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重你个头。”魔主大人又一次走过来,霸道的气场全开,搂着易浮生的肩膀就好像下一秒就能把他连人一起揪起来:“跟本魔主去刑场,今天我要看看你行刑的样子,来看看你的工作能力。”
说罢魔主大人就“拎”着易浮生去向死刑刑场。
这下易浮生顿时心理防线就崩了,死刑刑场,那就是说明自己一会儿要杀生,不……不行啊!从小到大,他连踩死一只蚂蚁都要伤心难过加自责好几天,现在就要硬生生去杀生了?!
易浮生想了好多办法要推脱,可没一个管用的,毕竟他现在是死刑执官大人段宏,又不是易浮生,杀死刑犯是他的工作,怎么可能推脱掉呢?
没想好怎么逃跑的时候就这样被魔主大人像拎小鸡一样拎到了行刑场,一个巨大的黑色台子独立存在,和门口处隔着的是万丈深渊。
魔主大人带着易浮生飞过深渊之时,易浮生吓得闭紧了双眼,两只手紧紧抓住魔主大人的衣襟,活脱脱吓出了小媳妇儿样。
他越是这样,魔主大人就越是觉得他虚伪,到了行刑台上,他一把扔开易浮生,气不打一处来:“我说段宏,你现在是死刑执官,拿出点你在凡间的杀神气势好不好?别让我觉得你像个娘们儿一样。”
什么娘们儿,分明是个从未打打杀杀的读书人,飞升之前手无缚鸡之力,飞升之后拥有了法力,却好似没用一样,只要是打架动手的场面,必定吓得腿软。
见易浮生好不容易挺直了身子站稳了,魔主大人退到一旁,对着刚刚赶来的叶喜良道:“叶喜良,看看你主人的工作表,挑一个最凶的死刑犯带上来。”
魔主大人动真格的了,叶喜良明知道易浮生可能做不到,防止易浮生露馅,他绝对不能真的找来一个穷凶极恶的恶徒来,最后挑着带来一个毒蛇精,此蛇靠杀人获取法力,已经是所有死刑犯里面最好杀的一个了。
它早就被废除法力的执官大人给吸走了大部分法力,人形早已不在,只是一条巨大的红棕色蟒蛇,现在送过来就是让死刑执官给它一个痛快。
它目光炯炯,虽然被铁链锁着动弹不得,却吐着信子向易浮生挑衅,它是长得罪大恶极,可是毕竟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在易浮生面前,让他如何下得去手啊!
“宣读死刑犯判词!”叶喜良一声吼,把易浮生结结实实吓了一跳,只听叶喜良继续高声念道:“毒蛇精,修行两百又二十三年,在此期间,杀无辜之人人七百五十六名,屠害村庄达二十多座,以不正当修炼方法获得逆天力量,伤天害理,三界难容,今判处死刑,驱散魂魄,不再入轮回之道,由死刑执官大人段宏行刑,毒蛇精,你在临死前还有什么话想说,可以说了。”
那毒蛇精冷冷地哼了一声:“我本乃妖类,本就是异族,人类对我们打打杀杀,而我们就不能对人类打打杀杀吗?他们取我们妖类的皮毛,蛇胆,熊胆汁,食我们的肉,放我们的血,我们给他们点颜色看看怎么了?怎么就有罪了!人和妖就是注定无法共存,无法和谐相处!”
易浮生闻此言,摇摇头道:“你此言差矣,人和妖的相处本就是复杂的,妖与妖也不见得就能完全和谐,人于自然之中本就是食物链的一环,而你们也在此中,比如羊可吃草,而豺狼虎豹就会吃羊,他们之间也会自相残杀,再比如,人与妖也有和谐共处的时候,比如那二郎神君身边的哮天犬,自是在人间之时就养在身边的,能化成人形本就是妖,跟随主人入了天道算是天狗,它与二郎神君之间,算是彼此成就,再比如,那修炼千年入凡尘报恩的白娘子,亦是和许仙做了恩爱夫妻,夫妻二人悬壶济世,行善积德,而后得道飞升,诸如此类,行恶事,不可以此等人妖殊途为借口。”
毒蛇精被易浮生这一番话说得无话辩驳,低下头:“真的很啰嗦,没想到你们魔域的死刑执官大人是个比书堂先生还爱说教的啰嗦鬼,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虽然毒蛇精在说易浮生啰嗦,可是却放弃了挣扎,算是默认易浮生的话,愿意以死谢罪了。
这一幕算是让魔主大人和叶喜良都开了眼,自古以来在这行刑场上,哪一个死刑犯不是骂够了天地人间,挣扎苦喊之后才被杀死的?这样因为一番话而心甘情愿认罪的还真是头一回见。
魔主大人盯着易浮生打量了一会儿,然后大声说道:“还愣着干什么?快行刑啊。”
说话间易浮生腰间执官令牌一动,一把黑色带着黄金纹路的大刀就飞到了易浮生的面前。
叶喜良忙道:“执官大人,这是您行刑专用的法器,了生刀,握住刀柄,砍过去,给那毒蛇精一个痛快吧。”
“啊?我……”易浮生颤抖着手去握住那了生刀,一刹那了生刀金光四溢,风吹而来青丝起,那气场,那阵势就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又是一个小白兔被逼着杀生的一天,话说你们觉得魔主大人对易浮生不好吗?
☆、白兔被逼当猛虎2
“铛……”
帅不过三秒可能说的就是易浮生这样的人,刚刚拿着了生刀威风凛凛,结果未等真的行刑,手上就没有力气,刀尖瞬间下移抵在了地上。
魔主大人眉头紧皱,还以为是他出了什么事情,大步跨过来:“怎么了?”
“太……”易浮生两只手握着剑柄勉强撑着它不倒下:“这刀太重了。”
魔主大人这辈子可能都没这么无奈过,他如果不是还有人看着,他真想现在就把这个“段宏”拎起来教训一顿,把他身体里的那股戾气打出来。
“怎么,死了一回,把自己给死蔫儿了?”魔主大人揪起易浮生的衣领,几乎把他整个人都抬了起来:“段宏,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是不乐意来我这魔域是吗?你装什么装?你以为你装得自己像个兔子似的怂,就能飞升到神域去吗?你说,你到底怎么想的,你到底想干嘛?”
易浮生被魔主大人这一怒给吓坏了,倒不是怕魔主大人降罪,主要是怕自己漏了马脚,暴露了身份害了段宏兄弟。
“我……我我我……”易浮生一咬牙:“魔主大人您松开我,我杀,我杀。”
被魔主大人用了点力气甩开,易浮生差点栽了个跟头,好在叶喜良在旁边扶着,才没出丑。
易浮生对准毒蛇精,举起刀,心里十分难受,迟迟下不去手。
眼看着魔主大人要再一次发火了,那毒蛇精对着易浮生说道:“段宏是吧?我要告诉你,这人世间没你想得那么美好,但是你说的话我也无法反驳你,确实有那么些道理,你是第一个跟我说教我们听进去的人,不过听进去了不代表爱听,就算你心软当我出去了,我还是会像从前那样生活的,所以你就快点动手吧,别让我在这儿提心吊胆的了,就算魂飞魄散,万年之后又是一个轮回,谁说就与那轮回之道无缘呢?你就送我去那万年之后的轮回中吧。”
易浮生握着刀柄的手发颤,用尽全身力气举起了生刀铆足了劲儿挥了过去,了生刀砍断了毒蛇精的蛇身,因为没有砍中最致死的地方,毒蛇精是痛苦了好长时间才死去的,死后化成了一缕青烟,飘飘散去了。
总算是过了这一关,叶喜良擦了一把冷汗,接着就要带下一个死刑犯来,魔主大人却摆摆手:“第一天,工作量也别太大了,别给咱们这个人见杀人,佛见杀佛的杀神大人累坏了。”
这下易浮生和叶喜良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叶喜良,你先退下,我有话要和段宏说。”魔主大人开口,叶喜良不敢不从,比起被魔主大人施法推出去,他还是选择自己滚出去。
叶喜良飞离行刑场后,了生刀咣当一声落地消失不见,易浮生也跌坐在地上,方才那毒蛇精痛苦离世的样子犹在眼前,那撕心裂肺的痛苦仍犹在耳。
魔主大人走近易浮生,修长的手一碰易浮生的肩膀,竟然发现他在低声抽泣。
哭……又是哭!
为什么要流泪!为什么要害怕!杀死该杀之人那不是天经地义的吗?为什么要为了那样作恶多端的人哭?
为什么这么清澈的眼泪是从一个踩着尸体堆飞升的杀神眼里流出来的?这是在搞笑吗?还是在讽刺他呢?
他还记得当初那个自己最疼爱的人离开自己的时候,就是说自己的眼睛里都是杀气都是鲜血,这样一个自己身边亲近的人全都死了,竟然还流不出一滴眼泪的人,给人带来的感觉就只有恐惧,没有半分情爱和温存。
死刑的执官,难道不应该和自己是一样的人吗?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不应该是这样吗?
“段宏……你的眼泪是流给谁看的?”魔主大人一手捏住易浮生的脖子,狠狠掐住,只掐得易浮生脸涨得通红还不肯松手:“段宏,你装什么好人?踩着一个又一个尸体走进魔域,进来之后反倒因为杀了一个毒蛇精而哭得像个小孩子,你在伤心难过给谁看?嗯?为了凸显我这个魔主铁石心肠,没有人性是吗?啊?”
“不……不是……”易浮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两只手用力扒着魔主大人的手:“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