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红把手抽出来放在身后,别过脸去,“多谢姐姐关心。”这话,有些不情愿的。
云深瑶当然知道,妾室早就对尤氏和她怀恨在心,她此番,不过是来看看这恨意有多深。
云红说到底还是年纪小,不过那双乖巧的眼神,却隐藏着让人不可捉摸的心思。
“深瑶,你爹爹那边,怕是要等着急了,快些去吧!”符姨娘好心提醒。
云深瑶浅浅一笑,“确是。”
她转头就要离开,却忽然回眸看云红的一身打扮,虽是干净,布料却是府上最廉价的粗布。
云红被她这么一盯,杵在原地。
“姐,姐姐为何这样盯着我?”云红支支吾吾开口。
云深瑶偏了偏头,“我看你身上的衣服有些旧了,改日我让人给你送几件新衣裳过来。”
“那就谢过姐姐了。”
走出了偏院,跟在云深瑶身后的婢女杜雀撇撇嘴,“小姐,您为何对云红小姐这般好?人家估计都不愿意领我们的情!”
云深瑶勾了勾唇角,“此话怎讲?”
“其实老爷并未亏待过她们,只是自己她们过得清贫而已。”
云深瑶前世从未与她们有过交集,后来爹娘惨死,她们也就无从可知了。
“什么意思?“
”自从符姨娘生了云红小姐之后,再也没有得到过老爷的宠幸,她这般,无非就是想要装可怜罢了。“杜雀幽幽开口,这府内的婆子可都传遍了,说符姨娘工于心计这些不过是没有传到主子耳朵里,云深瑶自然是不知道的。
“那这样说来,符姨娘岂不是很可怜?”
杜雀一脸迷惑地看着自家小姐,“哎哟,我的小姐,老爷自有分寸,我们还是不要跟着瞎操心了!”
云深瑶瞧杜雀的意思,是不想跟符姨娘有任何牵连的。
想来这位符姨娘也是个狠角色,自己女儿犯了一些小错误,都要狠狠地责罚。
院内忽然安静了许多,飞梧院的前厅隐隐能传来欢笑声,仿佛一根针,扎进偏院里的人的心。
入夜,温度一下子降了许多。
院内青石小路两侧的石柱上还闪烁着火苗,昏黄一片。
韶华院还未重修好,云深瑶便在飞梧院的一间房住下。
此刻月色正好,她出神地盯着窗外枝头的积雪,忽然觉得夜空明媚了许多。
杜雀恰好从窗前经过,舔着笑脸,“小姐,您是不是在想祯王?”
“胡说!”云深瑶的思绪突然被拽回来,还有些恼怒,“小心我用针把你的嘴给缝上!”
杜雀连忙求饶,“小姐,奴婢知错了还不行?”
云深瑶刚想着要关窗户,忽然听到前院有马蹄声,还有隐隐的火光。
她不由得眉头紧锁,“是院内又出了什么事?”
杜雀抿唇摇头,“这个……听说近日祯王来府上特别勤,一整日都是和忠常伯呆在书房,很晚才走。”
云深瑶歪歪头,前世她从不关心府上之事,更别提祯王此时会来云伯府,她一无所知。
“莫非是战事?”
杜雀耸肩,“这个奴婢可就不知道了,不过今日有婆子上街听说,边境盗匪猖獗,杀人如麻,已经有好几户村子被灭口,烧得精光。”
她说得惟妙惟肖,仿佛历历在目。
云深瑶倒不觉得可怕,她前世经历了太多血腥的画面,现在听起来,也不足为奇。
“兴许是因为此事,特意来云伯府商议对策的。”
杜雀小声猜测着,看云深瑶一脸深思的模样,冲她莞尔一笑。
“小姐,兴许祯王此刻还未出府,您要不要过去瞧瞧?”
杜雀平时看起来呆呆笨笨的,到这种事情就变得机灵。
不过既然祯王都来了好几日,都没有来看她,估计是太忙了,她也不好打扰。
“早些歇息!”
云深瑶用手指轻轻地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关上窗户。
前院,孤城备好了马匹,在门外恭候多时。
里面匆匆跑出来一个人影,孤城正眼瞧,是云伯府上的下人。
“副将,祯王今晚留宿云伯府,特意让我前来通报一声。”
孤城抿唇点头应了一下,“好,我知道了。“
忠常伯安排祯王在飞梧院隔壁的院子住下,恰好路过飞梧院。
云深瑶正准备歇息,听到门外的脚步声,警惕地起身。
她开门,迎面就撞见一身寒气的李焚情。
云深瑶看上去有些讶异,“祯王没走?”
“忠常伯见天色已晚,路上滑,让本王留宿在府上。”
云深瑶笑道:“既然祯王知晓天色已晚,还跑来找我,意欲何为?”
李焚情没想到这女人半分柔情都没有,张嘴就说他意图不轨,真让人咋舌。
“祯王可知,这是府内后院,半夜私闯女眷住所,可是要受罚的。”云深瑶带着魅惑的语气,那抹邪笑,也别有一番滋味。
“本王来看自己的夫人,有何不妥?”
“夫人不夫人的,大婚未办,这事可说不清。”
李焚情眼底闪过一抹寒光,“怎么,夫人说过的话不算数?”
“现如今众人皆知你是我外室,就算是太后同意退婚,本王看,还有哪家的公子敢跟我争。”
云深瑶唇角微微勾起,“祯王就这么自信?”
“本王的自信可是夫人给的,难道夫人忘记了?”李焚情挑眉反问。
这话问得云深瑶脸唰一下红了,的确是她先招惹他的。
云深瑶支支吾吾,“天色不早了,早些歇息吧!”话罢,她关紧了房门。
前世她与李焚情不曾深交,只知他是一介武夫,粗鲁,脾气暴躁,可现如今见他眉眼间的柔情似水,却也不像传言中那么可怕。
深夜,云伯府一片寂静。
等天空泛起鱼肚白,院内这才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
下人们开始打扫院子,走廊上也皆是婆子婢子嘀嘀咕咕的怨骂声。
云深瑶是被院内的声音给吵醒的,穿着打扮好,她就去前院闲逛了会儿。
这才听见那几个婆子说起徐誉司的事情。
“还记得住在板桥巷的那位徐公子吗?”
“那不就是那个被祯王打了一百板子的徐誉司?”
“对,就是他!”婆子眼睛打量四下,“听说,现在还卧病在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