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这般灵巧物件扔了可惜,可平白无故的收受男子花灯,女子亦是会遭人议论。”季清灵指腹轻描绘小匣子外的精细纹路,“元大人着实让小女子很是为难。”
那外头的人身形微顿,指间握紧着缰绳应:“你不说,我不说,旁人自是不会知晓,再者你我心间坦荡,何惧旁人非议?”
好话,倒是全由他说了去。
是或不是,反倒都成了自己的不是。
季清灵伸手撩开帘子问,“元大人当真心中坦荡不惧?”
夜色渐深都城高楼灯火通明,元川微侧着光,神情恍惚地望着这女子清晰地面容,迟疑地移开视线应:“我自是坦荡不惧,尤其对你。”
这话说的有些暧昧不清,话里话外皆有别的含义。
晚风渐寒屋檐下的灯笼被风吹得来回晃悠,季清灵移开视线说:“人言或许不可畏,人心却令人生畏,小女子只想守一寸安宁,元大人锲而不舍,究竟是要怎样才罢休?”
那随行的马蹄声突兀地停了下来,元川应道:“我欲奏请圣上赐婚。”
赐婚?
季清灵还以为是耳朵被冻坏了,轻眨眼眸望着身形笔挺的元川,竟许久都未曾缓过神来。
两人目光对视,元川出声:“待判定这场贪污案,我想同你成亲。”
自然也是领教过这人直白的话语,可没想成亲之事竟也能如此草率的说了出来。
“你就未曾考虑过我会拒婚吗?”
元川见那面色冷了几分的女子迟疑地说:“我这便是想提前与你商量,那文大臣几番欲拉拢,我拒了一次却拒不了第二次,你要招婿,我亦要娶妻,不如我们结盟?”
季清灵偏头避开那探来的视线,眉头紧皱。
若是圣旨,拒便是再无可能,抗旨不遵的罪名,整个季家宗族都会受此牵连。
“结盟,说的好听,这分明就是胁迫。”
“我要真想胁迫,何至于提前询问你?”
“昨日家父已择定良婿,赞其人品宽厚,才华出众。”季清灵探出手便将手里的小匣子扔向那人,“元大人若是再以季家胁迫,那小女子不怕鱼死网破。”
元川微怔掌心接住小匣子,有些未曾缓过神来问:“哎,你这怎么还突然动起手来了?”
将帘子放下的季清灵不愿再搭理外头的人,可心中闷气却不曾消散。
怎会有人将成亲说的如此草率,真要结盟,何必非要费尽心思来讨好。
直接一道圣旨下来,就是父亲也无法回拒。
马蹄声哒哒地响着,那人在外头敲了敲轿子细声问:“季小姐你这是生气了么?”
季清灵抿唇出声:“元大人,我想不明白为何非要同我联姻不可?”
成亲对男子而言只是一纸婚书,可对于女子,这便是一道枷锁,谈何容易。
外头的人微迟疑地未曾应话,季清灵侧头靠着轿子,险些以为他走了。
“虽然说出来季小姐定然是不信的,不过有时世事就是如此,哪怕再不可思议,只要发生了,那便是无法抹去的事实。”元川望着那方已然放下的帘子,手里握住这小匣子,“季小姐可曾相信一见钟情?”
“我不信。”
戏文常有的桥段,两世为人的季清灵却是一次都没有信过。
元川并不意外的笑了笑,漆黑的眸中闪过失落,指间把玩着这小匣子叹道:“果然不可思议的真话有时比蓄意编造的假话还更让人难以信服。”
季清灵靠在一侧,指腹揉捏的灯谜纸条已然泛皱,眼眸微闪地出声:“你我初次见面,那可不算什么光彩的会面。”
“你我初见并不是那回。”元川拿出花灯,指间拨弄其中的暗格,便又递进那方帘内,“你收了这花灯,我便同你好好细讲。”
略微有些暗的轿内忽地绽放流光溢彩,花灯的灯罩竟然如走马灯一般的在变化。
元川见里头的人没接这花灯出声问:“季小姐?”
季清灵回神应:“嗯。”
“这夜深了,我在寒风里等了季小姐整整一个时辰,真要如此狠心?”
戏文里也没见送人东西,又是胁迫,又是装可怜的。
自帘外吹进来的风冻人的很,季清灵迟疑地伸手接住那花灯。
元川微皱的眉头缓缓地展开细心解说着:“花灯里乃夜光珠,四周灯罩涂抹的是研制的夜光粉,越是暗处看的尤为清晰。”
季清灵看着这鲜活的图案,缓过神来询问:“你还未曾说我们初见一事?”
“一时半会说不清,日后定会同你细说。”
额……
这是被诓骗?
元川见里头迟迟不说话,便先出声:“你可别再将这花灯扔了,我好不容易才让人制成这花灯,至少也是价值百金。”
虽知这花灯价值不菲,可值百金还是让季清灵不免讶异,心想这人俸禄一年最多也不过一千两。
难道他已经开始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