,看了一眼车上的时间,已经是第二天凌晨。苏实真的侧脸没有丝毫疲倦,照旧在哼着歌开车。车灯照亮前路,到处是密密麻麻的树林,他们像是在深入迷宫,却没有人感到害怕。

  秦伶忠说:“你在唱什么?”

  “‘Love stupid,I know it!’”

  她继续碎碎念着歌词,回过头来边看向他边按播放器。音响里播放起堪称噪声的音乐,他蹙眉,尽管清楚自己身处高速公路上,却无法阻止眼前出现彩灯与光圈中扭动的男女。

  视野交叠和扭曲,秦伶忠甩了一下头,忍不住问:“这是以前去玩过的店的曲子?”

  “不是吧,是吗?不是电影插曲?”苏实真居然也不清楚,在屏幕上移动指尖去确认。

  他说:“算了。”

  她换了一首交响乐。

  “要上洗手间吗?”快到服务区,她这么说。

  他颔首,顺便问她:“你不用睡觉?”

  苏实真不吭声,抵达目的地后就停车,飞快绕过来给他开门,解开安全带。

  服务站的卫生不怎么样,但秦伶忠现在各方面感官都迟钝,苏实真又不在意,所以并不特别。她左顾右盼一阵,没有找到无障碍厕所,只能由他一个人进去。

  “不要紧的,”他没什么表情地说,“应该吧。”

  苏实真没有阻拦,但也不走开,只是站在人来人往的男厕所,接受着迎面走出的各个男性眼神奇异的打量。

  秦伶忠走到小便池旁,脑内按照顺序一条条列出流程。首先解开裤子,手贴到身前,试了好几次才办到。截至目前都还算顺利。可是,系上就没那么简单了。他费了很大的劲,手依旧不听使唤,本应该那么简单的事,这时候那么困难。他折腾了半天,这种时候也不能请其他人帮忙,神经因排斥控制而的痛感、着急出去的焦躁以及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到的羞耻心宛如火山爆发,岩浆填满了太阳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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