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七因此被小厮们捉住,但还不老实,踢着双腿对着祝清若叫道:“打死你,鬼!”
祝清若抿唇,眼里闪着泪花。
此后祝二夫人的婆子急忙过来将她扶起,连声关心:“姑娘可磕着了?快快,扶姑娘躺下!”
祝清若躺着还好,一被扶起来就眼前发黑,喘不过气,恶心想吐。
加上婆子们的聒噪,她索性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祝二老爷刚从老太爷那回来,本就心事重重郁郁寡欢。
一进门又听人说:“二老爷,七公子刚刚发病,把三姑娘撞了,三姑娘头磕在地上,这时候正昏迷不醒呢!”
祝二老爷一听又倒了一个,恨不得跟着昏死过去,什么事也不管。
家宅不宁!家宅不宁啊!
“去叫郎中!”祝二老爷恨恨道,心中那点对祝星的愧疚立刻化为乌有。若不是她害了老七,老七会将清若撞倒吗?
七公子在二房永远不会有错,哪怕是他先去挑的事。
就算祝星不傻了还被他们抛弃在幽州,但那也不是他们的错。他们又不知道祝星好了。何况现在已经将她接回,她还能有什么怨言?
七公子是她的亲哥,她害亲哥就是大错。
亲哥去威胁她?那自然不是犯错,是教训。
只是祝二老爷因着昨晚的事如今还不太敢管教祝星,因此咽下了这口气。
“已经传过了。”婆子看出二老爷心情欠佳,急忙补充。
二老爷点点头:“清若在哪?我去看看她。”
在她心中最近最受委屈的就是祝清若,先是有真的三姑娘回来,然后又是替兄长罚跪,最后还被兄长撞摔倒磕了头。
至于祝星被夫人苛责?那自然是不算什么委屈的。
“三姑娘刚被抬到东厢房躺着。”婆子答。
二老爷刚打算抬腿去东厢房,就听得外面通传:“陈公子来了,说是听闻二夫人和七公子生病,特来探望。”
祝二老爷立刻把女儿抛在脑后,亲自去门前迎。
陈端长得很契合他的名,端方板正,三庭五眼都标准至极,算得上好看。只是他浑身上下写满了“刚正不阿”,让人不由得望而却步。
太过正直之人志趣相投的朋友也少。
譬如祝二老爷,见了他也总觉得自惭形秽,不由得矮上两头。
陈端来府上已有一月,与祝清若很相处得来,毕竟祝清若刻意逢迎他的喜好。而直男如他分辨不出她是真情还是假意。
在他眼中,祝清若就是个宜室宜家合格妻子的人选。而二人名正言顺又有婚约,他完全将她当作未婚妻照顾。
祝二老爷叹了口气,请他入内:“实在是家丑……让你见笑了。”
陈端已然听过外界传言,知道大约是怎么回事,于是冷哼:“养女不孝,害病养母与兄长,蘼芜院中人实在猖狂!纵然是傻子,也应让她誊抄百遍《孝经》,知道‘孝’字怎么写!”莫大的敌意。
祝二老爷被陈端的正直所震慑,软了口气:“她刚从外面回来,罢了。”他不想往蘼芜院去,也没说祝星并不是傻子。
“既然入了祝府,便是祝家的人,您不能徇私包庇。”陈端纠正。
“哎。”祝二老爷只叹,既没答应又没拒绝,打得一手好太极。
二人一面说一面入内,祝二老爷亲自引着他先看了昏迷的二夫人,又看了张牙舞爪的祝七。
“怎会如此严重?”陈端满面严肃。
“吓着了。”祝二老爷答。
陈端点点头,神色严肃。片刻,他有些腼腆地问:“今日怎不见……”并未直言清若二字。
二老爷心领神会,心中满意,面上却露出为难的神色:“清若她受伤了,正在歇息。”
陈端立刻紧张起来:“怎么受伤了?”
“祝七的样子你也看了,他不小心撞到清若,清若便摔倒了。”祝二老爷连连叹息。
陈端垂眸:“说到底还是……罢了,您府上的事,我不该多言。”他想说说到底还是蘼芜院的错,但又想到自己如今是借住于祝府,还是生生止住了话茬。
祝二老爷只会唉声叹气。
陈端虽不曾言明怪罪祝星,但心中却已经记怪起她来。若不是看在她是个傻子的份儿上,他无论如何也要替祝清若讨回些公道。
只是这仇终究结下了。
一个傻子养女,看不清自己的身份,在府上兴风作浪,有悖纲常。
……
祝大夫人这一日都没歇息好,闭眼也并不能睡得好,只能稍稍养精蓄锐。
她心中正别扭着。蘼芜院那位不是傻子,她将之当成傻子这么久,一时之间真不知该如何转变心情。
她之前厌恶祝星是因为祝星是傻子,如今祝星不是傻子,那他们的厌恶便毫无来由。但若论更喜欢哪个,她肯定还是向着祝清若的。
到底有十来年的感情,且清若温顺听话。
不像那个祝星,明明和祝家有着血缘关系,也总觉得让人有距离,亲近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