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回府 “这么晚了,你说我来做什么?”……
“姑娘,陈大夫进府来了,说是来看看您恢复的如何,正在前厅呢,您快收拾收拾。”
沈薏环这阵子日日午后都要小睡一会,通常疏云疏雨她们轻易不会来扰了她,这会将她唤醒,她仍有些困倦。
“陈大夫不是去了西南吗?这么快就回来了?”她缩在被子里面,不情不愿地睁开仍有睡意的眼睛,声音中带着些将将睡醒的懒意。
“什么西南啊,您快起来精神精神,一会陈大夫就过来了,您这样子怎么见外人,总不好让人家在外面等着吧。”疏云卷起床边的帘帐,转头对着疏雨说:“疏雨,快去叫人打点水来,给姑娘擦擦脸。”
疏雨应下,快步出了屋。
陈大夫进来时,沈薏环已经收拾好,她站起来郑重的向他见礼,“先生安好,多亏先生妙手,如今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也是夫人自己恢复的好。”陈大夫还是如往常一样,笑意温和地与她说话。
坐下之后,疏雨奉上茶水,就退到了一旁,陈大夫探手为沈薏环把脉。
半晌后,他收回手,对沈薏环说道:“夫人已经大好,日后需小心些,莫要再伤了腿。”
“上次为夫人开的药倒是可以不用再吃了,我再为你写一副调理的方子。”说话间,他拉开自己的药箱子,沈薏环见到这箱子,猛地想到上次他落下的那枚白玉印章,下意识的便往箱子里看去。
陈大夫抬眼看了她一眼,与她探究的目光撞了正着。
“陈大夫见笑了,只是见您拿起这箱子,我想到前些日子您落下了一枚白玉印章,想来方才父亲将它还给您了?”被人家发现了自己的窥视,沈薏环有些不好意思,但仍是大大方方的说道。
她方才已经看到了那枚印章,正静静躺在他的箱子内。
“哦,夫人是说这个?”陈大夫从小箱中将那印章拿出来放在桌上,不紧不慢地对沈薏环说:“这枚印鉴确是之前不慎遗失的,还要多谢夫人和沈大人将它送还。”
“您客气了,光是看这白玉小兽的质地,便知道这是主人的心爱之物,时常拿在手中把玩的。”沈薏环看了一眼桌上的印章,笑着说道。
桌上的这枚印章正是她当日拿去问父亲的,她想到当时父亲看到这印章和拓印的字样,不动声色的问陈大夫:“陈大夫,这是您的印章吗?确实是很别致,这小兽玉雕也很灵动。”
陈大夫看着她,若有深意的问她道:“夫人觉得这纹章的字体可有些似曾相识吗?”
似曾相识?
她尚未反应过来,陈大夫从箱中拿出张纸来,沈薏环认得,正是她那日用这印章拓印了后的纸。
陈大夫展开,将纸张推到沈薏环这边,上面印着的“佑之”二字正朝着她的方向。
当世篆刻的名章,多是用工整的小篆铭刻,这枚却不是,上书字样笔走龙蛇,风骨自成,确实是能令人印象深刻的字体。
沈薏环有些不解地看向陈大夫。
“这是在下友人的遗物,的确是极为重要的物件,”陈大夫拿起印章,用手摸了摸白玉小兽的兽头,叹了口气,一副很是怀念的样子。
“不过夫人,这是您父亲沈大人亲笔手写的印鉴。”陈大夫看着沈薏环的双眼,缓缓说道。
“当日我将这印鉴拿给父亲时,他也曾说可能是他读书时为别人写的,只是时隔多年,父亲也不太记得清了。”
沈薏环想起来当日父亲确实是说,这枚印章可能是他当时为补贴家用卖字写下的,但当日父亲说时也语焉不详,难不成还有隐情?
“夫人可识得沈大人的字迹?”
“可与这枚印鉴相似?”
确实是不像的,父亲如今的字迹很是工整,虽是好看,却不似这印章上的“佑之”二字一般,别有一番潇洒。
沈薏环本就对这枚白玉印章的来历心有疑虑,听陈大夫这般发问,心中更是犹疑。
她正要继续追问,却听他说道:
“罢了,都是些陈年的破烂事儿,您不知道便不知道吧,”陈大夫不在意的笑笑,拿出纸笔,写了张方子放在桌上,“夫人,您按着这方子,喝上半月,就差不多了,用法用量都写上了。”
说罢,他将那张印章上拓印下来的纸折好,连同那白玉印章一起,放回箱中,起身便要离开。
沈薏环起身相送,临出房门时,她终是忍不住问道:
“先生费这一番周折,连诊金都不收,劳心费力的诊治我的腿伤,就为了这么不清不楚的说几句话?”
不小心遗落故友的印章,上面的还是父亲亲笔写的,用的字体更是多年不曾再见过的,还与本不相关的她说了这样多的话。
陈大夫驻足,回身看着沈薏环笃定的神色,微微笑了笑:“老夫确是别无他意,您的诊金将军已经付过了,哪有收双倍诊金的,不过夫人您若是实在好奇,倒是不妨去问问将军。”
陈大夫对她拱了拱手,转身出了房门离开了。
问问李渭?这跟他又有何干?
沈薏环回到妆台前,拿过那个锦囊,打开口子看了看,她自己另拓印的一张纸正装在里面,她系紧锦囊,独自思量着今日陈大夫这一番话。
复诊不假,还新留了药方,让人挑不出毛病,一切就像是闲聊一般。
可她总觉着,陈大夫今日像是特意来说与她听的。
*
永安公主生于冬夜,再有几日便是公主的及笄礼。
及笄之后,会加封长公主封号,她是当今帝后的唯一血脉,自幼千娇百宠,往年生辰时都是风光之极的,今年及笄和封礼一同操办,想来场面只会越发奢靡。
沈薏环在后院假山旁边的小亭子中坐着,早间刚下了雪,这会已经融化,路面微湿,她看着冬日里满目的萧索,心中有些烦躁。
这种宫中的盛会,她作为侯府武将的女眷是必须要到场的。
可是不仅仅京中的其他家的夫人小姐瞧不上她,永安公主也不会愿意看见她跟着李渭同进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