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宿命]

　　第5节为你而歌

　　从某种程度上讲，小弱她们和我做朋友大都是在同情心的支配下进行的，这个我也知道。别的且不说，光凭我身上那件四季不离身的“多功能服”就足够证明我光辉的家业：夏天当风衣在风起的时候，飘飘闪闪的，颇有几分周星驰装酷的味道，冬天当大衣在雪花漫天的时候，紧裹在身上，也是比较的有造型。小弱她们还喜欢我的勇敢。俗话说，人穷命贱，一点也没错，我不但命贱，而且人更下贱，天不怕地不怕，性命可以不要，脸面更是可以随地乱抛。

　　“易生，今天又有一个三八婆骂我了，你帮我去好好教训教训她，替我出一口闷气，老规矩，包子一个，外加一个馒头。”每当小弱她们揉眼抹泪的对我哭诉的时候，我就感到义愤填膺，义不容辞了。为了弱不禁风的漂亮朋友，为了拿在手里仍是热乎乎的包子和馒头，我总是选择两胁插刀。而且我的私心也告诉我，大显英雄本色出尽风头的绝佳时期也即将来临。

　　“你们这些臭婊子，胆敢欺负我的小妹，也不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我是谁。”当我对着那些看似无辜的小女孩骂得口沫横飞的时候，仍不忘伸出黑爪子似的手在她们面前晃来晃去，摆出一副打架谁怕谁的架式，赤手空拳准备迎接着一场不可能发生的战斗。

　　黑猩猩，大公猴，叫花子呗，你以为你是谁，真是厚颜无耻的东西，十八中的垃圾败类，还在这里张牙舞爪自以为是。这句话，我的劲敌，那些无辜的小女孩一般都不会说出口，但我每次都能从她们的眼神中一目了然地看到这层含义。如果不出什么乱子，结局大都是她们以好女不跟男斗的女人大量收场走人。我却对此不屑一顾，甚至嗤之以鼻。我想，管你怎么说我，怎么看我，何必为区区一件小事气坏我金贵的龙体，只要小弱她们高兴满意，给我买热乎乎的包子馒头就万事大吉。

　　当小弱她们买来热乎乎的包子和馒头的时候，我的那些劲敌就斜着眼睛扭着屁股离开了。小弱她们认认真真地称赞一回我的勇敢和神威，然后又开始蹦蹦跳跳地玩起来，并且迅速将我忘记。

　　我确定小弱她们暂时不需要我帮忙，我才找一个偏僻的地方坐下来，左手拿着包子，右手拿着馒头，左瞧瞧，右看看，然后左边一口，右边一嘴悲壮地吃起来。吃着吃着，我的心中忽然荡起一种强烈的高处不胜寒的独孤求败的寂寞。这个时候，我热血沸腾，感慨万千，我很想唱一首类似《霸王别姬》之类的歌。

　　二

　　“人渣，废物，混账东西，你让我怎么相信，你瘦猴子似的，怎么可能一拳打伤王俊楠的眼睛？你不会是个白痴吧，王俊楠可是一米八一的大个子啊！”校长办公室里，校长正在愤愤地训斥着我。他在我的身边不停地踱来踱去，活像一只年老体迈的又肥又胖的老公鸭。有几次他举起手来，想狠狠地给我几个响亮的耳光。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最终还是没有动我一下，这让我感到十分意外。

　　“不知道当初是哪个老师瞎了狗眼，会收到你这么一个窝囊废。”最后，校长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恶狠狠地看着我，眼睛瞪得像两个牛卵子，那眼神可怕得好像是我前生杀了他家老爹一样。

　　“校长，我也有一米五八，要是你不相信我，你可以去拿钢卷尺来量。”我小声地说道，希望借助地球的引力把头低得恰到好处。“够了，人渣！不要再和我狡辩了，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这些无用的话，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情给学校造成多恶劣的影响，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还会再次通知刘可，赵诚，李顺利他们来盘问，不管是谁打的，结果都只有一个：开除。否则很难平息这场风波，也难消除我的心头之恨。”校长一脸的铁面无私。

　　我的两个小时的青春就这样被校长在他的办公室里惨无人道地强奸了。校长那战败的将军式的坐姿我看着实在不爽，我真想大骂他的老娘，或者飞起一脚将他踢到九霄云外。不过我还是不敢多言，更不敢轻举妄动，我只得像个忠实的太监一样弯着腰，垂着手，移着碎步，灰溜溜地退出了校长办公室。

　　云贵高原上的这种鬼天气真够狠毒，昨天才是冬至，而且太阳还时不时地露一下脸，今天就装模作样摆出一副严冬的架式。不但气温从十几度一下子降到了零度，而且还哭丧似的飘起毛毛冰雨，让人防不胜防。我不得不将双手紧紧地抱着身体，一路上打着寒颤走向教室。

　　看着初二（1）班的教室我就冒火三丈。一个星期前，上数学课的时候，我很自然地放了一个屁。屁声是一流的响，像打炮一样。屁质也是一流的臭，据说臭遍了整个教室。我不但没有感到尴尬和无地自容，反而心花怒放气定如闲，将它引以为傲，因为我看到刘可他们嬉笑着偷偷地向我立起了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