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南栀愣神愣了半天,也没想明白,那些甲虫怎么会是她调动的。
“这不可能!如果那些虫子跟我有关系,我怎么会不知道?我绝对没有养……”
柳南栀的情绪有些激动,可是话出口了一大半,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
她养的虫子……
记忆中有些片段迅速闪回。
“这只虫子,该不会是……”
柳南栀突然想起来,李钰手中那只虫子,追根溯源是从之前看押寒穗的房间里搜出来的。而发现那只虫子的,正是她。
她伸手到床底下去的时候,被那只甲虫咬了一口!
“那甲虫身上,原本只有最普通的蛊术,若不是皇族的血,它是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变得这么强的。”格桑夫人解释道。
柳南栀一直以为蛊虫是李钰培养的,可是现在想想,以李钰的资质,根本制不出这么高明的蛊术。那甲虫是因为咬了她的手,吸了她的血,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研究了一下那只蛊虫。这种蛊术,是将一大群甲虫释放出来,它们会咬死活物,吸取精血,一旦没有了目标之后,便会互相撕咬,直至将所有的同伴都吃得干干净净,只剩最后一只虫王。”
格桑夫人这么一解释,柳南栀就全都想通了,包括当时在平房里面发生的事情。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她把寒穗关起来的事情,被柳南薰知道。寒穗跟随柳南薰多年,知道太多关于柳南薰的见不得人的事情,以柳南薰那种敏感的性格,是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手中握着这么一颗“定时炸弹”的,所以柳南薰就派了杀手去刺杀寒穗。
谁知道还有另一拨人也知道了寒穗的行踪,也就是复/仇派。从一开始,寒穗就是复/仇派安插在镇国公府的奸细,后来却因为柳南薰而跟着进了骄阳王府。
复/仇派的人也采取了行动去救寒穗,和柳南薰派去的杀手刚好打了个照面。于是,复/仇派放出了蛊虫,灭了那些杀手,救走寒穗,又将剩下那些尸骨和多余的东西都用衣服裹起来扔进了排水沟。
这也就是独孤昊然为何会发现那些用布包裹着的古怪的尸骨,包括他的探子侦察到的所谓南邵细作的御虫术引起的怪象,其实真实情况是由蛊术引起的!
不过格桑夫人却接着说,按照柳南栀的分析,那么平房里发生的蛊术,跟原本的蛊术也有些微的差别。
“这些虫子原本不会把血肉啃咬得这么干净。这种蛊术,是被人改良过的。”
“改良过的?”柳南栀想到了外面的齐格,他所中的会吐露真相的蛊术,也是被人改过的。这么说来,做这些事情的很有可能是同一个人。
“看来,这复/仇派里面,有一个十分难对付的用蛊高手。你们要更加小心了。”格桑夫人说道。
“你们”?
柳南栀觉得格桑夫人用的这个词有点奇怪,明明她现在不也是跟他们一起的吗?
正当她疑惑时,长夫人和大长老进来找格桑夫人。
本以为他们是要说齐格的事情,再请格桑夫人帮帮忙,谁知他们说起的却是柳南栀体内的烈火蛊。
“烈火蛊?”格桑夫人听闻此番话,显然有些吃惊,“你这丫头,几个月不见,怎么又多了一种蛊?就算你体内流着皇族的血,也犯不上这么折腾吧!”
“……”柳南栀语塞。
这一切又不是她愿意的!
唔……虽然烈火蛊的确是她自己吞下去的……
“我没事。眼下大敌当前,我们还是集中精力对付复/仇派要紧。”柳南栀说道。
“可是公主殿下,这烈火蛊在你体内多停留片刻,便会对你的身体多一分损害,越早解决越好啊!”大长老急道。
“制这烈火蛊的人是林羽瑶,我们现在根本不知道她的踪迹,就算是我想解,也没有办法呀。”柳南栀说道。
“咱们现在有了公主殿下,又找回了格桑夫人,若是林修长老肯回来,那咱们要对付复/仇派就不难了!”大长老说道。
柳南栀看了一眼格桑夫人,原来他们进来找格桑夫人,绕了半天的弯,其实是想通过格桑夫人找到林修。
格桑夫人自然也听出了他们的意思,冷笑了一声,转过身去:“我与林修已经断了联系多年,我早在几十年前就发过誓,此生与他不复相见。你们要想找他,自己去找便是,问我做什么?”
“可是你们毕竟是夫妻……”长夫人急道。
“从他千里迢迢追我而来,就是为了阻止我找到皇族后裔那一天开始,我与他的夫妻情分已尽。”格桑夫人说道。
“现在林逸不是已经逐渐好起来了吗?如果他醒转过来,相信他也希望看到一家人团团圆圆的……”长夫人试着继续劝说。
格桑夫人厉声打断:“他不配做我儿子的父亲!我们母子俩,也不需要跟他团圆!”
“……”长夫人和大长老还想说什么,但柳南栀暗中向他们摇了摇头。
格桑夫人这个性子,这么劝说是没有用的,反而只会激化双方矛盾。
长夫人和大长老便也不好再说什么,先退了出去。
柳南栀也让格桑夫人好好休息,格桑夫人和她儿子相隔这么多年才见面,也该给他们母子二人一点时间单独相处。
于是柳南栀也走了出去。
夜色已经完全降临下来。
大家都在岛上暂时安营扎寨,稍作休整。
柳南栀也在几天里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只觉身心疲惫,但又睡不着,便沿着水岸边一个人吹着风散步。
弦月高挂在天际,洒下一片淡淡的清晖。
柳南栀停下脚步,抬头望着月亮,想起查图尔说过的那番话。
月亮会给他们的民族带来福祉,会庇佑他们过上平安、祥和、繁荣的生活。可是这一天,真的会到来吗?
柳南栀更不知道,自己的回归,对于他们来说,究竟是不是真的好事。或者,其实不过是给他们增加了盲目的乐观罢了。
她捡起一块石子,扔向水面,看着它在洒满月光的水面上跳过,带起一圈圈涟漪,忽然想起了某个人。
彼时中秋刚过,宓都城外的小河边,那些人笑着闹着,在河滩上烤着串烧……
那个人,他现在还好吗?
背后突然传来一声细碎的脚步。
柳南栀警惕地摸到后腰的匕首,回过头却见是那个跟着独孤昊然而来的陌生男子走了过来。她怔了一下,下意识地对上那个人的双眼,与刚刚浮上脑海的那个身影,简直是完美重合。
“这么晚还不睡?”柳南栀对这个人怀着好奇,先前有太多事情要做,她也没来得及追问独孤昊然,这个人是什么身份。
“王妃娘娘也不一样?”那个人沉声反问。
“那你是跟我一样失眠了?”柳南栀失笑。
那个人深深地看了柳南栀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柳南栀觉得他的眼神里包含着很多不明意味的情愫。
她愣了片刻,竟然莫名地心跳加速起来。
怎么回事?就因为那双眼睛跟北慕辰长得像,就让自己乱了方寸吗?柳南栀,你清醒一点!
柳南栀在心头暗暗骂了自己两句,挤出一个略显尴尬的笑容,说道:“对了,还没请教这位公子高姓大名。”
这人跟着独孤昊然一起来,可她跟独孤昊然相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这号人物。方才在打斗中,见此人身手不凡,招式套路跟独孤昊然竟然还有几分相似,心头也就更加好奇了。
“无名无姓,闲云野鹤,何足王妃娘娘挂齿。”那人淡淡答道。
若是往常,柳南栀大概会觉得是此人太过高傲,不屑于自己攀谈,不过在这个人身上似乎并没有这样的感觉,反而觉得他是在隐瞒什么。
“你……”
柳南栀越想越觉得奇怪,脑海里那个念头更是挥之不去。
这个人,会不会跟北慕辰有什么关系?
会不会……
那个人也看着她,并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柳南栀正想要开口细问,不过一时不知道该问些什么好,总不能问一个“你可否认识骄阳王北慕辰”这种毫无营养的蠢话吧?
这时,营寨那边突然传来了吵嚷声。
柳南栀赶紧跑过去,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篝火边上,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被李元青死死地按在地上,一把刀丢在旁边。
“竟敢偷袭我家少帅,不要命了你!说!谁派你来的!”李元青喝问道。
那黑衣人趴在地上,根本无法动弹。
柳南栀仔细一看,这不是陆璟瑜吗?
可是,他为什么穿着一身黑衣,和李元青扭打了起来?
“还不说是不是?”李元青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按住的人是谁,眼见就要加重力道折断对方的胳膊来逼供。
“住手!”柳南栀大喊一声,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拦住李元青。
李元青一个愣神,就被柳南栀推开了。
这时心酒也跑了过来,认出陆璟瑜,赶忙跑上去把他扶起来,关切地询问他有没有受伤。
陆璟瑜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狼狈地摇了摇头。
“陆家主?”李元青睁大眼睛看清眼前的黑衣人,一脸震惊,“怎么会是你?”顿了顿,他又咬牙愤愤地质问道,“你为何要刺杀我家少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