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夜长梦多情况有变,三司会审给“公孙释”定完罪后,阿笙强行天子之权,抢在青川回来之前,将“公孙释”推至柳树口当街问斩,其公孙一族也尽受牵连,无论男女老幼一个不留。
“公孙释”处斩的那一天,全京城的人都跑去柳树口街看热闹,叶寒这个受害者却没有去,而是在远在京城外的十里长亭,与阿笙道着别,准备离去。
“娘,您这么快就要走吗?”去年怀州一别、将近一年才得以相见,阿笙自是希望叶寒能在京城多待几天,多陪陪她,多尽尽孝。
叶寒看出了阿笙脸上的失落和不舍,安慰道:
“公孙释已死,大仇得报,我也没有再在京城待下去的必要。再说了,京城里认识我的大臣贵眷这么多,若是不小心被谁看见了,定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还是早离去为好。”
阿笙想想也是,对世人来说、娘是一个早就不存在的人,若被人发现娘还活着,朝廷那群多事的人、势必会揪着此事不放,到时,娘好不容易得来的安稳日子、又得再起动荡。
而且据他今早刚得到的消息,父皇未能在云州找到娘的踪迹,已开始启程回京,最快十日就能抵达京城,趁着父皇还未回来之前,娘提前离开也好。
虽是不舍,但为叶寒安危着想,阿笙没再挽留,“娘,您离开京城后准备去哪了?”
秋日朗朗,天清澄澈,叶寒望着身后那座巍峨压人的帝都,长舒一口气回道:
“过去的那些年、我一直困于宫城,哪都不能去,如今我已是自由之身,你也已经长大、无需我再保护,我自然是想去游历山河,看看这天地广阔,将我未完成的北齐舆图画完。”
阿笙一直知道,自己的母亲、从来不是养在深闺的柔弱女子:
她能上阵杀敌保、一境之平安,也能针砭时事、一抒胸中己见,她有不输于世间男儿的治国才能,更有远胜于世间须眉的广大志向,只是身为女儿身,这些年又被父皇囚于身边,难有机会离开皇宫,去外面的广阔天地、实现胸中抱负。
后来好不容易离开了皇宫,又因为放心不下自己,一直在自己身边、扶持自己,娘为他付出的太多太多了,他不想再耽搁她的下半辈子,如今他已长大有能力自保、和保护她,他自是无条件支持娘、去做她想做的事。
“娘,您这一去必定跋山涉水不断,肯定很幸苦,我多派些人伺候你。”
“不用,有于一和秋实在、就够了,不用这么麻烦。”叶寒轻轻拍了拍阿笙的手,让他放心。
说完,叶寒又从袖中拿出一枚发旧的福袋、交给阿笙,说道:“对了,你帮我把这枚福袋、放在成德殿的御案上,你父皇看见了,自会知道去哪儿找我。”
“……”,看着叶寒手中的福袋,阿笙没有伸手拿过来,整个人还处于、对她方才说的话的震惊之中,“娘,您这是?”
叶寒淡然笑笑,解释道:“这些年我为查明当年的真相,一直藏着不现身,如今真相大白、大仇已报,我与你父皇之间,也该有个了结了。”
阿笙知道娘这么做、是想将过往的纠葛都放下,然后重新开始新的人生,按理、他应该帮她才对,可手就是怎么就伸不出去、接过她手中的福袋,心里甚是纠结。
父皇这些年一直未曾相信、娘已经死了,一直满天下派人寻找娘的下落,这次只不过听见娘在云州出现,父皇就不顾一切、日夜兼程奔赴云州,这般执着深重,可见父皇心里根本就没放下过娘,而且比以往更甚。
若娘真现身,父皇定会将娘抓回宫来,就像以前那般囚于身边,日夜凌R。若是如此,他宁愿娘永远不现身,隐姓埋名、安安稳稳过完一辈子。
见阿笙脸上为难,生着不愿,叶寒这个当娘的、自是知道他心里在想着什么。
阿笙是个孝顺孩子,自己当年在宫里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他比谁都清楚,他不愿意自己再受这样的苦、再遭这样的罪。
她知道,她都知道,她也知道要让他帮自己做这件事很难,就像她下定决心跟青川见面一样,但她还是坚持劝说着,既为自己得个解脱,也为开导阿笙。
“其实那晚见过公孙释后,我把这几年的事、从头到尾都想了一遍。
从苏琉璃逃出慈恩寺开始、我们发现她的踪迹,然后顺藤摸瓜、找到公孙释这一幕后真凶,再到寿阳大长公主去世,公孙释守孝、离相丁忧,而你刚巧回京、顺利接过丞相之权,然后大权在握、将公孙释绳之以法。
这中间每一件事,虽然都不容易、费了一番波折,但最后都能顺利达到你我的目的,就像是……”
“就像是冥冥之中、早有人安排好了这一切,然后引领我们去找到发现一样。”
阿笙主动接过、叶寒迟迟说不出口的话,替她将她心里不愿面对的猜想、一字不差都说了出来,因为他心里对这一切、也有着相同的感觉。
叶寒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尤其是那晚我见完公孙释后、离开大理寺时,恰好在地牢外碰到了大理寺卿、张林海,此人不仅是我故友之弟,更巧的是、他还与公孙释有血海深仇,然后,我心里的这种感觉、就越发强烈。
你我都明白,能将与公孙释有仇的张林海、恰巧安排在大理寺卿这个位置上的人,全天下除了你父皇、再无他人。你父皇能明白我的报仇心切,我大概也能明白、你父皇这么煞费苦心的原因。
他既然不愿放手,我便成全他,与他见上一面,将过往一切、都做个了结。”
“娘,您真的想好了?”见叶寒态度坚定,看来是心意已决,阿笙也不好再做阻拦。
叶寒没有丝毫犹豫,立即回道:“京城非怀州,大理寺也非怀州的怀王府,到处都是你父皇的眼线,当我决定回到京城、去大理寺狱找公孙释问明当年真相时,我就做好了被你父皇发现的准备。
与其担惊受怕被你父皇找到,还不如我自己主动现身,跟你父皇面对面、把过往的一切爱恨纠葛做个了断。我逃了这么多年,也躲了这么多年,我倦了,我不想再这样躲躲藏藏、过完下半辈子。”
娘的心思他都明白,但阿笙还是担心,“那如果父皇到时对您……”
娘做事一向顾虑周全,她既然决定跟父皇见面,说明她有绝对的把握、做到全身而退,可父皇岂是这么轻易放手之人?
他既然费尽心思安排这一切、让娘去报仇泄恨,不就是想以此赎罪、来换取娘的宽恕,与娘重归于好,他又怎会允许、娘与他彻底斩断所有关系,违逆他的心意?
他真怕到时两人见面后,父皇一怒之下、又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最终倒霉遭罪的、还是娘自己。
相对于阿笙的担忧不下,叶寒这个当事人反倒乐观许多,“我与你父皇纠缠不清这么多年,总得有个了断。无论到时我与父皇见面之后,结果是如何,我都面对,不会退缩。”
说完,叶寒转过头来看着阿笙,又补充了一句,“我知道你的担心,但是阿笙,有些事,逃避是没有用的。”
听后,阿笙眼珠连忙一转,视线随即从叶寒身上、转移到她身边灰白的亭柱,斜后方开始泛黄的垂柳,还有远处清透高阔的秋穹,反正就是不敢看向、近在咫尺的叶寒,更不敢直视、她那意味深长的目光,心虚不言而喻。
但阿笙还是强作着无事,玩笑回道:“娘,您现在说话真是越来越深奥,连我都听不懂了。”
两人相隔这么近,叶寒自是将阿笙闪躲逃避的样子,全看在了眼里。
自小阿笙每每心虚时、都是这样,不敢看着她,即便长大了也依旧如此,不曾变过,用这种方式逃避着、他不想面对的人与事,倔强固执得连她这个当娘的、也拿这样的他无法,只好主动将事挑明,不许他逃避下去。
“你前日去贺府一事,我听说了。”
“贺老太师当年是为救我而死,我现在回京了,理应去祭拜他一下。”
话一说完,阿笙就立即解释道,虽然理由冠冕堂皇,脸上的笑也无懈可击,但话语回答的急切,反倒将他的心虚和逃避、出卖得淋漓尽致。
但正如她刚才所言、“有些事逃避是没有用的”,所以想了想,叶寒还是决定将事情彻底挑明,不许阿笙再继续逃避下去:
“贺老太师当年为保你一命,不惜以命换命、撞死在金殿上,你去拜祭他老人家也是应当,可既是去吊唁,你又怎跟他的孙女、论起婚嫁之事?”
“……”,这次,阿笙无话可说,因为娘说的都是如山的事实。
回京的这些日子、除了着手清理公孙释极其党羽一事,他也暗中让礼部的人去贺家提亲,娘虽然在驿馆中、少有出门,但太子议亲这么大的事,全长安传得沸沸扬扬,又岂是能瞒得住她的。
只是这些日子娘一直不说,他也抱着侥幸、以为娘没听到,原以为娘今日离开了,他就不用这样提心吊胆、装聋作哑下去,可没曾想,一切都是他自欺欺人的一场妄想,就像他跟明珠一样。
见阿笙微垂着头不说话,好似只要不说话、就能没听见一般,消极做着最无用的逃避,而看着这样胆小、怯懦的阿笙,叶寒莫不心疼。
要知道阿笙做事一向果决勇敢,无论是面对朝堂上的诡谲狡诈,还是遇到地方恶龙的惨无人性,他都不曾有过惧怕,可唯独在感情一事上,生了少见的怯意。
她的阿笙,不该是这样的!
叶寒伸手握住、阿笙僵硬不堪的手,就像阿笙小时候、每每遇到不开心的事那般,轻言细语、耐心疏解着他的烦心事:
“以前在怀州时,你与明珠相隔千里、也能保持情谊如故,如今你已回到京城、重为太子,无人可再阻拦到你们,你为何又突然背信弃义、要另娶她人?
阿笙,你是我的孩子,你的性子没有人、比我这当娘的最了解,你不是薄情寡义、喜新厌旧之人,你这么做、必然有你这么做的原因,可以跟娘说说吗?”
记忆中,娘的手又香又软,握着他暖暖的好舒服,好是安心,虽然岁月流逝,娘的手已瘦得摸不到几两肉,握着他时也有些硌手,可仍让他说不出的安心,让他愿意敞开心扉与她倾诉:
“陆叔是镇北侯,手握重兵,若我娶了明珠、日后生下皇子,有此重臣外戚,只怕于国、于天下不利。”
说话时,阿笙眼神旁落、仍不敢直视看着她,叶寒怎会不知、阿笙仍是在找借口糊弄她,但也不想强迫他,只能语重心长劝道:
“阿笙,你是我生的,你说的话是真话、还是假话,我这个当娘的、还能分不出来吗?你陆叔当镇北侯又不是一两天的事,你之前既然让我跟你江姨说亲,就说明你已有十足的信心、能处理好这件事。所以,这并不是你心底真正的原因,对吗?”
知道瞒不过叶寒,阿笙便没再继续隐瞒下去,点了点头、如实回道:
“娘,明珠也是您看着长大的,她的性子、您也最清楚不过。明珠是草原上自由的云雀,重重高墙围起的宫城、不适合她。”
阿笙说完,这次换叶寒没有说话。
毫无疑问,阿笙的担心并非空穴来风。
明珠的性子太过随性烂漫,若是在天高云阔的北境,她能自由自在、无忧无虑过完一生,可若是到了重重宫墙围起来的皇宫,只怕还未被宫里的繁文缛节、沉闷单调消磨殆尽,就先被无处不在的诡谲阴谋、给扼杀了。
但是她不是明珠,不能替她拿主意,阿笙也不能。
“阿笙,我知道你是真心为明珠好,可你想过没有,你的这份好、可是明珠想要的?”
叶寒想了想,还是决定劝说阿笙、尊重明珠的意见:
“明珠是个有主意的姑娘,她当年既然答应跟你的婚事、选择嫁进宫里来,就说明她在心里已下了决定,愿意为了你、余生囿于重重宫墙之内,无论日后是腥风血雨、还是风和日丽,她都愿意与你一起面对。
如今你背弃诺言,另娶她人,你可想过明珠知晓后、该如何接受此事?还有,你又该如何向你陆叔、江姨交代此事,当初可是你千求万求、求的这门亲事?”
“退婚一事,我会派人去北境向陆叔江姨、解释致歉,至于明珠……”,
当亲口说起这个、在他心里念过无数遍的名字时,阿笙还是控制不住、哽噎了一下,纵然心里如刀割凌迟、疼得不行,但还是强作无常、继续说道:“我会修书一封说明一切,与她,好聚、好散。”
叶寒怎会看不出、阿笙脸上的故作坚强。
自古情之一字、最为艰难,难在难聚难合,也难在难舍难分,她身为过来人、这两者她都体会过,不是什么好滋味,所以若是可以,她自是不想自己的孩子、也尝过她曾尝过的苦。
于是,叶寒仍苦口婆心、继续劝道:“阿笙,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是分是合、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就算你想分开,也得把话当面说清楚,而不是简简单单一封信、就将明珠打发了。”
“……”,叶寒说完了许久,阿笙才艰难说出这句话来,“……娘,我没您这么勇敢,我做不到。”
他承认,他是个懦夫!
他不敢当着明珠的面、说出两人分开的话,也不敢当着她的面、说出另娶她人的话让她伤心,他甚至都不敢看明珠一眼——
他怕一看见明珠,他花了无数个日夜堆砌出来的狠心、就瞬间轰然倒塌,然后再也说不出任何绝情的话来,若她再冲他笑一笑,喊他一声“阿笙哥哥”,他恐怕此生再难放开她;
但是,他更不想看见明珠在深宫里、慢慢萎蔫枯死,就像当年的娘一样,所以,他只能用这么懦弱的办法,强行斩断两人之间的情丝。
本是意气风发的年纪、却早早为情所困,困在自己的围城里走不出去,看着垂头丧气的阿笙,叶寒心里无奈长叹了一口气,面对天下大事时,阿笙都是游刃有余、胸有沟壑,可只要碰到感情一事、心就乱了,这一点,跟他父皇何其相似!
“阿笙……”
“娘,您别劝了,我不想明珠日后……也变成另一个您。”
想到阿笙与明珠这么多年的感情、就这么放弃了,委实太过可惜,叶寒本想再劝劝,可刚开口就被阿笙急忙打断了,抬起那双跟自己甚是相似的眼睛、直勾勾望着自己,目光卑微、近乎乞求,求着自己莫要再劝、莫要再让他为难,为难他好不容易才下定的决心。
最后,叶寒终是如了阿笙的愿,没再说,不仅仅是慈母心软,更多是心中有愧,不知道该怎么说,更没有立场劝。
她和青川之间的事,终究还是影响到了阿笙,要不然,他也不会对感情这么没信心,做下这么一个孤家寡人的决定。
“阿笙,你不是你父皇,明珠也不是我,莫要因为我与父皇的不幸,而武断地否决了、你与明珠的感情,以免日后追悔莫及。”
十里长亭外,垂柳如旧折枝别,秋穹朗朗天如故,一切都没有变,唯有人去亭空、人孤影。
前方,远去的马车早已消失在视线尽头,叶寒也早已走远,可阿笙还是站在原地、不曾打道回府,仍一动不动、望着叶寒离去的方向,脑海中不停回想着、这句娘临行前与自己说的话,心绪起伏不停、久久难安。
其实……他骗了娘!
他方才并未有、把心里所有的原因都说出来。
他之所以狠下心来、断了与明珠之间的感情,并不仅仅是因为明珠的性子、不适合宫廷,更重要的是在这些年里,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像他的父皇,一样心狠手辣,一样诡谲阴狠,也一样的偏执若狂,而这一点在感情上,表现得最为明显。
虽然他在怀州时与明珠相隔千里,一年也难见上一回,可他对明珠的感情从来没有因为距离、而减淡半分,相反,越来越浓,越来越烈,越来越让他难以控制。
就以每年与明珠短暂见面的三天为例:在这一年中、如鹊桥相会的难得三天里,他会与明珠在一所无人打扰的山间小院里,尽情倾诉积攒了一年的相思、还有欲往。
他会扒光明珠的衣裳,让她在这三天里一缕不着,每日每夜都与他赤L相见,就算是到屋外院子里、也不准她穿上丝毫衣物蔽体,因为他要时时刻刻抱着明珠,做着晋江不可描述的事,然后此处省略241个字。
他要在这美好又短暂得不行的三天里,看看他的女孩、在分开的漫长一年里又长大了多少,有没有被野男人揉过摸过、独属于他的洁白圣地,有没有在见不到他的时候、一人悄悄躲在房中自渎,有没有如他这般、在见不到她的漫长时日里相思成灾……
在这美好又短暂得不行的三天里,他们如世间久别重逢的寻常小夫妻一般,做尽夫妻之间才能做的事,他的明珠会百般纵容自己、对她的得寸进尺,哪怕是自己抱着她在院子中,在青天百日之下、行不可描述之事,她也只是稍稍害羞别扭一下,然后大方地将给予她所能给的全部(残缺版)。
在这美好又短暂得不行的三天里,除了最后一步之外,夫妻之间能做的事、他都压着明珠做了个够,所以每次明珠离开之时,双腿虚软得根本站不起来,只能被他抱着送上马车,(此处省略54个字),等红枣变大变圆入味后、再自己抠出来晒干,再用她穿过的贴身肚兜包好、放在写给他的书信中一同寄来,以此安抚安抚他见不到她、又开始肆意蔓生的相思,还有欲往。
可即便如此也只是杯水车薪,尤其当每次看完明珠写给他的信后,刚退下去的相思、又瞬间如海啸涌了上来,然后泛滥成灾,长出来心魔——
他想见明珠,想将她抱在怀里,摸摸她的小脸,亲亲她的小嘴,然后压着她在身下、彻彻底底占有她,让她怀上他的孩子,此生与他再难分割。
他甚至还变态地想过、将明珠囚于一宫里,除了自己、谁也不准她见,让她完完全全只属于他一人,而这些变态的想法,与父皇对娘做的事……何其相似!
所以,他惊恐,他不安,他怕有一天、自己也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心魔,拿刀伤了明珠,就像父皇当年砍伤娘一样,到时,你让他该怎么办?
他不敢深想,这样癫狂如魔的自己、让他自己都感到害怕,可他心里又深切地明白、这不只是他的一下臆想而已。
他是父皇的儿子,他的身体里流着、跟他一样疯狂的血,虽然他极力抗拒排斥、变成像他一样,但他也无奈地知道……自己逃不掉,因为这就是宿命!
所以,与其担惊受怕、担心某一天一念成真,倒不如及时斩断情丝,至少,能保明珠安好一生,哪怕自己这么做、会被她怨恨一生,他也无怨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