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番外三 赫如诗
人们传得神乎其神,可谁也不知道她怀里抱的是什么,有好事的跟丁宝权打探此事,平日里嘴巴很大的丁宝权,却也守口如瓶,这样一来,这件事被加上了更神秘的色彩,人们都说赫如诗本是天上的神仙,到人间来渡劫的,要渡九九八十一劫,然后就会飞回天上去。
三年过去了,赫如诗没有象嫦娥一样飞走,也没有给丁家变出一大堆金锭子,身子骨却越来越差,渐渐开始咳血,饭做不了,力气活儿也干不了,成天蜷在炕上,抱着个枕头咳个没完。
原本还迷恋她美貌,出去找女人也收敛许多的丁宝权,再一次开始了蝴蝶一样流连花丛的生活,对病得憔悴不堪的赫如诗不管不问,甚至半个月都不进一次她的门儿。
赫如诗不能干活了,婆母有事没事的,也常来敲打她几句,什么不会下蛋的鸡了,什么痨病鬼了,骂得很是难听。
赫如诗倒是不在意的样子,每天除了做些针线活儿,就是不停地咳,后来有一天,婆母突然发现,赫如诗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吃东西也和从前有了很大的不同,找来医生一看,这丫头竟然怀孕了。
赫如诗突然怀孕,让平日里就骂骂咧咧的婆母闭上了嘴,倒也开始照顾起赫如诗的生活,怀胎十月,赫如诗生下了一个女儿,孩子出生的当天晚上,婆母就象疯了一样堵在赫如诗门口大骂,什么成天装死倒,什么活儿也不干,什么好几年不开裆,一叉腿就生了个丫头片子,要不是丁宝权拦着,婆母甚至要冲进来痛打赫如诗一顿。
赫如诗默默地流着眼泪,她看着怀里的小生命,为了这个孩子,她也要忍下去,否则她一死,这个不被人爱的女孩从小没了娘,就和她一样,不知道要受什么样的苦。
赫如诗一天比一天瘦,咳得厉害时,就用一方白手帕捂着自己的嘴,手帕上就象绽开了血红的杜鹃花,就算每天咳血,她仍然苟且地活着,慢慢地苦熬,无非是想多陪伴女儿一段日子。
赫如诗三十八岁那年,她终于熬得油尽灯枯,她是那么的不甘心,自己的一生,就是一碗极苦的黄连水,想着都觉得心里堵得慌,可现在,她只剩下一口气了,也许一闭上眼睛,就再也睁不开眼睛,甚至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赫如诗是如此的不甘,她叫来丈夫丁宝权,又让丁宝权喊来了她的亲爹,她信誓旦旦地对两个人说,只要把自己放在棺材里,周围用幔布围好,谁也不许向里面看,也不许任何人靠近,就这样七七四十九天,她就会重生,不但不会再有肺病,还可以给丁宝权生一个健健康康的大胖儿子。
丁宝权半信半疑,老丈人赫有才却说,赫如诗一生命苦,要是这样一个愿望都不能被实现,那就太对不起这苦命的孩子了。
丁宝权虽然浑了大半辈子,但一回想起当年两个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回想起赫如诗给他一针一线地做衣裳,回想起他嫌弃赫如诗土气,推搡赫如诗回家,把她辛苦做的点心摔了一地,想到她每次到外面找姑娘,赫如诗那幽怨的眼神,丁宝权没有勇气拒绝一个濒死人的要求,于是他和赫有才一起答应了下来。
赫如诗听了丁宝权的许诺,微笑着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丁宝权马上把她放进棺材里,找了围幔把她包围了起来。
七七四十九天,日子有多么漫长,守着一个装着死人的棺材,每天呆在阴暗潮湿的偏房里,丁宝权觉得自己的精神一天不如一天,整个人都要崩溃了,于是他找来丈人赫有才商量这件事情。
赫如诗死了三天了,六月的天气,尸体不但不腐烂,还散发出淡淡的清香,赫有才到了这个时候,才感觉到有些害怕,于是他决定先伸手探探赫如诗的鼻息,看这丫头是真死了,还是诈死。
这伸手摸过去的瞬间,突然棺材里传来了一声叹息:“都说了,不让你们看不让你们靠近,你们怎么就不听,完了完了,这回,我可没救了。”
这声音果然是赫如诗的,丁宝权和赫有才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赫如诗继续道:“快点吧,把我埋了吧。”说完,棺材里再也没了动静。
过了半晌,丁宝权和赫有才才敢到棺材近前,听一听,里面没有一点声音,壮着胆子掀开围幔,就见赫如诗的身体已经出现了尸体斑。
赫如诗是怎么到了井里,在井里到底遇见了什么,谁也不知道,就连她自己也说不清,她怀里抱着的红木盒子,据说是从井里拾到的,里面有一枚祖母绿的戒指,她死的时候,就把这戒指给了自己的女儿。
这是北方一个古老小城的真实故事,据说赫如诗是因为自己一生凄苦,临死前,捉弄了自己绝情的丈夫和狠心的爹,赫如诗真实的身份,是我外公的妹妹,而这一段故事,是妈妈讲给我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