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晔和小禀义再三推辞之后,他将饭留在芦笙房内又离开了。
芦笙所在的草屋内是另外一番景象,内中的四面墙壁都以光滑的木板作为墙面,里面木质的书案桌椅,一架小床,床的另一边靠着墙面还有一个小书橱,整整齐齐码放着泛黄的书册。
“哥哥”,小禀义拍拍承晔,“也不知道这个村里的人今晚让我们睡在哪里?”
承晔被问得呆住了,其实他们看到夏商家的卧房了,也不算什么卧房,其实是房内用泥土堆垒的一块台地,上面铺着兽皮和几片粗布被褥,跟眼前的房间布置有天壤之别。
小禀义并不等他答话。
“不管你怎么想”,她笑着看向芦笙,“我要歇在这里。”
“别人家的孩子太难看了,我要和漂亮孩子住一起。”
芦笙原本对房内的两个新朋友视若无睹,自己对着油灯拿了一本书旁若无人地看了起来,但听到小禀义的话之后他瞬间惊掉了下巴,瞪着眼喘着粗气,整个脸因为羞恼而涨红了。
“你不要这样!我现在是打不过你……”
“不,不对”,小禀义温柔地看着他涨红的小脸,“你将来也打不过我的。”
“你……真无耻!”
“呵……”小禀义跳起来扯住芦笙一只耳朵。
“你这家伙,个儿长不高,嘴巴怎么这么坏!”
承晔上前打掉她的手,“别老欺负小孩子!”
小禀义指着承晔道:“你知道他是谁?他可是……”
啪的一声,手又被狠狠打了下。
小禀义恼怒,“干嘛打我!”
咬牙看向承晔,她面上的顽劣之色忽地消失了,小禀义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
为什么郭孝义进入落马寨中便只表明自己一人的身份,仍假称他们是自己的儿女?
承晔看着小禀义,一字一句说道:
“你要听爹的话哦,再胡闹我会找爹罚你哦。”
承晔看了一眼芦笙,见他面色淡然对他们的谈话明显没有窥探的兴趣,也放下心。
在这个寨子里,林景的护卫已然如此受爱戴,林景的儿子当然会更加被敬重。
他和孝义叔此行是为了不同的事,承晔立时要启程继续前往突伦,且他在突伦的举动应当越隐蔽越好。
若是村民们得知他是林景儿子,说不定有积极要求随行护卫做帮手的,或者有些什么其他举动,泄露了他的行踪,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老者的身影在门外一闪而过,承晔眉头跳跳走出房门。
“爷爷,你在干什么呢?”
“大人,大人,你在干什么呢?”
书吏抱着一叠册子,一脸担忧地望着周正。
“啊?”周正如梦方醒,呓语般地应了一声。
“大人可是身子不适?”
周正摆摆手有些虚弱地说道,“无事无事。”
耳中有雷声隆隆,书吏放下文书册子,将值房的窗子合上。
“打雷了呢,看天色马上要下雨。”
“打雷了啊。”
周正怔忡。
书吏望着他,今天可真是奇怪呢,大人从来不这样,他一向精神矍铄斗志昂扬,今天这样子,怎么看都有点……颓唐。
窗外光线逐渐昏暗,刚出了嫩芽的柳条在狂风中颤栗。
雷声更近,好像劈在头顶上把什么炸裂了。
“啊!”
周正忽地惊叫,人也从椅子上跳起来。
“大……大人,你没事吧?”
书吏冲到他面前扶住他胳膊。
周正双眼紧闭,牙龈都在颤动。
没事吧?
他犯了个错误,把事情办砸了!
周正深吸一口气,睁开双眼的他,面色依旧铁青。
“我现在进宫见皇上。”
书吏一怔,“现在?”看着周正脸色旋即又明白了什么。
“大人稍候,我去让人备轿。”书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