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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国之上_分节阅读_第251节

《神国之上》 见异思剑 4474 2021-05-06 16:50

  D- 接着,她的耳朵被掩住了。

  那是虚掩,几乎没有任何效果,反而发烫的耳垂被古玩般把玩着,那是琥珀雕琢的艺术,却温软如玉色。

  在陆嫁嫁心绪起伏之时,宁长久便开始盗铃了。

  可那哪里是铃铛呢?

  那分明是倒扣着的玉钟呀。

  这玉钟好似柔腻光滑的稀世珍品,于满池莲花中现世,于是夜间的鸟雀都想将其啄盗而走,奉为私有。

  玉钟上的小铃铛被不停地啄着,那嫣红的铃铛似赵国御窑的红瓷,小巧玲珑,为万世仅有的孤品。

  那红瓷小铃在微风中发颤,然后被不安分的小贼雀轻轻啄起,拉拽,想要叼走。

  可小铃铛与玉钟相连,如何能够盗走呢。

  这只小贼雀显然是痴心妄想了些。

  可小贼雀好似不想放弃,不停地啄弄着,时不时伸出雀舌,似要将其融化。

  耳半掩,铃未盗,倒是山峦先起,纤细处拧转,风声似女子的哼哼之响,萍碎似佳人的嘤咛之音。风起萍破,恍若山雨欲来,即将落下泼酱的洪流。

  “第二个故事,玉兔捣红药。”

  这未能盗铃的小贼雀,开始讲起了第二个故事。

  遮住山峦另一半的雾气也被风渐渐吹散。

  此处不似前方那般弧度傲然,反而狭窄平坦,纤瘦动魄,其间纤尘不惹,唯有山势中央生着一片凄迷芳草,它们攒簇着,纤柔极了,宛若一片孤岛,即将在风雨中倾没。

  莲舟晃动,水声涟涟,溶溶的月色越来越碎,流转的辉光里,白衣白裙尽数垂水。

  这个故事的前奏很长很长,似远处而来的,千回百转的风。

  但故事总有的开始的时刻。

  只是陆嫁嫁总觉得宁长久骗了自己,那哪是故事里的玉兔呢,分明就是矫健遨游四海的玉龙啊。

  广寒宫中,玉兔手持玉锤,轻轻地捣入了槽,那玉槽之中是一朵花瓣纤柔的红药。

  这是天上的仙花,层层叠叠地展开着,一生只盛开一次。于是那玉锤捣入时近乎是暴遣天物的,它一点点将花儿碾碎,将其捣成鲜红的药汁,有的沾染在玉锤上,有的轻轻的流倒而出。

  它一生只盛放一次,便也只凋零一次。

  玉兔怜惜着它的凋零,听到它的痛吟,于是动作更为轻柔缓慢,只是红药已碎,玉脂香流,这是人间最美的芳华,谁又能忍受着不将其采颉呢?

  于是捣药的速度也快了起来,那花像是浇灌过一万年的水,看似纤薄的花瓣里,汁水不停地渗透出来,涓涓泊泊。

  第二个故事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说完。

  “第三个故事,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宁长久在她耳畔说道。

  陆嫁嫁费解,前两个故事她尚且能懂,可第三个又算什么呢?

  很快,她就懂了。

  原来她才是故事中的人。

  这次她成了故事中的仙雀,饮冰卧雪二十余载,始终缄口不言。而今日,第二个故事攀升到顶点之时,仙雀如中了箭矢一般,忽地展翅嘶啼,发出了嘹亮高亢的鸣声,于是满山的白雪也随着这鸣声崩塌,化作奔涌的白浪。

  玉兔捣凿的药槽里,清泉不再是涓涓澹澹,而是以泻千万里的飞瀑流泉。

  不鸣则已,一鸣悠长不绝,凄凄然如诉。

  另一边,青丝同样入水,随舟撩波而去。

  宁长久与她讲完了三个故事。

  这是她永生难忘的故事。

  那几坛酒酿也拆了开来,他们开始饮酒,其间酒香泼洒,又是数次莺啼燕舞,好像一个鼎盛王朝不分昼夜的作乐。

  莲舟上,他们相拥而眠。

  世间唯有清幽月色和漫天星河照着他们,为他们披上薄被。

  醉梦之中,陆嫁嫁似又回到了心魔劫里,那悠长的箫声不绝于耳,春风也吹不散。

  她摸索着手,取来了先前宁长久随手搁置的洞箫,随口吹奏。

  只是不知为何,她再怎么努力,也吹不出声响。

  宁长久轻哼了一声,依稀睁眼,看着月下吹箫的醉梦伊人,那相倾的侧颜绝世地美,是他最不愿醒来的梦。

  水下的鱼儿却似能听见箫声。

  鱼梦乍破,散成了数点涟漪。

  莲舟泛水而去,满船清梦压倒星河。

  大家且看且珍惜呀

  感谢盟主宁长久、宗师风晕物、舵主一回花落一回新、护法陌尘风和四位大大大大打赏的舵主!!!谢谢四位大大的支持与鼓励!么么哒

  第两百二十章:此地宜有剑仙 拥素云白鹤

  月色婆娑,荷风摇曳,小舟已不知归途。

  女子凤箫声动,玉壶光转。

  小舟上,薄衣遮掩着玉貌仙体,衣襟盛着月光、沾着花香,陆嫁嫁于梦中月下吹奏了一曲后,身子重新侧倒,数绺青丝再次淌入水中,轻轻浮起,好似柔顺散开的水草。

  莲舟旋转着,摇晃着。

  宁长久醉梦中睁开了一线眼。

  漫天星河映入眸中,缓缓转动。

  他分不清是星河在转,还是小舟随水逐流。

  他只知道,这两年多来,他从未如此放松过。

  晚风熏得侣人醉。

  夜色渐渐地褪去了它浓墨重彩的颜色。

  东方既白。

  宁长久不胜酒力,所以醒得更晚一些。

  他睁开眼,便见一袭白衣清冷的背影孤坐船头,满池莲花似寐似醒,纷纷拥着她。

  竹箫置于衣侧,玉剑横于膝前,肩背秀挺,青丝白裳的水迹皆已用剑火烘干。

  白衣玉影入眸,宁长久神思恍然,如见洛神凌波。

  陆嫁嫁气质重归清冷。

  昨夜的故事已经过去,寒梅再披新雪,幽幽吐蕊。

  宁长久起身,出身地看着微明的晨光中女子玉色的影,恍如回到了皇城大雨之时。当年幽暗皇宫中,明艳的剑光照彻半城雨幕,那时候他虽未与人说,心里却也为这不似人间的清冽背影摇曳过。

  宁长久走到她的身后,试探着伸出了手,撩起了那柔顺的秀发。

  骨节分明的手指淌过如水的墨发。

  陆嫁嫁不为所动,继续看着前方的朝阳。

  宁长久变本加厉,伸出了手,轻轻地环住了她。

  女子明明那般清冷,被少年拥入怀中却似无动于衷,那衣裳遮盖的柔软的玉钟也被握在了手里,然后又玉钟逐渐变成玉碗、变成玉碟、变成雪饼,最后忽地一弹,归于原状,巍巍颤颤。

  陆嫁嫁轻哼了一声,淡淡道:“你还没捉弄够么?”

  宁长久道:“莫说一夜,一辈子都不够的。”

  陆嫁嫁平静道:“久别重逢,念你归来不易,便纵容你几日,等到回峰之后,可不许如此了。”

  宁长久坐在她的身侧,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膝盖,道:“徒儿又敢这么对为师说话,看来是昨夜为师管教不力了。”

  陆嫁嫁看着他拍膝盖的动作,回想起那羞人的场景。从小到大,她自学剑以来,或受过伤,或流过血,甚至与死神打过几次交道,但哪被这样子欺负过呢,更何况还是一个比自己小了整整八岁的少年

  自己怎么就遇到了这般该死的弟子呢?这两年深渊外的苦等,等来的可真是一只白眼狼呀。

  她虽这样想着,可白暂的面颊依旧忍不住发烫。

  “你又想打我?”陆嫁嫁眸光暗敛。

  宁长久微笑道:“这看似是责打,实则不然。”

  “嗯?”陆嫁嫁微有疑惑。

  宁长久说道:“徒儿天生便是剑灵同体,我更以金乌将你剑胎炼为了剑体。如今你便是一柄剑,一柄剑在成为真正的绝世名剑之前,是要经过千锤百炼的,你想象一下那些铁匠抡锤子锻剑的情景,是不是与此如出一辙?只是嫁嫁毕竟是我宝贝徒儿,我下手已是温柔很多了。”

  陆嫁嫁蛾眉微蹙,宁长久这般胡言乱语她本是不可能信的,但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竟真觉得自己的剑体更近了一步,隐隐有种天人相契之感。

  宁长久说完,没有等到女子的冷笑与讥讽,反而见她眼睑微垂,竟似真的在认真思考。

  这徒儿也太傻了些吧

  还是因为这话是我说的,所以她愿意多想一些呢?

  宁长久心中柔软。但心软归心软,如此大好机会,自然不能错过,尤其是看到陆嫁嫁这般清清冷冷模样之时,他不由回忆起昨夜痴缠,总觉得这两个身影无法交叠在一起。

  “徒儿若是不信,我再用金乌给你锻体一番,你一试便知了。”宁长久继续道:“我如今已迈入紫庭,金乌亦是今非昔比,恰好可以让你迈过最后的阶段。”

  陆嫁嫁轻声笑问:“今非昔比?是小鸟儿变大了些么?”

  听到这话,宁长久哪里再能冷静,他笑道:“试试不就知道了么?”

  雪裳滑落,一半掩于身前,一半堆于腰间。

  一如当初那些夜晚一样,宁长久伸出了手指,金乌破开紫府,萦绕指间,点上了陆嫁嫁的秀背。

  金乌点上的那一刻,脊线两侧的蝴蝶骨愈发分明,女子身躯紧绷了许多,她能感觉到,有什么照亮了躯体,盛放着光明,这久违的金色浪潮里,她的血脉开始加速,于无数的窍穴中喷溅出凌厉的剑意,那剑意与金乌似是天然契合,相互追逐着,更放光明。

  金乌来到了剑胎之外。

  那柔软的剑胎几乎已被尽数炼化,只余下最后一点。

  宁长久驱使着金乌挑逗剑胎。

  可陆嫁嫁如今也不再是那个长命境的,任他逗弄剑胎的女子了。

  陆嫁嫁盘膝而坐,手压着衣裳,心如止水,神色如常。

  宁长久微微皱眉,知道她是在忍耐,可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唯有再多费些力度了。

  金乌展翅嘶鸣,金焰如火,雨一般洒落,那剑胎像是被暴风包围的孤岛,孤岛上的礁石被不停地剥落,一点点融入海水之中。

  终于,陆嫁嫁还是未能忍住,轻哼出声。

  就像是高手对剑,严防死守的一方一旦展露了些许破绽,接下来的崩溃便很可能是决堤一般的。

  陆嫁嫁冰凉的玉体开始发烫,脸颊也比朝霞更先染上红色,天光从远处潮水般涌来,那些扬起的青丝蘸满了万道晨光。

  她赤着的玉足已开始向内弓紧,原本如观音结莲花印的双手扣在了一起。

  所幸这两年她修道刻苦,那剑胎早已炼化得所剩无几。

  金乌融尽剑胎。

  天地一声清鸣。

  陆嫁嫁的肌肤似新剑折射晨光,忽地亮成了万点锐芒。

  剑与她的躯体彻底融合在了一起。

  剑灵同体本就稀有,能将剑灵彻底融入身躯,放眼整个历史,也只是屈指可数的几人。

  陆嫁嫁还未来得及感受这份体悟,她的身体便再次被掰了过去,温热还未来得及在温凉的风中褪去,她的雪衣便率先被褪去了。

  锻剑开始了。

  锻剑的过程分为许多步骤,每一柄名剑的出世似都桀骜不驯,所以需要先将其反复锻打,使其变得温顺。

  宁长久的手便是锻打铁剑的锤。

  于是这柄剑被置于膝上,锻打了好一阵子,将剑体由白暂锻打得粉亮,由粉亮再锻打成通红,剑鸣啪啪作响,清脆万分,烙下许多指痕,剑吟声低吟缭绕,宛若丝竹清音,这清音逐渐低转,化为妥协与臣服。

  这不同于昨夜,此刻的剑可是连剑鞘都没有的。

  在朝阳升起之前,另一场日也在出着。

  锻剑进入了第二个阶段。

  这一次是精卫填海的故事。

  神雀精卫想要填平深海,却也因此触怒了海神,如凿井见涌泉般惹来了更急更骤的狂风巨浪。

  精卫搏击着风雨,不停地前进,后退,毫不畏惧,似要让这狂风怒浪停歇才愿离去。

  摇晃的莲舟惊散了才醒的游鱼。

  先前独坐舟头的清寒白雪如今在舟中再次融化,只是那幽香未减,反而更加袭人。

  朝阳挣破了地平线,缓缓地升了起来。满池莲花舒卷成绯色的流云。

  莲花间的莺莺燕燕之语渐歇,柔腴的雪色里,精卫填平了海水,两朵暖月的间隙里,玉兔也缓缓抽回了玉杵,花白的药汁微微地溢了出来,如纤柔花瓣含着春雪。

  舟上的连绵地动的山峦也渐渐停歇。

  两场日出。

  收拾狼藉之后,陆嫁嫁合衣跪坐,理着发丝,她的眉眼落到了探出的食指上,指尖于前轻抹。

  她没有动念,甚至没有催动灵力。

  一道细长的线便凌厉斩去,瞬息间切破了数片莲叶,激起了一道极长的水线。

  宁长久看着她玉指上的剑光,赞叹道:“不愧是为师亲手调教的徒儿,果然厉害得很。”

  欢愉之意从她眉眼间淡去,陆嫁嫁胭脂飞霜的脸颊浮起淡淡的笑,她收回了手指,道:“师父确实功不可没,只是先前炼体有成,可那锻剑锻与不锻,好似没什么分别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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