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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华引_分节阅读_第26节

《宸华引》 河阳织造 4514 2021-05-06 16:49

  D-“呵……”乌木扶雷倒抽一口冷气,许是十分吃惊。

  隔间的摩多反而存了猎奇的心思,以手按住正要起身相询的摩可里,却未察觉摩可里眼中的一丝悲悯。

  “王子你说,那摩多可汗侧妃怀的是不是你的娃娃?”

  另一个男声语出无邪,未及乌木扶雷说话便接着道:

  “若她生出个小王子,将来做了可汗,岂不是整个土奚律都是你的。”

  摩多霍地站起身,因一时晕眩竟站不稳。

  义成掩起唇角讽刺的笑意,向摩可里使了眼色,后者连忙起身扶住摩多,并死命按住他不许发出声音。

  摩多挣扎几下,眼睛里闪过一丝恍然,便不再动了。

  “既然王子已将土奚律收入囊中,就不必再让月里朵做也盖的侍妾了罢,她毕竟是我国公主……”

  隔间匆匆有人进来,以生涩的汉话说道:

  “两位进错斋舍了,快快随我出来罢。”

  直到脚步声彻底听不见了,义成才令摩可里放下捂在摩多嘴上的手。

  “大汗恕罪,如此丑事,方才若是大汗直接冲出去,可想到如何收场了吗?”

  摩多方才已经领会到义成母子的深意,后背不由一阵战栗。

  方才如果出去,大概全天下都知道他最宠爱的侧妃与异国来使私通了,那他在天下人面前,便成了一个大大的笑话。

  惊惧之后便是恼怒。

  “可敦今日大费周章的安排,方才好一番做作,只是为了现在这一幕罢?”

  摩可里被摩多眼中的凛冽杀意惊住,义成则一脸坦然。

  “我是知道真相,但想必由我口中说出,大汗也不会相信,只得出此下策——我是为了大汗好。”

  “可敦究竟为了谁好,便不必在本汗面前演戏了。”

  义成毫不理会他的讽刺,直视他被怒火烧红的双眼:

  “天家血统,不容亵渎,大汗三思。”

  第51章 刺杀

  知会庙中神婆想法子支走了乌木扶雷一行,摩多、义成和摩可里这才自斋堂出来。

  朝阳刺眼,映出一片煌煌天地,也引燃了摩多可汗的盛怒。

  头戴羽毛冠、面涂青白脂粉的萨满婆婆慌不择路地自马上滚落,大声喊着大汗跑上庙前的石阶——是侍奉也加因的萨满婆婆。

  义成眯起眼睛,杀意凛然。

  “大汗,可敦府里的人要刺杀妃子,大汗!”

  她丝毫未警觉摩多可汗与往日的不同,也丝毫未将他身后的义成母子放在眼里。

  “你说什么?”

  摩多话里怒意升腾,萨满婆婆心里一喜,脸上神情更加悲戚:

  “可敦身旁侍奉的人,叫莲子的,今早带了可敦给的牌子进了妃子帐中,谁知……那奴婢竟携带了匕首,刺伤了妃子!”

  “是吗?”

  摩多身形一晃,嘿嘿冷笑起来,却将燃着愤恨的双眼转向义成。

  义成满脸惊惧地跪在他身前,卑贱地匍匐在他靴子上:

  “大汗,我什么都不知道。自前日夜里病重不起,之后又被大汗禁足,府中下人有何动向我怎会知晓?”

  “大哥,母亲着实冤屈!莲子是刘嬷嬷一手带大的,素来与她亲厚,难不成是为了给刘嬷嬷报仇?”

  摩可里亲王也跪在地上,与母亲一同哀哀哭泣。

  萨满婆婆欲要张口反驳,却被义成抢先说道:

  “大汗试想,我如果想要加害妃子,既有了今日之把柄,又何苦使人刺杀她?还留下如此重要的人证?”

  摩多听了这话心中的疑虑也少了一半,又将眼光挪向面前跪着的萨满婆婆,心内只觉这脂粉之下的面目肮脏不堪。

  他大怒之下用了十足的力道,飞起一脚踹中萨满婆婆胸口,她的身子直直往后摔去,落在石阶上之后翻转滚落,最后伏在地面上一动不动,也不知是否还活着。

  摩多再也未看众人一眼,径自从门口目瞪口呆的侍卫手里夺了马飞驰而去。

  留在庙门前的义成母子眼看着摩多离去,才携了儿子的手,施施然自石阶上缓缓而下。

  行至侍卫面前,指着伏在地上的萨满婆婆吩咐道:

  “这是一件机密要事的关键人证,你且去看看是否还活着,将她带回去好好看管。”

  见那侍卫应声而去,母子二人才上了府中的马车,碌碌沿着街面迤逦而去。

  “母亲,如您所说,既有了这么明确的把柄给大哥看见了,何苦还要牺牲莲子去刺伤她?”

  义成笑得惬意,一把揽过儿子,将他的头轻轻放在自己膝上,爱怜地轻抚他额发。

  “你大哥耳根子软,那贱人又惯会狡辩推诿,再加上拉木伦王从旁协助,难保不会留她一条性命。”

  她眼中狠厉之色大盛:

  “我儿,你可看清了,如果被人暗算了,脱身之后必要立即反击,且要不留余地!”

  “嗯嗯,孩儿记在心里了。莲子那匕首上涂了毒液,她和腹中的孩子,一个也保不住。”

  摩可里毕竟只有十二岁,对母亲此番所为心中略有不忍,却听见母亲叹了口气说道:

  “没了那兵符,咱们母子俩连傍身立命的最后一点依仗也没了。拉木伦王势大,如若再与突伦联合,权势更加炙手滔天。他女儿也加因一向仇视我,拉木伦那老匹夫又一向忌惮你得到大汗之位,早晚要把我们母子逼死才算罢。”

  摩可里被母亲的话吓得一哆嗦:

  “可是,也加因死了,大哥还会有其他妃子,那时我们要怎么办?”

  “想要把一个人拉下马,要思量好谋略,慢慢磨刀——咱们还有时间,慢慢来!何况,想拉他下马的人又不止我们母子,我做了初一,有人会做十五的。”

  马车颠簸摇晃,摩可里在母亲轻缓的抚触下渐渐睡眼迷蒙,神思混沌间他喃喃问道:

  “也加因腹中的孩子真的是乌木扶雷的吗?”

  义成轻拍他的背让他入睡,仿佛对他的话恍若未闻。

  怎么会?

  那贱人虽然浮浪猖狂,但毕竟长期呆在戒备森严的王帐。

  孩子当然是摩多的,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是日午饭才毕,一辆缀着狐皮的青呢篷子马车悄悄地停靠在拉木伦王帐外围的枪寨。

  一名矮小瘦弱身披玄色斗篷的男子跳下马车,在近卫的引领下径直进入拉木伦王帐之内。

  “冯某刚刚得知令爱病故之事,老王爷万请节哀!”

  冯斯道进入王帐之后,纳头便拜。

  “你起来罢。”

  拉木伦王全身发抖,却不知这口气要撒到谁身上去。

  今日女儿在王帐中遇刺,行凶者是义成可敦的侍女,袖了一把匕首在身上瞒过侍卫盘查,借进献滋补之物之机骤然发难。

  所幸帐中侍卫婢女围绕,并未伤到要害部位。

  谁知那女子竟在匕首上沾了毒,女儿惨叫哀嚎足足两个时辰才毙命,腹中尚未成型的胎儿也因此断送。

  如何不恨?

  那行凶者口口声声要替刘嬷嬷报仇,刺伤女儿之后便死于侍卫乱刀之下。

  更让他羞愤难当的是摩多可汗向他说的话,女儿如此浮浪不堪,竟犯下如此大错,几要将拉木伦王一族推入火坑。

  碍于天家颜面,此事只能捂住不提,对外言也加因妃子染病暴毙,一切丧仪从简尽快入殓下葬。

  而乌木扶雷,则要拉木伦王自行处决,在不至挑起两国纷争的前提下,做成意外死亡,也好向突伦交代。

  他方才已与帐下长老议定,欲要在今夜将乌木扶雷之死做成酒醉不慎致帐内失火,连同他身旁几个侍从一起烧死在帐中。

  届时即便突伦有所质疑,一应人证皆死,也无尸身可查,只要自己一口咬定是意外,想必突伦也无可奈何。

  心念百转之际,他未发觉自己的脸色变幻被帐中那矮小的中原人尽收眼底。

  “冯某此次冒险前来,是因为事情万分紧急——乌木扶雷不能死!”

  无视拉木伦王的怒视,冯斯道又向他走近一步,侃侃言道:

  “中原有句古话,祸兮福所倚,说的正是眼下老王爷的境况——大事可图啊!”

  “王爷早有雄心登顶称汗,多年以来与兀勒王虚与委蛇,费了多少筹谋?眼下平白跳出一个万好的时机,为何不用?”

  拉木伦王显然被他挑起了兴趣,暂时忘了失女之痛,直视着冯斯道,目色阴鸷晦暗。

  第52章 暴民(1)

  “如果不杀乌木扶雷,而是以其为质,要挟乌木南江分兵襄助,帮王爷成就大事,岂不甚妙?”

  “不然,乌木南江心有他志,眼下若让他分兵来援,少则无甚用处,多则是我们痴心妄想了。”

  事关所图大业,拉木伦王脑筋转得飞快。

  “此时联手突伦举事,不过重在威慑,将眼下的局势搅混——他们慌乱之中不免出错,有了错漏我们方有时机下手。”

  冯斯道眼见拉木伦王凝神之际目中精光闪烁,知道他心中已有所松动,接着抛出更直接的利好。

  “联手兀勒以及冯某所献这支奇兵共举大事,王爷手中的兵力举国无有可匹敌者,何愁大事不成。待王爷称汗之后,又有我主所献裹州、沙蒲二地在手,土奚律百年以来的粮米难题又是迎刃而解,届时王爷便是举国百年以来的贤君。”

  拉木伦王被他话语勾逗得心潮难耐,但仍然有一丝冰冷的理智在心里。

  “你别欺我不懂实务,土奚律全境人口何止百万,你中原以荒僻两州之地要养这么些人,你主子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冯斯道心中失笑,心想游牧出身之人,当真是身份再贵重也不知中原的民生实务,言语间面色倒是愈加谦顺恭谨:

  “迁徙民众深入内地,鼓励拓荒农耕,与民休养生息之下,增征民壮勤加历练,不出五年,土奚律定是另一番景象。”

  “哈哈哈哈哈哈”,拉木伦王被冯斯道最后一句话哄得心内极是熨帖。

  “先生有大才,总有惊人之语。想必举大事的良策,此刻也在先生妙算之中了?”

  “正是要献计与王爷。”

  冯斯道颇有得色,颔首应道。

  此时驿馆之内,承晔对着阿小,一脸恍然。

  早起接到铁勒王帐中暗线消息,铁勒王授意将也加因与乌木扶雷之事透露给了义成公主,以义成眼下与也加因之间的矛盾,想必今日就会发难,将事情在摩多可汗面前捅破。

  承晔想起猎鹿之时也加因丝露骨的邀约,“明日上午……萨满庙后院的香堂”,自己脸上也是一阵羞臊。

  此事一出,也加因或可在拉木伦王庇护下仅以身免,乌木扶雷却极有可能被做成意外身亡——有哪个上位者会容忍与自己妃子苟且私通之人?

  如若乌木扶雷莅祸,难免得罪突伦,迫使土奚律与突伦结盟的可能性彻底瓦解,那么届时土奚律的盟友便只有大宸一个选项。

  苦心孤诣破坏了互市和谈的冯斯道,自然不可能坐视这全胜之局溃于一旦,定然要到拉木伦府上做说客——乌木扶雷一直安置在拉木伦帐中,摩多要让一名突伦王室死于拉木伦王帐之中,拉木伦王是绕不开的执行者。

  “听你这么一说,午间到拉木伦王帐中的神秘人,十有便是冯斯道无疑。”

  承晔听完阿小的描述,心中几乎确信无疑。

  桐州人多矮小瘦弱,体型比寻常中原人都要矮上几分,在遍地都是体格魁梧的牧民的土奚律更是十分显眼少见。

  “可探知到他住处?”

  阿小一脸谨慎妥帖:

  “我和禀义叔的人在外等了约莫大半个时辰,那人又出门坐着马车走了,在城南的一处小毡帐内下了马车。我眼看那人进去再未出来,便令人在近旁小心守着,自己先回来给少爷报信儿了。”

  承晔怔怔的,冯斯道拿什么说通拉木伦王呢?

  他确信一定许了对方重利,却不知那是什么,谁才许得起拉木伦王看得上的重利。

  所以,就有一个令人万分头痛的问题,既背叛了莅王,厉重威已死,现在冯斯道背后的主子究竟是谁?

  他心里呜咽一声,总觉得身处波诡云谲的迷雾之中,有一股强大的势力在背后,随时便会露出獠牙,攫取他最珍视的东西,亲友、君上,乃至国土、天下。

  “拉木伦老爷子会轻易相信冯斯道?”阿小嘀咕着。

  承晔心里一亮。

  不错,换个推演对象,猜猜什么才会让拉木伦王心动?

  一个念头突如其来闯入脑中,这老爷子不会像厉重威一样,被冯斯道蛊惑着造反吧?

  想想老爷子即将一步登天的权势,想想与兀勒王形影不离的也盖,想想今日极有可能成为废妃的也加因……

  也加因获罪失宠斩断了他做顶级外戚的可能性,却并不会让他因此就地放弃对权势的渴望。

  与其坐视将来因女儿不堪之事被摩多疏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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