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背篼]

　　第17节灵魂出窍

　　我隐隐约约地听李梅花说道：“王易生的头现在一定很痛，你们看他的眼泪都流出来了，我们出去商量，免得打扰他休息。”然后脚步声又在我的脑海中响起来，渐行渐远，我知道他们又出去了。老爹自始至终没有和我说一句话。

　　我在医院睡了好几天才出院。出院，对于每个病人来说，都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可是对我来说，却是一件非常痛心的事情。公司虽然支付了我的住院费和医药费，但他们要扣取我三个月的工资来偿还，包括这个月在内。他们不负责任的理由很简单，也不容质疑：我工作的时间是到晚上八点，而事发时间是将近九点，没有在工作时间内，所以与他们毫不相干，他们不负责任。他们暂时替我支付费用是考虑到我是公司的人，他们的行为完全是出于人道主义。

　　李莫更是血口喷人。说我看见她喝醉了，就想乘人之危，色心大起，意图施暴。她是在反抗，她是在自卫，所以也与她无关。她不但不支付一分钱，还坚决要我赔她二百八十块的电视机维修费。李莫还扬言说，如果我在一个星期之内不给她钱，不向她赔礼道歉，她就要诉之法律，还她一个清白，还她一个公道。

　　本打算让蓉蓉出来说明真相，澄清事实。可蓉蓉除了伤心的哭泣，就是低着头默不作声，闭口不言。这也让我感到十分意外，同时让我不得不相信命运，我不得不向命运低头。

　　我不挣扎，也不反抗。我知道，命中注定在劫难逃，挣扎和反抗只会徒增悲伤。穷人胆子小，老爹总是担心事情闹大，他不顾我的反对，七拼八凑地找了二百八十块钱交给李梅花，并一再交代要李梅花替我向李莫道歉。还说什么自己养了个不挣气的儿子，使他无颜去见李莫。

　　因为债务关系，公司没有开除我。我每天无事就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堆积如山的冰源人矿泉水桶，感到万念俱毁，真想以死来告别我的老爹，告别三个月薪的债务，告别所有的痛苦和忧伤，以及这个错综复杂的世界。

　　我学会了抽烟，学会了酗酒。我常常在下班之后喝得酩酊大醉，狼狈不堪地吐着大口大口的烟圈，寻找着一种变态的快感。我无所谓生活，无所谓工作，更无所谓梦想。我的灵魂已经死亡，我的希望已经破灭，我成了这个万恶的人世间的一具行尸走肉。

　　时光的流逝不能抚平我的伤痕，更不能给予我快乐。我麻木地工作着，生活着，心中不再害怕失去什么，也不再希望得到什么。我早出晚归于这座城市，我惟一的企盼就是等待死神的垂青，然后带我走出这苦难的人间天堂。那时我的灵魂就会出窍，就会离开痛苦的肉体飘向天涯海角，去寻找我的妈妈，那个没有给我留下记忆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