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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国之上_分节阅读_第463节

《神国之上》 见异思剑 4506 2021-05-06 16:50

  D- “小师弟?”九灵元圣微怔,道:“原来他就是你们一直在找的人?”

  白泽点头道:“终于找到了,也不知算不算晚。”

  九灵元圣看着狼藉的四野,道:“原来你们也只是将万妖城当做一座供他修行的炼狱场啊……明月之下皆为草芥,古城之中尽是蝼蚁。呵,你们与那些神国有什么区别?”

  白泽轻轻摇头,道:“造成万妖城今日局面的不是小师弟,而是你和金翅大鹏的贪念。”

  九灵元圣呕出了一口血,惨笑道:“贪念……不贪又能如何?圣人将死,万妖城将毁,当初她答应圣人守护这一方古城,难道她也仅仅想守护一座破城么?你们那位观主,于月宫苟且偷生,双肩上便担不起其他东西了吗?还是说,她只是想把整个世界,当做她的掌上明珠,献给那位黑暗中的存在呢?”

  白泽并未解释,只是平静而笃定道:“师尊向来心怀天下。”

  九灵元圣盯着他,问道:“是因为她救了你的命你才这么说,还是你本心就这么认为?”

  白泽叹了口气。

  他与五位师兄姐的命,都是师尊以无上神通捞回来的,捞回来时,他们只剩冥渺的神魂与意识了。他们于一座小道观中重新长大,慢慢恢复了一些前世的记忆,成为了修道者眼中的修罗。

  白泽仰起头,看着那束月光,坚定道:“师尊是整个人间最后的希望。”

  对于这个荒谬的说法,九灵元圣没有回应,他宽厚的利爪握着铁伞,缓而沉重地转动伞柄,道:“昆仑问世,月国重现,呵,你这小师弟好大的场面啊。”

  “是啊。”白泽微微一笑,又很快冷下了脸,肃然道:“只是暗黑世界本就无光,如今光已亮起,藏在黑暗的飞蛾虫豸,皆要趋光而来了。”

  九灵元圣问道:“那你们又当如何?”

  白泽平静道:“此去天竺峰至不可观,昆仑之外,无论妖魔神祇,只要来犯,我们都会替小师弟一一挡下来的。”

  ……

  白银雪宫。

  覆雪为裙的白藏睁开了银色的眸,她盯着那道万妖城上空升起的光柱,沉寂千年的眼眸露出了难得的好奇之色。

  “竟是如此。”她轻声自语。

  情绪只是刹那,眨眼之间,白银雪宫最高处的王座之侧,有银浆拔地铸起,化作了两个人形的模样,两人一男一女,皆披着白银神袍,男子面容硬朗,女子面容圣洁,皆若鬼斧神工,带着超乎寻常的美。

  他们的身上不透一丁点人情味。

  他们是白银雪宫的天君与神官。

  白藏轻语了一句,古奥晦涩。

  神官天君俯首领命。

  殿中重归空寂。

  白藏盯着那道月光看了一会儿,便将目光转投到了另一处,那是南州的方向。是通往断界城的深渊入口。

  ……

  古灵宗。

  湖水与大雨相振,掀起了更为巨大的浪潮,这波浪潮惊醒了无数的睡梦中人,大家醒来之后循声而来,却发现大雨已经停了,湿漉漉的空气里氤氲着星光,新雨后的空山环绕着幽月湖,湖面微生波澜 ,不见人影。

  陆嫁嫁回到房间里,宁小龄揉着眼睛醒来,小爪子握着心口,问:“师父,你去哪里了呀?外面声音好大,是有人打进来了吗?”

  陆嫁嫁俯下身子,温柔地看着小狐狸,道:“没事,外面下了场雨,现在雨停了。”

  宁小龄眨着眼睛看着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幽光起伏的夜色里,陆嫁嫁在床头轻轻坐下,宁小龄如常地爬上她

  的膝盖,蜷了起来,陆嫁嫁俯下身子,手轻轻地捋过她的毛发。

  宁小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此刻她的眼里,师父清雅的姿容更为缥缈了,像是湖面吹来的云朵的倒影,仙意盎然。

  “师父,小龄心有些乱。”宁小龄小爪子抽了抽,捏着陆嫁嫁的裙角,低声说着。

  陆嫁嫁的手轻轻覆着她的脑袋,平静道:“不要怕,相信你师兄。”

  宁小龄顶了顶她的掌心,道:“嗯!我相信师兄和司命姐姐。”

  陆嫁嫁淡淡地笑了笑,清眸中的忧色却始终似湖上解不开的雾。

  未束的青丝顺着侧颊落下,如水触崖,在肩的两侧分开,宁小龄伸出爪子,抓住了陆嫁嫁垂至胸前的发,轻轻为她梳理,缓解着心绪的沉闷。

  “师父……”宁小龄忽然嘟囔了一声。

  “嗯?”陆嫁嫁微微回神,问:“怎么了?”

  宁小龄回过头,看着昏光微透的大门,轻声道:“门外好像有人,立了许久了……师父不见她嘛?”

  陆嫁嫁沉默片刻,将宁小龄抱回床榻上,轻声道:“等等,师父马上回来的。”

  宁小龄嗯了一声。

  陆嫁嫁起身,犹豫了一片,取来了柳珺卓的剑与冠,推门而出。

  柳珺卓披头散发,静静地立在门外屋檐下的阴影里,她清瘦的雪颈之侧,还有一道未消的血痕。

  柳珺卓抬起头,神色复杂地看着陆嫁嫁。

  陆嫁嫁莞尔一笑,将冠置在剑上,道:“你拿回去吧,这是你剑阁之物。”

  柳珺卓缓缓伸出手,触到了冰凉的剑。

  从习剑起,她只有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手是颤抖的,其后她的手一直很稳,生命在她指尖的生灭不能动摇她心绪丝毫,但今日,她的手却又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陆嫁嫁轻轻松手,柳珺卓接过了剑。

  “我输了。”柳珺卓说。

  陆嫁嫁话语平和,道:“你不明抢豪夺,愿意让我以境界,本就是德行。二先生若真正全力出手,哪怕是此刻破道的我,也决计挡不下来的。”

  “输了就是输了。”柳珺卓却轻轻摇头,道:“况且……我其实不是在乎输。”

  陆嫁嫁问:“那是什么?”

  柳珺卓咬着唇,声音也在发颤,道:“比剑之前,我说过不伤你,可我若不全力出手,便赢不了你,两者择其一,我选了后者。陆姑娘赢了,胸怀宽广,不责怪我,但我扪心自问,剑心之隙怎也无法视而不见……呵,说来可笑,七师弟败剑回来时,其余的师兄姐都去安慰,就我还笑了他几句,如今倒是自食恶果了。”

  陆嫁嫁淡淡地笑了笑,轻声道:“若无你全力出手,我也难以破境,我……不怪你的。”

  柳珺卓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女子,忽地生出了自惭形秽之感。

  这是她当初初见大师姐时才有的心情。

  柳珺卓不知想到了什么,心思忽然透亮了几分。

  “陆姑娘。”柳珺卓神色忽然认真。

  “嗯?”陆嫁嫁微疑。

  柳珺卓忽地后退一步,将冠置于地上,她单膝跪地,出乎意料地行了一个大礼,语气平静道:“我出行之时,大师姐与我说,我的机缘便在古灵宗,我当时困惑,只当是那名为司命的宗主,第一日来时,她不在宗,我以为要错过机缘了。”

  “但我今日才发现,师姐原来没有骗我。”

  她忽地一笑,抽出了剑,陆嫁嫁的眉目被剑光照亮,她想出手阻拦,却来不及。

  眨眼之间,两道剑光自肩头闪过,鲜血从柳珺卓的肩头迸溅而出,将黑白的剑装点上了梅瓣般的血色。

  自罚两剑。

  她一声不吭,将剑放在地上,缓缓起身,对着陆嫁嫁笑了笑,道:“陆姑娘别过,我回剑阁领罚了,师姐看到我这副样子,想来又要被我气个半死了。”

  陆嫁嫁轻轻摇头,看着她两肩的血洞,道:“二先生不必如此的。”

  柳珺卓已然转身。

  陆嫁嫁看着地上的剑与冠,问:“不拿走么?”

  柳珺卓回过头,神色却轻松了许多,如初来时那般眉眼飞扬,她认真道:“我已不需要它们了,希望下次再见陆姑娘,我们可以真正酣畅淋漓地打一场。”

  陆嫁嫁想了想,无奈道:“下次相见之时,我倒希望二先生以和为贵。”

  宁小龄趴在窗口,眯起了一丝窗,偷偷看着两人。

  她对于错过了她们的决斗本就伤心,对于师父就这样让她走了,没放什么狠话也有些不满……

  “偷看够了吗?”陆嫁嫁回头,看着躲在窗后的小狐狸,微笑着问。

  宁小龄推开了窗,道:“虽然总觉得便宜她了,但这剑与冠看着就值钱,到时候师父和师兄若要举行婚礼,便可以多添一份嫁妆,看着也阔气一些!”

  陆嫁嫁微恼,道:“小龄说什么胡话呢?尾巴又痒了?”

  “这里也没有别人。”宁小龄嚣张地摇着尾巴,道:“到时候成亲了,小龄也可以陪嫁过去……啊啊!”

  陆嫁嫁一把揪住她的尾巴,将她拎了起来,道:“再胡说八道师父可就生气了。”

  宁小龄虽笃定师父是不会生气的,但尾巴受制于人,还是服软了,辩解道:“陪嫁……就是陪嫁嫁师父的意思呀!师父不要小龄陪着嘛……”

  “古灵精怪。”陆嫁嫁抱着她,无奈一笑。

  婚宴……

  也不知司命姐姐和襄儿妹妹怎么样了。

  陆嫁嫁驻足凝眺月色,短暂出神。

  ……

  ……

  朱雀幻境。

  赵襄儿立在孔雀明王身前,看着它屏风上九个漆黑的窟窿,依旧保持着高度的紧张。

  孔雀明王的瞳孔渐渐失去了光彩,风化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了,羽上的翠色消逝,化作了石灰石般的颜色,绚烂的屏风一点点崩解成沙,在周围烈火里消散。

  宛若宫殿的,曾被视为不可战胜的巨大身影,就这样瓦解倒塌,化作了焰风中吹荡的尘。

  赵襄儿静立着,看着孔雀消散,心神终于放松了下来。

  终于结束了……

  她抬起沾满了血污的脸,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娇小的身躯在温和的焰风中摇晃着,她看着天空,回忆起了先前似梦非梦的画面。

  她缓缓举起了右手,僵硬的五指一点点舒展开来,她透过五指间的光,似乎能看到有一个白衣少年也对她伸出手,十指相合,他说“愿珠联璧合。”她答“永结同心。”

  赵襄儿立了一会儿,收回了手。

  她感受着体内崭新的力量,轻轻地呼吸着,整个世界似也随着她的节奏呼吸了起来。

  这便是五道么……

  两本神卷的上下册融为一体,化作了冲破瓶颈的洪流,她体内那颗杀死鬼车时生出的金丹也真正凝结,如悬于心湖的太阳,照亮了原本心湖所有的幽暗与冰冷。

  那是她从未体验过的力量,似封闭心神便可自成一世界,似睁开双目便可同万物而归一。

  只可惜此刻的赵襄儿无法全身心地感受这种境界。

  积压了将近三日的伤势在少女的身体里爆发了出来。

  她痛哼了一声,身躯战栗,以红伞支着自己,缓缓跪倒在地。

  嗖咙——

  身前有声音忽然响起。

  赵襄儿微惊之下抬首,发现是先前孔雀明王死去的地方,那些曾被它吞水的妖雀,化作了小小的怨灵飞走了,像是成群结队的乌鸦。

  虚惊一场。

  赵襄儿闭上了眼,从腰间解下了绑着的红裙,这红裙亦属‘神袍’,只是大战之中,它挡了太多的刀剑,也被斩出了许多缺口。

  赵襄儿取过红裙,拿它柔软的表面轻轻擦拭身体的血污。

  她神思悠悠。

  少女本就

  聪慧,她已然猜到了,先前的那个梦有可能是真实的……不,不止是先前,之前那三年的幻梦也有应是真实的,只是当时她置身其中,才不明真相而已。

  既然如此,宁长久是真的,陆嫁嫁是真的,小龄是真的,司命……应该也是真的。

  哎,我是见过司命的,能在梦中见到她不足为奇,她又没见过我,于梦中初次见我,明明都猜到了我的身份却猜不出这是梦境……可真是笨得无可救药啊,半点不如自己!这么笨还想和我抢夫君,还不如陆……不对,陆嫁嫁好像也很没多聪明哎。

  原本快被淡忘的梦境忽地清晰了起来。

  赵襄儿回忆着梦中的诸多细节,时而微笑,时而蹙眉,时而弯起眼眸,苍白的容颜泛起了动人的涟漪。

  嗯,可不能轻易了原谅宁长久……还有司命,一定要给她个下马威,至于嫁嫁……胆敢在梦中这般欺负自己,肯定是难逃一劫的。

  对了,还有最丢人的,小龄的一网打尽!嗯……狐狸尾巴我还没捏过呢。

  好美的梦啊。

  可要勾连起这么多人入梦,该是需要多么强大的力量呀,这……是娘亲做的吗?

  赵襄儿忽然觉得不太对。

  如今不是娘亲的神国年,更何况,朱雀的权柄应是更高阶的‘世界’,怎么会有梦境之力呢?梦境也是世界么?不对呀……传说中梦境似乎与太古的月宫有关。

  赵襄儿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梦中那扇关闭了三年的神殿。

  神殿中似住着一个女子。

  那个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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