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惟周估算地不错,两人在这条道上走了两天一夜,便到达了罗浮山顶峰。
何清珏下了马,瞧着不远处矗立地小小房屋,登时感慨万分。
姑母曾说,这里便是当今陛下和苗女相遇的地方,也是姑母遭到男人背叛之地。
四周荒无人烟,唯有一处房屋静静而立,不用多想,何清珏就知晓了这房屋定然是当年陛下和苗女的临时居住所。
“要不要进去瞧瞧?”
陆惟周见何清珏的眼神恍惚,只当她是对这房屋感兴趣,却不曾知晓,何清珏这是想念姑母了。
“不必了。”
左右这房屋是苗女和当今陛下两人的回忆,她就算进去也只不过是徒增悲伤罢了。
何清珏抱着骨灰盒,找了一处较为僻静的山坳处,挑了一块平敞一些的土地,便为姑母建立起衣冠冢来。
陆惟周见何清珏一言不发,只埋头苦干,也插不进去什么话,便在一旁替何清珏打打下手。
“姑母,我按照约定,带着您回到这了。”
何清珏一面回想着曾经和姑母的话,一面在房屋的右侧土地下找出了一坛春酒。
这是当年苗女埋下的。
何清珏跪在衣冠冢面前,将酒坛打开。正想将这酒洒下时,被一旁的陆惟周阻止。
“春酒佳酿,闻这气味应当是十多年的好酒了,这么好的酒,不尝尝岂不是浪费?”
何清珏的心思全然不在这酒上,经过这一提醒之后,这会儿也终于嗅到了空气中的酒香。
的确是上好的酒。
何清珏皱着眉,想着苗女和陈戊二人在此处花前月下,浪漫至极,可偏生苦了姑母遭陈戊背叛,如此一想心中的怨念便加深起来。
“你说得对,这么好的酒,若是没有后人来尝一尝,倒也浪费。”
何清珏说完,便举起杯盏,仰头一饮而尽。
酒入咽喉,辛辣的味道顿时浸染全身,仅一瞬间,何清珏便两眼一翻,晕厥了过去。
“姑娘!”
……
身子飘然而起,何清珏最后的意识停留在陆惟周满面惊慌地叫唤着她的名字。
这是什么地方……
何清珏微偏了脑袋,沉重的思绪令她掀不起眼皮,她费力地睁开了一条小缝,周遭环境喧闹纷扰,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庆的笑容。
红色……
喜庆……
何清珏猛然恍悟过来,自己正坐在一顶花轿之中,周遭都是苗人的衣着打扮。
更令她清楚的是,此刻她便是这要嫁人的新娘子!
苗人嫁女……
花轿一路前行,伴随着周遭的吹吹打打,很快,花轿停下,轿帘被人缓缓掀开,何清珏被人搀扶了出来。
何清珏看着周遭如梦似幻的一幕,她心中非常清楚,自己这是陷入了某一种回忆之中。
而这,很有可能便是当年那名苗女亲身经历过的事情。
只是如今,她成了这苗女。
何清珏被媒婆牵引着,一路走向拜堂的地方。可最令她茫然的一点是,无论她如何努力,竟是怎么都看不清楚这新郎的模样!
她摇晃着头,费力地想要分辨出来,可依然无果。
待礼成之后,鬼司仪上前将两名新人引进了一处山洞之中。
“此乃我族圣物情蛊,只要二人将此物吞下,便可一生一世不分离。”
何清珏被新郎牵着,她观望了四周的环境,除了面前的鬼司仪之外,别无旁人。
而鬼司仪的手掌之上,赫然摆着一个锦盒,里头装着两只肥虫。
没错,就是肥虫。
何清珏下意识皱起了眉,她指着锦盒不敢置信道:“你说什么?这是情蛊?”
鬼司仪像是不满她的无礼,道:“大胆,你竟然敢质疑我族圣物?!”
伴随着这句怒吼之声传来,鬼司仪的手朝着何清珏的脖子掐了过来。
仅仅这一瞬之间,何清珏便惊醒过来。
“啊!”
何清珏大喘着气,回想起自己梦中经历的事情,额角流淌着冷汗。
陆惟周守在何清珏的床头,见何清珏苏醒,立即上前关切问道:“姑娘醒了?身体可还有其他不适的地方?”
何清珏好半晌才从梦中的惊吓之中回神,她抬起眼来,却被床前的另外一人的面容所震惊。
站在陆惟周身畔的男子,赫然便是梦中的那个鬼司仪!
“你!你怎么在这里!你到底是谁!”
何清珏抱着被子,满面惊慌,眸子瞪大,双眼开始呈现出防备。
“我乃南楚国师十楼,姑娘身中了露然之毒,此毒亦为我族蛊毒,现在身体虚弱,恐怕需要在南楚多休养几日。”
十楼缓缓解释开口:“露然,便是姑娘饮下的那杯酒。”
“若想要根治此蛊毒,必须得要衍纸花才可。”
十楼的声线一点点传到何清珏的耳畔,何清珏脑子怅然,才反应过来自己原是饮了那酒才会如此。
“我方才在梦中,见过你。”
何清珏呆呆出声,神智也在这一刻渐渐回笼,她终于看清楚了梦中嫁娶之时,新郎的面容。
陆惟周!
梦中新郎的脸,便是陆惟周。
何清珏转过脸来,盯着陆惟周一个劲地瞧,好半晌,才开口问道:“南楚的国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姑娘饮下春酒之后,便晕厥了过去,在下心中担忧,便以家中十五艘船作为筹码,前去求见了南楚国师,请他前来救治姑娘。”
原是陆惟周担忧她的性命,前去搬了救兵。
何清珏心中感激,陆惟周和自己不过萍水相逢,却可以仁至义尽至此,竟是为了她做到这等地步,说不感动又怎么可能呢?
“多谢陆公子了。”
一旁的十楼一直默默看着眼前的二人,嘴角蓦然弯起了一丝弧度。却没叫二人发现。
“此蛊毒简单来说一时之间不会伤及性命,可这毕竟是毒,是以若是停留在体内久了,便……”
十楼的话点到即止,陆惟周立即明白过来,急忙问道:“国师方才所说的衍纸花,在何处去取?”
何清珏也将视线转了过来,梦中的鬼司仪和眼前的十楼的脸渐渐重合,恐怖的画面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她下意识就不想看见十楼。
“衍纸花生在南楚枫山悬崖,是很常见的一种花,虽是常见,却也难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