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醒来时恰巧目睹了整个过程。她语笑嫣然,进退自在掌握,每一步都在哄着那男人上房顶取风筝。
然后那男人便被雷劈,整间佛堂中的人无一声还。
而她连一丝惊讶都没有。
仿佛一切都在她掌握之中。
雨一直下,没有任何要停下来的趋势。
两个人虽然无碍,但淋了这么大的雨,只怕是要大病一场。
佛堂被劈,两人一猫到佛堂后原先庵主住着的院子里避雨。
这里炉子还是热的。
青椒往炉子里添了许多炭,用起来毫不心疼,房间内立刻暖和起来。
二人换下身上的湿衣服,自在庵主这里寻了两件干爽的换上,现在烤火取暖。
“小姐,我们以后怎么办啊。”风平浪静,青椒找不到前方的路,便问祝星。在她心中,小姐是神仙的徒弟,能让天罚恶人,是世上最厉害的人。
祝星微微一笑,披散着湿发给猫梳毛道:“上天自有安排。我们不必费心,该费心的是别人。”
“别人?”
“是啊。”祝星微笑,“这里被雷劈,送我们过来的祝家这时候应该乱了套了。”
宗豫耳朵尖动了动。
祝星看着青椒,突然道:“还委屈吗?即便他们已经死了。”
青椒想了想,咬牙道:“我只觉得让他们如此利落地死便宜他们了!”
“那么祝县令来了,便如实跟他说吧。”
……
广阳县祝府。
暴雨本来最能让人安眠,但整个祝府却无人入睡。
“老爷,你何必亲自去这一遭。外面雨下得如此大,又是天黑,上山哪里安全?待雨过去了再去也是一样的。”祝刘氏一面为夫君,也就是广阳县县令祝严钏更衣,一面絮絮地说着。
“那静心庵已经挨了这么一下,里面吉凶祸福难测,人有事便有事,无事便无事。您如此匆忙过去,也无济于事啊。”祝刘氏急道。
外面凄风苦雨,又要行夜路,山上险峻,她怎能放心?
纵然那傻儿可怜,倒也没什么真正的关系。反倒是她夫君若出了什么意外,她哪里承受的了?
到底是亲疏有别。
“夫人莫要担心。”待祝刘氏为他系好蓑笠,祝县令轻轻拍了拍祝刘氏的手安慰她,“那毕竟是嫡系那边送来的人,若有什么意外,我也难交代。”
“什么嫡系旁系?这么多年来京中那边除了有事找一找咱们,什么时候还找过咱们?若说血脉,如此久了也早已淡了,他们还真将自己当回事,动不动就颐指气使的!”
祝家分为嫡系旁系。嫡系是祝家最早那一辈的嫡系血脉传承,他们在京中做个小小的京官。而祝家的旁系血脉则多了去了,分布在周国各处。有从商的,有务农的,也有祝县令这样为官的。
经过近百年的分化,许多祝家旁系都不被京中那边的嫡系认可。也就是祝县令有个县令的职位,才让他们高看一眼。
“夫人!”祝县令严肃,“慎言。”
祝刘氏住了口,紧咬着唇。
祝县令叹气:“那孩子毕竟也是我听了京中的话送到庵中的,真有意外,我于心何安?她能被送到这里,京中的态度你也清楚。一个傻儿,夫人难道忍心将她丢在被雷劈了的庵中不管不顾吗?”
祝刘氏沉默。
“我答应夫人,会照顾好自己,夫人放心。”
祝刘氏终于含泪道:“一路小心。”
祝县令点点头,披着蓑衣出门。院内是十几个同样披着蓑衣整装待发的下人,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门去。
祝刘氏叹了口气,刚想命人将院门关上,雨幕中钻出来个打伞的小姑娘。
小姑娘不过七八岁大小,身后跟着两个高大的嬷嬷。
“清萦!”祝刘氏身边伺候的老嬷嬷撑着伞送祝刘氏到院中。
祝清萦一把扑进祝刘氏怀中:“母亲。”
祝刘氏牵着祝清萦进了房内,关切地问:“这么晚了还不睡觉,可淋着雨了?”
祝清萦梳的双髻,玉雪可爱。
她偏头道:“没淋着雨。我夜里睡不着,听到咱们家动静很大,就出来看看。母亲,父亲这么晚去哪了?”
祝刘氏勉强笑:“城外山上有座庵庙被雷劈了,咱家之前受京中所托照顾的那位姑娘住在那里。你父亲担心她,过去瞧瞧。”
祝清萦眼睛一亮脱口而出:“是那个傻子吗?”
祝刘氏立刻绷起脸来:“谁许你在背后这样叫人的?”
祝清萦忙认错:“母亲,我知错了。”她伸手抓着祝刘氏的手晃个不停,“我不该在背后说人不是的。”
见她诚心认错,祝刘氏面色稍霁。
“不可有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