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启祥來信
回到监舍我把林武叫到窗口心怀忐忑地说:“林将军这个事情先告一段落还有一件事儿我得告诉你你帮我拿拿主意”
林武回头看了金老头一眼匆忙拉着我去了厕所
站在厕所里头冲凉的那边我简单把大字报的事情跟林武说了一遍最后我忿忿地说:“侯发章倒是直爽得很他竟敢直接在大字报上填上了他的名字”
林武“吱吱”地嘬了几下牙花子:“呵呵这叫有什么无恐啊……”
是啊这小子的背后一定有人撑腰我若有所思地说:“你说他仗着谁呢”
林武张口就來:“肯定是老鹞子在背后捣的鬼我早就觉得他不会就这么算完小人就是小人为了口吃的就这么翻脸不认人我跟你说昨天晚上我去上厕所看见老鹞子跟侯发章蹲在这里好一顿嘀咕呢”
“不能吧”我说“老鹞子难道就这么个小心眼儿”
林武横了我一眼:“那是个什么东西你不知道”
我知道那是个什么玩意儿可这也太快了嘛年前我们还在一起吃“龙肉”一起说笑呢说话不迭就翻脸了从认识老鹞子开始的那一幕幕在我的眼前过电影般忽闪起來看不分明只有他那双狼一样深邃的眼睛直直地戳在我的眼前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难道真的是因为排骨问題
“这样吧”林武用肩膀扛了我一下“呆会儿他们收工回來我亲自去问问侯发章……”
“算了把你”我打断他道“你膘了你又不是队长姓侯的会那么轻易告诉你”
林武捅了我的肚子一下笑道:“他敢不说我有办法让他说的这叫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我是谁智勇双全林大将军啊”
我不再言语心道:管你用什么办法呢只要问出來是谁指使的他我就可以防备着谁了不过我仍然有点儿担心害怕情急之下林武会动手打人那样的话麻烦就又來了
林武可能是看出了我的担心抬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这个世道你不操他娘他是不会叫你爹的”
我稳稳精神拉着他往回走:“我不管反正不是我让你去问他的”
晚上我拉回饭站在走廊头上吆喝开饭的时候有几位朋友纳闷地看着我目光中透露着这样的意思:咦这小子怎么还打饭不是已经把他撤职了吗
我故意在分饭的时候把手上的动作加大见了谁也关心地招呼一声:“多吃点儿啊不够的话就言语一声”
宫小雷一直站在我的旁边帮腔:“伙计们都放开肚子‘造’啊老四干不了几天了”
几位平常跟我关系不错的伙计也不时地來上一句:“反对老四辞职老四辞职我自杀”
“就是再上來一个膘子打饭能打回來那么多嘛”
更有甚者直接就骂上了:“操他妈的把那个叫‘侯**’的混蛋杀了祭灶”
吃完了饭林武跟我挤了一下眼睛就出去了看他的神情这肯定是找侯发章去了
金老头看样子精神了许多见我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看一咧嘴战战兢兢地朝我递过饭碗來:“大兄弟再來点儿稀饭”
我边给他添稀饭边说:“老金以后不管你分到哪个组饿了就來找我有你兄弟吃的一口我就不能让我大哥饿着”说完这话我的心里一阵难受我完了跟一个**的畜生称兄道弟起來了唉还不是老鹞子给闹腾的如果不出这事儿我他妈饿死他
老金稀里呼噜地又喝了一大碗稀饭这才摸着肚子躺在了铺上我刚要再跟他联络联络感情宫小雷推门进來了:“四哥刚才董启祥让人给捎了个信來那个伙计在门口找你我看见了就直接把信拿來让他走了”
我连忙打开那张皱皱巴巴的纸条纸条上董启祥用潦草的字迹写着本來他四月份就应该分下來了但由于入监队新來的的队长挺赏识他的硬把他留在那里值班他打算再在那里干上一阵等时机成熟了再要求下队他说他见到蝴蝶了蝴蝶是个很不错的兄弟人猛心眼儿也不错在入监队的时候他们交往得很好蝴蝶过几天就下队了很有可能分到我们大队蝴蝶这次加刑很冤枉如果有可能的话希望我帮他写写申诉最后董启祥嘱咐我在哪里也要瞪起眼來尤其是交往人这方面蝴蝶这样的人如果交往好了将來绝对有用希望我能跟蝴蝶成为好朋友至于林志扬之流尽量少搭理他们万一他们闹起來能帮蝴蝶就帮蝴蝶帮不上的话就装什么也不知道保全自己最重要
看完了信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如此说來蝴蝶也是我们这根线上的人了这样的好汉如果來了我将如虎添翼以后的劳改一定会打得漂漂亮亮……刚摸着下巴笑了两声心里突然感觉一阵怅然说不上來是一种什么滋味依稀觉得自己很悲哀:我为什么要等待别人來保护我呢叹一口气我突然有些想家想摸着我妈的手跟她聊天想喝着我爸爸的茶水跟他下棋……正在闷闷不乐着大虎站在门口指着宫小雷尖声嚷道:“哪个组的谁让你串号了”
宫小雷回身笑了笑:“伙计你找死是吧”
大虎慢慢往后退着一蹦三尺高:“好好你等着四哥杨队让那个老头儿去办公室”
杨队來了我的头皮一麻猛推了宫小雷一把:“别找事儿赶紧回去”
宫小雷横了大虎一眼摇着头走了
我站在当地用力捶了发木的脖颈几下定定神过去拉起了金老头:“金大叔杨队长來了看样子今晚要给你分组呢……金大叔不金大哥我还是那句话见了谁也不能提上午的那件事情要知道胡说八道是要吃官司的你刚來可能有些事情不太明白说不好你就麻烦了……总之少说话为妙你兄弟是不会让你吃亏的听清楚了沒有”
金老头哆里哆嗦地穿好衣服哈着腰应道:“大兄弟我有数”
我三两下帮他整理好了被褥:“分好了组就回來拿铺盖需要什么就言语一声”
金老头佝偻着身子往外挪去像一条迎风摆动的蚯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