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南栀的目光追着柔儿出了门,垂在一侧的手不自觉地蜷了起来。
如果皇帝曾经怀疑过她娘亲,也就难怪他看自己不顺眼,对此,她必须更加谨慎,不被抓住把柄,否则她和北慕辰的这条船真的就要千疮百孔沉底了。
反正眼前这潭水已经这么浑浊不堪了,不若将它搅得更乱些,大家乱中取胜,各凭本事。
柳南栀微微叹了口气,转身卷起桌上的画轴。
北慕辰越过她,看向她手里的画。
画中的如花美眷被青山绿水衬托得让人过目难忘。
“这是……你娘亲?”
柳南栀暂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画中的美人,点了点头,但语气还是有些不确定,“应该是吧。对于娘亲,我也没有太多记忆。只记得,她好像是个特别特别温柔的女子……”
这样一个与世无争的女人,却被迫卷入了权力斗争的漩涡之中,无端端地成为了牺牲品!
她真是恨!
恨帝王无情!恨命运不公!
可是她却无能为力。以她现在的实力,跟帝王斗?跟天斗?都是笑谈罢了!但她不会就这么认输,就如北慕辰所说的那样,这么多年忍气吞声都过来了,又何必急于一时。
“夫人有心事?”北慕辰看出柳南栀有点心不在焉。
柳南栀抬眸看着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启齿,对于她娘亲被逼死这件事,北慕辰又知道多少。但是这件事说出来,多少会显得有点尴尬,所以这几日她思虑再三,觉得还是先不提这件事为好。
“没什么。”柳南栀勉强挤出笑容,摇了摇头,“就是在想,虽然我们已经把路铺好了,但是皇上未必会上当,或者说,即便他真的发现我们部署的那些证据,也顶多只是搅了趟浑水,你要想重新得到皇上的青睐,这条路也行不通啊。”
“脚下的路,都是一步一步走出来的,父皇的宠爱,也非一时之功能得来,这种事情,急不得。如今不过是重新走一遍当年走过的路,多些耐心,又有何难?”明明失宠的是北慕辰,可他看起来倒是比柳南栀还淡定。
“你也是心宽。”柳南栀白了他一眼。
“因为我在乎的从来不是父皇的宠爱,父皇需要的也不是一个慈孝之子。不过是互相利用的关系罢了。”北慕辰笑了笑,笑容凉薄至极,似乎当真是一点都没有因为失宠而感到失落。
只是他垂眸的一瞬,柳南栀多少看见一丝落寞。
柳南栀心里也很清楚,毕竟北慕辰打小被送到镇国公府,他所经历的那些事情,其实不比她好过,或者说,北慕辰比她更不幸,虽然她也早早没了娘亲,又失去了父亲,可至少爹娘都是爱她的,为了给她更好的生活而费劲了心机,但北慕辰,被自己的亲娘下药差点没了性命,亲爹又是一个薄情寡性之人,在他的前半生中,又何尝体会过什么是亲情。连至亲之人都不能相信,这也是北慕辰的性子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最重要原因吧。
柳南栀不想拆穿北慕辰,故意岔开话题,说道:“你既然知道这次绑架我的人可能是萧家的人,那你可知道,他们想从我这里得到的到底是什么?”
“你不是说,是你娘亲的遗物吗?”北慕辰想起柳南栀所说,“跟月凉族有关系?”
“自然是有关系。否则,如何值得他们这般大费周章?”柳南栀耸了耸肩。
北慕辰微微眯起眼眸,“他们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柳南栀也不避讳,大大方方地说道:“蛊术。”
“蛊……”北慕辰陡然睁大了眼睛。半晌,他才反应过来柳南栀所言,“你是说,你娘亲的遗物中,有关于蛊术的记载?”
“是。”柳南栀点头,“我娘亲手里有一本书,上面记载着各种蛊术的炼制之法,据说,是月凉族流传下来的孤本所拓。我想,你父皇当年想要从萧家和……想从萧家得到的东西,也许就是这本书,或者是类似的东西。”
和娘亲,这个词被柳南栀省略掉了。
北慕辰追问道:“这几日探子一路追踪你们到了客来镇,说看见福如海出现,随后福如海带着你和几个对方的人一起进了陆氏商会的仓库行,就是为了这本书?那本书在仓库行里?”
柳南栀点了点头,补充道:“曾经在。”
这也不意外,北慕辰知道以柳南栀的缜密,定然会想到,他们已经把这本书的位置暴露了,那她肯定不会继续将东西留在原地。
“那现在……”
知道北慕辰会问,柳南栀眨巴了一下眼睛:“放心吧,书现在再一个很安全的地方,绝对不会有任何人能拿到。”
“可他们拿这本书想干什么?萧家和月凉族,难道真有牵扯?”北慕辰喃喃地自言自语。
“我也在想,听说,炼制蛊术需要月凉皇族或者神族后裔才能施展,虽然不清楚具体过程,但可以确定的是,若非特定之人,就算拿了这本书也没用。他们逼我交出这本书,说明他们之中有人可以施展此术,可我想不到,他们利用蛊术究竟想做什么呢?难道,又要再掀起一场二十年前的腥风血雨吗?”柳南栀不安地深吸了一口气。
北慕辰咬了咬牙关,“萧家的人,怎敢做这种事?”
是啊,二十年前一场血案,陷萧家于不忠不义,如果那些人真是萧家旧人,对于蛊术害人这种事情,岂不是该深恶痛绝?
“可是,如果是为了复仇呢?”柳南栀反问。
北慕辰愣了一下,也反应过来柳南栀所指。毕竟二十年前那场血案,子虚乌有的罪名害得萧家家破人亡,萧家的人早已背负着通敌叛国的罪名,便是利用这蛊术复仇,坐实了罪名,倒也无所谓。
“萧家之人,难道真与月凉族有什么牵扯?”北慕辰蹙眉低语。半晌,他若有似无地呢喃道:“也许,他会知道点什么……”
“嗯?”柳南栀听见北慕辰嘀咕了一句,但并未听清他说什么。
北慕辰却改口说道:“他们现在确定了东西在你手里,恐怕你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那就只能麻烦王爷多多照顾了。”柳南栀狡黠地讨好。
北慕辰笑了一下,“怎么?现在知道我的用处了?”
“话不能这么说,”顿了顿,柳南栀一脸无辜地望着北慕辰,“我一直都很清楚王爷你的利用价值啊!”
北慕辰被这句话噎得脸色一沉。
“听说你回来了,本王马不停蹄地就赶了过来,你心里却只有怎么利用本王?”
听他一口一个“本王”,显然是生气了,柳南栀暗暗吐舌头,这个男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小气!
“那……我心里应该有什么?”柳南栀的语气不自觉地温软下来。
北慕辰看着她小兔一般的黑眼眸,心里的气顿时消了大半,往前靠了半步,揽住她的腰。
“你这个女人还真是健忘,看来,日后本王得时时提醒着你一些。”
“那……王爷想怎么提醒?”柳南栀靠在桌沿边上,仰头望着北慕辰,双手搂住他的腰。
北慕辰眉梢微微一扬,眼前这个女人的眼神里不知道有什么魔力,竟然吸引着他目不转睛,一股热气从腹下升起。
“柳南栀,你可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
“当然知道。”柳南栀不以为意地莞尔,顿了顿,她轻声说道,“我在勾引你呀。”
北慕辰呼吸一滞,猛地收紧了揽在柳南栀腰上的胳膊,将他们之间仅剩的一点距离拉近为零。
“你现在真是胆子不小啊!勾引本王的后果,你担得起吗?”
后果?柳南栀眼神深邃地说道:“那就试试看啊。”
说着,她踮起脚尖,凑近北慕辰的嘴唇,轻轻地将自己的薄唇贴上去。
明明只是一个吻而已,北慕辰却倏地腹下一紧。
该死!这丫头是不是疯了?
北慕辰心里虽然这么骂道,却克制不住将手放在她脑后,加深了这个主动送上来的吻,甚至舍不得放开,直到脑海里闪过一个炙热的念头——
他想要她!
可偏偏在这个时候,柳南栀像油滑的泥鳅一样从他的臂弯中溜了出去,歪着头坏笑道:“这可是我爹爹的书房!”
北慕辰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拉回怀里紧紧地箍住,目光灼热地盯着她的脸。
体内的热气好像要爆炸了一样!
若不是还存留着一分理智,他才不管这是什么地方!
这女人就是算准了这一点,才敢如此胆大包天!
北慕辰眉梢一扬,“咱们可以换一个地方!”
说罢,不等柳南栀反驳,一把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大步往外走去。
柳南栀吓得倒吸一口冷气,连声喊道:“你干嘛?放我下来!”
北慕辰不搭理她,径直出门,也不顾周遭投来无数打探的目光,大步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你疯了?那么多人看着呢,你快放我下来!”柳南栀拼命想要推开他,可是路过的侍卫和下人们纷纷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她只能把头埋进北慕辰怀里,掩耳盗铃地掩饰尴尬。
北慕辰对镇国公府熟得就像自己家似的,出门转了两道弯,等柳南栀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在自己曾经的闺房里了!
北慕辰将她扔到床上,在她想要起身之前倾身将她箍住。
疯了吧?柳南栀心里哀嚎了一声,睁大眼睛瞪着他,哆嗦道:“你、你想干嘛?”
北慕辰勾起唇角,定定地看着她:“刚才是谁说,想要试试勾引我的后果来着?这就胆怯了?”
那个……她现在说是开玩笑的,还来得及吗?
“我……”明明话都到嘴边了,可是看着北慕辰亮晶晶的眼眸,柳南栀却有些失神。
四周安静得只听见两个人交织的心跳声。
“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柳南栀喃喃地说道,可是,心里明明一点都不想后悔啊……
“来不及了。”北慕辰认真地看着她,从睫毛到眼睛、鼻子、嘴巴,都好像有魔力一样牢牢吸引着他,“你撩起来的火,就得负责灭。”
柳南栀抿了抿嘴唇,唇齿间都是北慕辰的气息。她看着他俯身过来,条件反射一般闭上了眼睛,只能感觉到他的唇瓣贴上来,亲吻她的嘴唇、耳垂和脖子。
北慕辰身体滚烫得好像体内有一团火,明明就要将他烧得体无完肤了,却依然小心翼翼地试探着,生怕太过粗鲁的动作会伤到身下的小女人。
她的身子柔弱得像瓷一样,又冰冰凉凉的,对快要烧起来的他来说,刚刚好。
柳南栀感觉到他的手放到她腰间,拉开缠绕的腰带,顺势解开她的外衣。灼热的手掌探进她的肚兜里,紧贴着她的小腹。她轻轻颤抖起来,紧绷的身体却在慢慢地适应他的触碰,直到两个人赤/裸相对,再无隐藏……
秋雨绵绵地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