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如何说她,只是一想到要跟这些人虚与委蛇,还要做出跟李渭伉俪情深的样子,她就觉得心累。
“姑娘,青崖来了,说是给将军传话的。”疏云找到她,走上前来说道,又看了看她身上 稍显单薄的衣衫,有些担忧地继续说道,“外面冷,先回屋吧,您还喝着药呢,若再染上风寒,可就不好了。”
“哪就那么容易生病了。”沈薏环看着疏云,笑着说道,但还是起身往回走去。
青崖等在她院外半天了,沈薏环回来后便让他一同进屋里来说话。
“夫人,将军说,过几日还要进宫里去,您如今腿伤也已经大好,也是时候收拾收拾回府了。”青崖低着头字斟句酌地说道。
自那日冬至灯会后,她半月多未曾见过李渭,本来还以为他默许了自己在家中住着。
“知道了,这几日便回去了。”
迟早是要和离的,在哪住着都是一样。
“夫人,将军已经派人等在府外,您收拾好就可以直接走了。”青崖头低的更深了些,继续说道,“将军府中您的东西都备着呢,其实直接回去也不会有什么短缺的。”
沈薏环心中不情不愿的,她本打算进宫前一日再回去,并不想今天就走。
没听见沈薏环回复,青崖也不知道她如何想,只说道:“那夫人您先收拾着,我等去外面等候,有什么用得到的,您知会一声。”
青崖转身退下,带上了房门。
出了门,风一吹,他一身汗意方消,他是在是没办法。
他早间去将军的书房,刚一进去,将军看都没看他,就跟他说“去接夫人回府”,他来的路上心中就一直暗叹,怎么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总落在他身上。
傍晚左右,沈薏环收拾好,去跟父亲告别,正碰见弟弟从严府回来,他这些日子都在严老大人府中听他讲学,很是受益,沈薏环跟弟弟和父亲说了会话,才从正院出来,上了等在外面的将军府的马车。
回到待了几年的地方,看着熟悉的房间,她也有些唏嘘。
初嫁李渭的欢欣,到如今心如止水的心境,这也算是她几年的情爱见证。
一旁的疏云和疏雨忙着收拾她随身带的衣物和首饰,多余的东西沈薏环也没往回拿,这里什么都不缺,且她也未必能住多久。
李渭推门走进来时,便见到沐浴了之后,正要歇下的沈薏环,肤如凝脂,青丝垂坠。
多少日了,他每天一回来就是空荡冷清的房间,想起往日她为自己留灯,有时还会等他,便觉得格外留恋,宁肯在书房将就着,也不想回这来歇息。
沈薏环倒是没想他会回来,她这些日子一个人睡得极好,都有些习惯了,况且刚回来时,这屋子里连个炭盆都没有,根本不像是常住的。
这个时候了,他过来,要做什么?
“将军,这么晚了,您有什么事?”她这样想着,也这样问了。
他其实也没想做什么,忙了一天,刚处理完经手的事,想起青崖说她已经回来了,就想来看看她。
看着她严阵以待的架势,一脸紧张的问他,他心情格外的好,忍不住接着她的话反问她:
“这么晚了,你说我来做什么?”
第12章 夜聊 “我知你尚有心结,不会强迫你。……
还能做什么?
深更半夜的来到她的房间,这心思昭然若揭。
沈薏环没答他的话,伸手拿起放在床边的外衣,慢慢为自己穿上。
她的衣衫穿了一半,李渭就已经走近,他身量高,月色和屋内的灯火将他身影拉得更长,昏昏暗暗地笼罩在她的身前。
“环儿为何不说话?”
“将军想听什么?”
她不想理他,结果这人没完没了的,她将衣服穿好,起身坐到一旁的梨木藤椅上,桌子上的茶水是疏云新上的,她拿起茶盏满了杯茶,轻轻放到对侧,“将军,您喝茶。”
来了就来了吧,她也有些想不明白的事情想问他。
李渭坐下,拿起她递来的茶盏,捏在手中,黑釉茶盏精致,茶汤温润,他轻轻抿了下,随后看向沈薏环的方向,态度倒很是配合。
“听陈大夫说,是将军替我付了诊金?”沈薏环柔声问道。
李渭没作声,只淡淡看她一眼,屋内灯火明暗不定,入目所及是她带着艳色的容颜,只一眼便勾的他心旌摇曳,他没再继续看她,转头望向窗外的月夜。
见他不理自己的话,她只好接着继续说:“让将军费心了,其实环儿可以自己付的。”
“属实是很费心。”李渭面上挂着些微不可查的笑意,睨她一眼,修长的手指端起茶盏,浅浅喝了口,侧头看她,“那环儿打算如何回报?”
沈薏环被他带走了思路,她思量了片刻,一脸认真地回问他:“那这诊金价值几何?”
“价值连城。”杀人劫狱的事,千金悬赏都未必有人肯做。
“那妾的嫁妆便算到将军的府库中吧,若是不够,每隔一阵子,妾也让疏云去找青崖送些银两物件,弥补将军的损失。”
沈薏环其实有些舍不得,可是着实是不愿意跟他再有什么亏欠往来了。
这番话说出来,李渭进来时的好心情消失殆尽。
“我差你这点嫁妆?”他靠坐椅背上,目光炬炬,借着屋内的光亮,沈薏环看到他挺拔清矍的身姿,他不说话时本就是气势逼人的,这会似笑非笑地打量她,让她格外窘迫。
他顿了顿,不再看她,屋内静悄悄的,氛围颇有些凝重,李渭淡声说道:“就为这事?”
沈薏环想起自己真正想问的事情,也不再纠结诊金了,她起身往床上去,枕头下她拿出那枚锦囊,一边走一边打开,李渭随着她的动作盯着她瞧,直到她坐到对面,他才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