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舌头被割了，手脚也是，全被割下来，只剩下光秃秃的部分，难怪扮起雪人没那么违和，可是为什么凶手就连他的下体部分也剁了下来呢？
这到底是有多大的仇恨。
狄小夜跌坐在地上，她心里都忍不住颤抖了，能有这么大仇的会是谁？
登山队活着的，只剩下医院那两个了。
白黎用死来证明自己的清白，也许只是想让自己的证词更可靠呢？
也许她是想用那一跳转移视线呢？
从来都没有什么雪怪，有的只是比雪怪还要狠的人，可以对老师，可以对同学，甚至可以对自己下手……
“天明！”
狄小夜有些发颤，她咽了咽口水：“我好像明白，那句诗的意思了。”
意外的是，两人念的不是白黎说的那句，而是段笙当时在车上低声叹息的：“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魏长生衬衫上衣夹着的那根不离身的钢笔，出现在白黎手中，就是很好的证明。
钢笔在学术界的象征，是代表别人对他学术的认可，对他的尊敬。
而他的钢笔被拿走，意思则代表他不配，他是一个骗子！
就像那句诗背后的故事一样，世人只知千古绝句“年年岁岁花相似”却不知，它真正的作者刘希夷一度被隐名。
刘希夷有一个舅舅，名为宋之问，是唐朝有名的大诗人，与李白，孟浩然，王维他们都位列仙宗十友。
宋之问才情出众，一直被刘希夷崇拜尊敬，刘希夷以他为恩师，经常作诗之后拿给他欣赏，直到他写出一首《代悲白头翁》，拿去给舅舅欣赏。
尤其那句“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的颠倒重复，简直妙不可言。宋之问知道这诗一旦问世，必定千古流芳，于是请求刘希夷将诗让给他。
刘希夷爱诗如命，虽然崇敬舅舅，但诗就是他的命，其它可以让，唯独此万万不可。
然而就是这一句，为他引来了杀身之祸！
宋之问为了将此诗据为己有，对自己的侄子痛下杀手。
并在次日将此诗发表出来，如宋之问所料，该诗果然成了千古佳句。
但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宋之问杀人夺诗的事还是传了出去。
魏长生跟段笙之间的恩怨真的如段笙念的那句古诗一样吗？
魏丽娜跟庞龙的两桩命案全跟古诗有关，难道不是他一直都在引导狄小夜往这上面想吗？从两人在同一辆巴士上开始。
可是他怎么会知道狄小夜是警察。
狄小夜觉得心中有很多疑惑，至于刚刚的虽然只是猜测，但也八九不离十了，接下来，只要跟他们两个人对峙就行了。
想到这里，狄小夜迅速给孙警官打了电话。
可是还没等她将这边的发现告诉对方，孙警官就先一步开口：“狄警官，好消息，段笙醒了，他说袭击他们的不是雪怪，刚才我们叫局里负责画像的警员过来，按照他说的，绘好了罪犯的面貌特征，现在已经展开了抓捕。”
“醒了？”
狄小夜跟顾天明对视了一眼，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段笙竟然醒了，还给出了罪犯的画像。
所以狄小夜刚才的推测是错的？凶手另有其人？
可是不应该啊，凶手就是段笙跟白黎，杀人手法、动机都完全吻合。
孙警官察觉到狄小夜这边没动静，又喂了一声：“狄警官，你怎么了？”
顾天明迅速把手机接过来，温润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沉稳：“你好，我是顾天明，我们怀疑凶手就是段笙跟白黎，所以希望你们那边的警官能好好看守！同时，查一下景区记录，之前他们两个人是不是很早就来过玉龙雪山，并且在他们来的第一次后，这里就出现了有人亲眼见过雪怪的传闻。”
孙警官听到这话，一下子就懵了。
什么情况，受害者才是凶手？
不是啥雪怪，也不是另外的人？
孙警官感觉自己有一串的疑问，但现在狄小夜跟顾天明哪有时间给他解释，于是他老老实实得说道：“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段笙确确实实提供了罪犯画像，而且不是凭空捏造的，我甚至觉得我见过。”
他顿了顿：“这样，我把画像传给你，顺便给江警官打个电话，他正在医院守着段笙他们呢。”
白黎没有死，但也只剩一口气了。
段笙要死要活得非要见她，两人就在一个病房，这样，江警官一个人守着也节省警力。
挂了电话后，孙警官果然发了一张图片过来。
是黑白像，一看就是人画的。
不仅孙警官觉得眼熟，就连狄小夜也觉得自己好像跟这个凶手有过一面之缘。
真的太熟悉了，可是到底是谁，她又叫不上了。
准确得说，是在哪里见过，她都不知道。
狄小夜看了看顾天明，后者则是一副沉思的模样，似乎想到了什么。
“你有印象？”
顾天明摇摇头，可是脸上的表情却尤为认真。
如果只是擦肩而过的游客，他们并不会有什么印象，或者说，没留意的人在大脑里是不会有图像留下的，就更别提觉得有印象了。
可他却觉得这张照片眼熟，那么说明，他是真的见过这个人，而且是很频繁得见过，足以在大脑识别系统留下投影。
瞬间，豁然开朗。
顾天明拿着手机的照片放大给狄小夜看，“小夜，我知道是谁了！”
更准确得说，不是一个人。
那根本就是一张拼凑的照片，脸型很普通，但五官却都是偷来的。
眉毛是庞龙的，鼻子跟嘴巴则是拿的魏丽娜的。
段笙很聪明，知道随便捏造一个人的脸，不可信。而从熟悉的人身上取，不仅会更生动，而且他了解每个人的性格，他知道以魏丽娜那种闹事的性格，一定会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这样用她两个五官，不管是孙警官，还是狄小夜他们，都会觉得这个罪犯特别熟悉，自己是一定从哪里见过的。
这是大脑直接作出的图像反应。
如此一来，段笙的罪犯画像就更添了几分可信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