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清灵你在看什么?”淡绿裙裳的妙龄女子一旁细声询问。
而另一旁的季清灵,神色慵懒手持圆面扇,一身鹅黄裙裳衬得身段纤细,墨发轻束在身侧,那肤色通透明亮宛若白玉。
可那秀眉微蹙却增添几分哀怨,美目微侧叹道:“秦罗,此回科举学子当真都在此了?”
那元川也该来才是,可这宴席中公子虽多,可大多尽是都城官家子弟,个个杯酒不停,哪里像个读书人。
“那可不,这宴席内的公子哥还算俊俏,你平日里谁邀你来玩都难得出来一趟,今个倒是日头打西边出来咯。”
季清灵摇了摇手中圆面扇,叹息了声,目光看向这宴席众人,样貌清秀的公子哥从前那是见的太多了。
这闺中密友的秦罗也算是自小的玩伴,只是季清灵却不知如何将那如同噩梦一般的日子讲述与她听,便也只能自个捉摸。
“你尽会数落起我来,也不想想这都城的公子哥咱两看过多少,难道你不觉得腻?”
季清灵不想白白被笑话反问。
这秦罗平日里最是喜爱俊俏公子哥,自然也时常喜欢拉着季清灵偷偷打量。
“哎,你就不知趣了,科举在即,那些爱读书的书呆子自然是不肯凑这个热闹,难不成你是看上谁了?”秦罗满是八卦的询问。
季清灵挥着圆面扇避开这满是好奇的目光,起身理了理裙裳笑道:“你且自个胡闹,可别扯上我。”
这重生一事,季清灵还未曾思量清楚,自然也就不想拿出来恐吓好友,更何况秦罗最擅长细嘴谈论,若是被她听了去,指不定会闹出些旁的事来。
自侧门出了这宴席,婢女候在身后,季清灵踏入这长廊,这春日里还有些许冷。
“今日难不成又是来借墨?”一身形微胖的公子哥威胁道:“别以为你肚子有几两墨水,就忘了你是本公子的书童。”
“假若你敢不助我,科举之后,有你好果子吃!”
各家公子哥身旁都会随同几个仆人,那男子却只是紧紧护住怀里的笔墨。
只是那砚台被扔进湖里,连同那纸笔也悉数被毁,待动手的仆人停下,那微醺的公子哥嘲讽地笑道:“当年要是没有我,你早就埋在死人堆里了。”
只见那公子哥仍旧不愿罢休,季清灵方才出声道:“天子脚下聚众斗殴,就算是赶至都城的考生可要三思而行,莫要自毁前程。”
那公子哥目光探向这方,身旁的仆人低声提醒:“公子不如暂且息事宁人,来日再收拾这小子!”
“你个小姑娘倒是牙尖嘴利的啊,不知贵姓?”公子哥推开一干仆人,显然是怒火未消。
“家父姓季,乃此次科举主考官。”
此话一出,那公子哥方才悻悻而归,全然没有方才的嚣张气势。
待人一走,这长廊便空了许多,夜色渐深,四周楼台笙歌不停,反倒显得此处有些许落寞。
那倒地的男子缓缓起身,整个人在暗处神情也有些看不清,只见他将还算完好的纸张一一收了起来,也不曾言语,只是行礼,转身便离开长廊。
“小姐,这人真是不识好人心,怎么一句道谢都不留啊。”
一旁的婢女不满道。
“算了,快些回府吧。”
左右寻人一事都急不得,季清灵便直接回了季府。
没成想春日里一晃而过,这人没找到,都已到放榜之时,寻常日子里季清灵多数时候是出不得门。
等新科状元一出,整个都城便又恢复热闹,各家招揽通通抛出枝头,只是这新科状元硬是从未露面。
入仕便是为官,偶有听父亲提起几句,也尽是赞叹之意。
季清灵只得叹息几声,偏生又奈何不得,而闺中密友也时常提起那人。
这感觉倒像是提前知道一场大戏,偏生就无法直白说出心声,着实难为季清灵。
待天气日渐凉爽,季清灵便随着好友踏青游玩,途径寺庙被拉着扯入其中。
寺庙人多,尤以求姻缘的极多,季清灵让婢女退居一旁,独自执伞绕入桃林。
“季小姐你今日怎么出来了?”一身着深蓝衣袍少年眼眸间满是欢喜的跃上前来,眼眸微转的问:“阿罗人呢?”
季清灵微侧身,不经意间叹了声应道:“她去姻缘庙了。”
这宋磊最是喜爱粘人,每每都已追问秦罗,季清灵可不想惹这个麻烦。
“多谢啊。”宋磊一晃眼便跑去那方姻缘庙。
一时这桃林悄然无声,倒是个安静的去处。
直至一行人缓缓踏入桃林,爽朗的笑声传来,大抵是几个公子哥。
季清灵下意识要避开,未曾想身后忽地有人唤道:“前面可是季小姐?”
一男子跃入眼帘,却让季清灵有些心虚,这人便是上一世的未婚夫赵安。
虽然没什么交情,那时战火已然蔓延至王朝,以至于丢了消息也是情有可原的。
“你是?”季清灵缓和心神,装作不知情的应话。
赵安手执折扇笑道:“赵王世子,赵安,久仰季小姐芳名。”
“世子客气了。”
当初约定婚约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实则季清灵全然以为两人素不相识,如今看来这赵安倒是早就知晓自己。
他身后还有几位公子,季清灵无意一瞥,却看见熟悉身影有些迟疑,这莫不是那酒楼里的书生?
只是当时也未曾细瞧,这书生长的五官端正,眉眼间英气逼人,倒不像瘦弱书生,反倒更似武将。
大抵是季清灵打量目光太过直白,这书生竟侧过头回避目光。
难道是打算装做不认识?
季清灵闪过困惑,却不再多看,一旁的赵安很是热情。
一路上几乎季清灵都未曾说过几句话,只余这赵安一人讲解。
直至婢女前来寻人,季清灵方才得以解脱,转身便离了桃林,不远便见秦罗正候在亭内,一旁还有那宋磊。
“前些时日你托我找新科状元的消息,刚才亲眼一睹如何?”秦罗挥着圆面扇询问。
季清灵捧着茶盏的手微顿说:“我方才碰见的是赵王世子赵安。”
“是啊,听闻那新科状元谁的约都没赴,唯独这赵王世子一请,他便赴约而至。”秦罗感叹道:“不过赵王世子那可是都城里媒人都快踏破门槛的贵人啊。”
一旁的宋磊焦急放下茶盏唤:“阿罗,你可不能见异思迁啊。”
“哎,姓宋的,你整天跟着我不烦吗?”秦罗头疼地念着。
季清灵摇头兀自喝着茶水,想起方才秦罗的话,脑中忽地晃过那书生,不禁摇头心想应当是他。
传闻中的首席大学士元川,那可是狡诈的很,将百官玩弄鼓掌之间,这与那正直书生全然不是同一类人。
这般消遣几日,便又到炎炎夏日,季清灵最不耐热,便推了所有的邀约,一关门便只在小院子里休息。
待熬过盛夏,入秋也就一眨眼的时光。
大雨褪去闷热,秋日里凉快几分,秦罗便催着季清灵出门赏景游玩。
清晨赴约,婢女候在门外,季清灵踏入这方园林,其间丝竹声悦耳。
未曾在长廊中便见一熟人,只见那一身红袍衬的他颇有几分小生面相,只是他眉目间英气逼人,少了几分斯文,那怀中揽着一名女子,好似并未发现这方目光。
季清灵虽有些惊讶,却也不曾停留,入了官场,人总是会变的。
随同仆人再往里间,便听闻女子谈笑声响,秦罗手中握着酒壶催促着:“清灵你若是再不来,那新科状元可就要被别家惦记上了。”
“你难不成是喝醉了,尽说胡话!”季清灵脸颊微红,不禁后悔托秦罗去打听元川详情。
好在一干女子总是有说不尽的话题,这茬也就算过去了。
窗户微敞,便是方才那长廊,只是那方长廊里并没有人。
原本合上的门忽地外头有人汇报:“各位姑娘,赵世子同元公子来了。”
里头原本热闹的各家女眷们忽地没了半点声响,倒是秦罗笑出了声,慢步走近调皮的说:“莫说未曾提醒你,这屋里的人盯着的可都是这两贵客。”
心知秦罗是想岔了心思,不过季清灵也难得同她解释。
那方门展开赵安先行入内,手执折扇神色自然的入座,可季清灵的目光却生生的停在那随后的男子。
而那男子也将目光探向这方,丝毫未曾停留便移开。
“他、当真是新科状元元川?”
“可不是么,长的并不那般瘦弱,反倒颇有武将风姿,就是冷冰冰的看起来不怎么亲近。”秦罗手握圆面扇微微遮挡,声音压低了许多。
季清灵缓和着心神,打量那谈笑自若的人,而后便出了门。
还未停下,身后便传来脚步声,季清灵掌心不禁渗出汗来,侧身低声道:“元公子这般精心策划,不知所为何事呢?”
倘若一次相逢是意外,那两次或者三次那定然就是蓄意为之。
“季小姐真是聪慧过人呐。”元川轻展开手中折扇,面上挂着笑容,可那眸中却满是阴冷。
果然,这才是大反派的真正面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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