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指稍转间,长剑化光归入其鞘。
“云择,你的剑虽跟上了速度,但中气不足,若是对敌之时,恐怕会被直接击落,不过这也是为师要求严苛,有此速度,已值得骄傲。”陆嫁嫁再弹指,又一剑归鞘。
云择领剑道谢。
宁小龄悄悄看了他一眼,心中冷哼,竟敢骂师兄是猪,还以为多厉害,如今看来也不咋样,看我以后不找机会收拾你。
陆嫁嫁继续道:“鸿远,你应是弟子中修道最为刻苦的,若能持此决心,开春时的试剑会,你应能得一名额,代表天窟一脉参加四峰会剑。”
名为鸿远的男子高俊挺拔,此刻闻言,目光火热,只觉得这些时日的努力并未白费。
长剑归鞘。
“这最后一剑”陆嫁嫁手指微动,将那一剑移至身前,剑光映得美眸明亮,那本就欺霜赛雪的肌肤此刻更是冷冽如冰玉雕琢。
虽然有些难以置信,但陆嫁嫁还是望向了宁小龄。
众人见师父迟迟无言,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剑场上忽有几声惊呼。
几位眼尖的弟子已然注意到,宁小龄腰间的剑鞘,是空的。
而更多的人则依旧有些懵,不知道这是在坐什么。
“怎么了?”乐柔扯了扯旁边的人,一边问着,一边踮起脚尖朝着那个方向看去。
低低的交谈声杂乱地响起着。
宁小龄薄唇微张,轻轻吐气之后下颚微微扬起,她向前迈出一步,行了一个飒爽剑礼,道:
“师父,是我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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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先天之灵
碎雪与寒雾似都静了下来。
身材娇小的穿着剑裳,挽着马尾,手握着空荡荡的剑鞘,抬头挺胸的样子已可窥见几分傲人风采。
陆嫁嫁欣慰地看着她,嘴角刹那勾起又很快平息,她语重心长道:“小龄,你的天资确实超出了我的预料,但能有今日成绩,很大程度依靠是先天灵,先天灵强大固然是好事,但你如今境界也只是入玄初境,须知修道一途,真正的生死相搏里,你若自身被击溃,那先天灵纵强大无比也无再战之力,生死之间,真正能够凭仗的,唯有自身,所以你绝不可骄傲自满,切记要刻苦修行。”
陆嫁嫁话音柔和而清冷,似翡翠般的河流穿越寒雾绕身而过,令人灵台一清。
话语间,她已屈指再弹,那长剑化作银亮之芒归入鞘中。
宁小龄双手握剑,拇指扣住剑身,恭敬道:“是,师父。”
众人从方才的震惊中渐渐回过神来,望向宁小龄的目光中也多了几分震撼,甚至几位苦修了数年好不容易跻身内门的弟子,在看到刚才那一幕时,心生妒恨,险些道心不稳。
所幸陆嫁嫁方才话语中温言清心,将许多人心中无名燃起的火焰压了下去。
方才许多心中不平衡的人,听到那入玄初境四个字时,心中一下子好受了许多原来这小丫头并不是靠着自己的力量,而是因为先天灵足够强大的缘故啊
不过即使如此,这种得天独厚的待遇依旧让人嫉妒,但大多数人心态已然平稳,正如陆嫁嫁所说,实际战斗中,只要先声夺人,一剑夺其命门,那么先天灵再强大,又有什么用呢?
无根浮萍罢了。
“我觉得师父就是偏心宁小龄!”
云台剑场散去之后,各弟子便可以随意于天窟峰各处修行,一处崖石上,已然换上了一身柔软绵裙的乐柔双臂环胸,一脸愤愤。
旁边跟着的两个少年,一脸无奈地看着她,那两个少年正是今日游剑第一和第二的徐蔚然与云择。
徐蔚然站在她的身边,轻轻拍了拍她肩膀,安慰道:“宁师妹不过是沾了先天灵的光,师父也说了,她的境界只是入玄初境,比起乐柔师妹足足低了一整个境界,师妹何必与她怄气。”
云择则随意地坐在一旁,手中抛着几颗细碎石子,悠悠道:“那怎么办?我们找个机会教训一下那小丫头,让她明白谁才是天窟峰的大师姐?”
乐柔白了他一眼,道:“宁小龄上午随我们一道修行,下午便回去找她那傻子师兄,我们哪有机会捉弄她,更何况这要让师父知道了,我又该被关去面壁了。”
云择笑了笑,揶揄道:“机会是创造的嘛,人家小龄这才初露锋芒,师妹就危机感十足了,这大师姐风范似乎有点”
乐柔喝道:“你闭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难怪去年四峰会剑被打得狗啃泥,丢死人了。”
云择叹气道:“是是是,乐柔师妹厉害的很,可是撑过了两轮。”
乐柔冷哼一声:“我本来就是个柔弱的小姑娘,打打杀杀什么的本就是你们的事!”
一旁的徐蔚然微笑道:“那师妹又何必这般争强好胜呢?”
乐柔托着腮,道:“就是不高兴啊。”
云择露出了恍然的神色,道:“你不会是看上她那个傻子师兄了吧?我看你早课的时候经常去瞟他。”
乐柔瞪着他,凶巴巴道:“滚,你才看上他了!”
云择悻悻然笑道:“也对也对,我们蔚然师兄可是南承师兄之下最厉害的,怎么都比那个吃软饭的强”
说着说着,他发现乐柔看着他的眼神已是满目凶光。
云择立刻闭嘴,道:“要不咱去山下散散心?那些外门弟子看到我们可是羡慕得紧,特别是那些小姑娘,一口一个师兄,软糯得紧。”
乐柔冷冷道:“虚荣。”
接着她仰起头,看了徐蔚然一眼,道:“师兄,去吗?”
徐蔚然微笑道:“我都没意见。”
宁长久回到房中不久,屋门推开,宁小龄神色如常地走了进来。
“什么事这么高兴?”宁长久问了一句。
宁小龄一惊,摸了摸自己的双颊,道:“没,没有啊。”
宁长久微笑道:“是修行又突破什么关隘了?”
宁小龄瞪大了眼睛,可爱的小脸上尽是疑惑:“师兄,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呀”
宁长久问:“入玄中境了?”
宁小龄诚恳道:“上境了。”
宁长久没有太大的惊讶,道:“那些老狐残余的妖力虽然够你平步直上,但还是切莫贪多,要不然你这小身子骨怕是承受不住。”
宁小龄用力点头,说道:“我心里有分寸的,今天嫁嫁姐姐当着众人的面说我是入玄初境哎。”
宁长久道:“她是为了你好,你才入山门,藏拙是好事。”
宁小龄点头道:“我知道哎,但总觉得还有些憋屈。”
宁长久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嗯,等以后师妹一鸣惊人吓死他们。”
宁小龄乖巧点头,随后道:“师兄,你最近怎么样呀?”
宁长久沉默片刻,道:“我可能真的不适合修行。”
宁小龄趴在桌子上,无精打采道:“师兄,那以后只能我罩着你了吗?”
宁长久靠在椅背上,双手拢袖,望着窗外茫茫的雾色,轻声叹气。
宁小龄道:“师兄不要不开心了。”
宁长久微怔,轻声笑道:“我现在真的有这么不开心吗?”
宁小龄点头道:“嗯,我能感觉出来的”
宁长久道:“我没有不开心。”
只是有些难过。
宁小龄柔嫩的嘴唇轻轻抿起,她搬着椅子凑近了些他,忽然左手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师兄师兄。”
“嗯?”宁长久微微疑惑。
“嗷”宁小龄低低地叫了一声,随后,啪地一下,她另一只手拍到了宁长久的右肩,她手中不知何时握着一头通体雪白的小狐狸,那狐狸爬到他的肩膀上之后,顺着他的肩膀一路往上,咻得爬到了头顶,爪子乱挠,将宁长久的头发弄得乱糟糟的。
那是宁小龄唤出的先天灵。
那条原本断尾的小狐狸,此刻的尾巴已经快长好了,小巧地在身后摇动着,发出吱吱吱吱的叫声。
宁长久手伸手脑袋,精准地抓住了雪狐的后颈,将它拎起,塞回了宁小龄的怀里。
宁小龄小嘴微撅,不满道:“这都没吓到师兄,没意思。”
宁长久笑道:“这消耗灵力得很,收了神通吧。”
宁小龄不依,揉着怀里的小狐狸,道:“师兄啊,你说每个人一开始的先天灵都是残缺的,那等它断尾长齐,是不是就完整了啊。”
宁长久道:“嗯,尾巴长成之后,离完整更进了一步。”
“啊?更进一步是什么意思?”
“还差八条。”
“哦”
宁小龄一下子又觉得遥遥无期了。
“对了,那头老狐狸,又是冰又是火的那个,他生了多少条尾巴呀。”宁小龄问。
宁长久道:“八条。”
宁小龄吐了口气,抓起那条小狐狸,轻轻抛起,那小狐狸化作星星点点的灵力收归体内,她嘀咕道:“等到那时候,小龄都是老姑娘了哎。”
宁长久道:“修道之人可以活很久很久。”
宁小龄执拗道:“可是不管活多久,年龄也一直在变大呀,二十岁,三十四,四十岁,一百岁,两百岁”
宁小龄扳着手指,越数越觉得绝望。
宁长久看着她,目光柔和,道:“别担心,容貌年轻就能永远年轻。”
宁小龄听着他的歪理,但还是精神一振,忽然想起一事,问:“师兄,以前你说,你原本是有先天灵的,后来不见了,你的先天灵是什么呀?”
宁长久闭上了眼,神思缅怀,悠悠道:“我想不起来了。”
那夜月下,师尊拽出了先天灵一剑斩去,那先天灵挣扎着金色的光,似悲似痛,它被一把拽出时,更如通红焰火中呼啸而过的金色长河,然后被吞天的月影巨浪般吞没。
他能记得的,便只有这一幕而那先天灵是什么,他无论如何额也无法想起。
“那要怎么样才能找回来呀。”宁小龄问:“找回来了,师兄是不是就会很厉害啊。”
“找不回”宁长久下意识说着,话语忽然顿住了。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浑身剧颤,脸色一下煞白。
宁小龄被吓住了,惊慌道:“师兄,你怎么了呀”
宁长久似是没有听到她说话一样,目光怔怔地看着前方,口中喃喃自语:“先天灵先天灵?!谁说我的先天灵不见了”
这是十二年前。
如今这个十二年前的自己,根本还未开始修行,那当然也还未结灵!
师尊斩灵是十二年之后的事情。
一切还未开始。
一切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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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千里之行也
思维似是天狗食月,在漆黑之后,光线重新一点点照进了识海。
宁小龄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她分明可以感受到,方才的那一瞬,师兄像是被抽空了什么。
这一幕就像是那天大雨之时,他在屋中说起那个小道士的故事,那时候,她便觉得师兄像是一颗星星,世人只能看到他微微的亮芒,却无法看到那光芒掩盖下的身体。
宁长久坐在那里,沉默了许久,他此刻宛若自黑夜中行走了许久的人,忽然看见一道刺开夜幕的光落在了眼前。
那一束光像是一柄剑,只要握住了它,就可以撕开漫漫长夜。
“师妹”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手轻轻覆上了她的头发,眸光望进了她的眸光,柔声道:“谢谢你。”
虽然此刻他的笑意很浅,但宁小龄可以感受到他的喜悦,就像是平静的湖水下,忽然涌过一万头锦鲤,稍不留神间,那些锦鲤似就会甩动身体,齐齐腾跃出水面,开出无数晶莹的浪花。
宁小龄避开师兄像是能融化人的眼神,有些不好意思道:“谢我做什么呀?”
宁长久没有回答,只是忽然道:“小龄,我是你的师兄。”
“啊。”宁小龄一愣,不知道他为何会突然这么说。
宁长久继续道:“我没有被任何人夺舍,也没有被妖怪占据身子,我一直是你的师兄,那一夜之前的我,依然是现在的我。”
宁小龄怔了一会,宁长久说得似乎很复杂,但是她是可以听懂的。
他想打消自己最后的疑虑。
“师兄,你不用这样的。”
“我怕你还有担忧。”
“其实,我知道你对我好就行了。”宁小龄抿了抿唇,抬起头,说道:“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其实一直觉得,你就是原来的师兄,一直都是嗯这是直觉吧?”
“能遇到师妹,真的很好。”
短暂的平静似初歇的风雪。
“呆子。”宁小龄小小地叫了一声,忽然扑了上去,猝不及防地拥住了他,宁长久垂着的双袖微动,他听到胸膛前,少女隐隐的抽泣声传了过来,接着胸口的白衣便成了一片阴湿的颜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