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字沁寒，狄小夜不是没见过顾天明发火的样子。
但这一刻的他，怎么说呢，陌生，特别大的一种陌生感。就好像一直暖男的心理医生，对你说，其实我特别恨一个人，哦不对，是一个地方，那个地方的所有人都是坏的，都是不应该存在的。
狄小夜头皮有些发麻，她吞了吞口水，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后才开口：“天明，你该不会是跟他们有仇吧？”
顾天明呵呵一笑：“小夜，我只是一个顾问，我手中没有任何权力，我只负责查案，而且是提供技术支持的那种援助。但是你得明白，有的人正义凛然，有的人满口道德，有的人从法律上揭不开一点错，但他的根是烂的，心是黑的，这种人于情于理都是有查一查的必要。”
他的意思是，那个律师事务所有问题？
以前就算了，既然案子上牵扯到了它，那么铲除黑暗，何乐而不为呢？
另一边，吴老坏这里。
一接到狄小夜的电话，吴老坏就知道，自己又来活了。
仔细一看，吴老坏的侦探所已经不在百货超市最里面那个偏僻角落了，从临阳县回来后，吴老坏就托以前的客户帮忙找了块交通便利的风水宝地。
要说是为了生意，也不尽然。
因为“吴老坏侦探所”的标牌已经被“一元钱侦探社”所取代了，有人不敢相信，哪有这么便宜的侦探社，估计一元钱是老板的名字吧？
还有的人，真就抱着问问又不要钱的心思问吴老坏：“大爷，您这侦探社怎么收费啊。”
吴老坏嘿嘿一笑：“看我标牌不就知道了？”
“真的就只需要一元钱？”客户不可置信。
吴老坏郑重点头：“童叟无欺，从开始到结束就只要一块钱，不过，有一个条件。”
看吧，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儿，白白忙活一场，就只要你一块钱，连饭钱都不够。
但吴老坏的要求并不过分，简简单单只有几个字：“我只接需要我的客户。”
这话听起来怪空洞的，什么叫需要你的客户啊，来找你的，不都是需要你的人吗？
然而只要细想，就琢磨出来了。
有钱找的起侦探所的，他们有选择，各种条条框框筛选，择优而取之；而一元钱侦探社除了吸引想占便宜的人之外，更多的是那些请不起私家侦探，却需要帮忙的可怜人。
比如，李德强，比如，杨抗美。
而吴老坏正是为他们这群人大开方便之门，一元钱就足够他奔波，足够他找出真相。
至于其它的各种费用，吴老坏手中如果没攒那么多钱，不就辜负自己抠门的名声了吗，大不了就是千金散尽还复来的结果。
再说了，狄小夜带他查案，不是有奖金的吗？
吴老坏觉得这个算盘打得划算，想到这里，吴老坏开心得抱起土拨鼠帅二代，就去查丁晓雅的背景了。
狄小夜这边也不含糊，她跟顾天明二人很快就到了天合律师事务所的楼下。
事务所位于南江市最繁华的虹人街，占了一整栋商业用楼，想来租金一定高得可怕，再看事务所的装潢，清一色的透明玻璃在阳光的折射下金光闪闪。
看似简约大方的装修风格，实则是金钱堆起来的阳光房构造。
狄小夜抬着头，感觉脖子有些酸，她看向身旁的顾天明，不禁打趣道：“我可以仇富吗？”
顾天明知道她是故意缓和气氛，说道：“金钱这种东西，本就是各凭本事，但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现在就是我们好好考察他们这个财是不是够道义的时候了……”
说着，顾天明推开了眼前的玻璃门。
狄小夜跟上去，前台问两人有没有提前做预约。
狄小夜直接掏出自己的警官证：“警察，你们事务所有位律师上午九点的时候，遇害了，我来这边了解情况。”
前台小姐露出惊讶的表情，白皙的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但很快，她就迫使自己镇定下来，语气虽惋惜，却带着女人特有的八卦体质：“是哪位律师，什么情况啊。”
狄小夜有些不厌其烦，回答了一句：“丁晓雅。”
并在前台小姐想继续问什么的时候，适时打断：“你们事务所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不会不知道吧，怎么还问我。还有，我是来查案子的，所有可疑人员都是在我需要深入调查的范围。”
这话把前台小姐立马堵住了，她嗫嚅了一下，就迅速拿固话拨打了一个号码。
之后，回复狄小夜：“我已经跟我们事务所的人事说过了，你们从右边直走，走廊尽头有电梯，乘坐左边的，上去三楼，会有人专门招待你们。”
“谢谢！”
两人点头示意后，就径直来到了电梯间。
电梯分为左右两边，左边的是普通电梯，右边的是专属电梯，是给总裁办公室以及一些重要客人准备的直达电梯。
进了左边的电梯，墙上贴有一张公告，分别是各个楼层的功用以及主要业务领域。
一楼是前台，二楼是技术人员等其它维护，三楼是人事，四楼跟五楼则是律师办公室，六楼是总裁办。
像是个等级森严的分级制度，一级一级从小排到大上去。
两人来到三楼，果然有个女人在等着，也是短短的头发，鼻梁上架了一副金丝眼镜，却挡不住后面的一双大眼睛透出来的精明劲。
女人伸出手，笑着问好：“警察同志，你好，我是人事主管张雪，您叫我小张就好了！听说你们是来了解情况的，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要说这事务所不重视自己呢，人家派的是人事主管，你要说重视吧，也就一个人过来。
狄小夜有些想笑，看了看顾天明，他今天反常得绷紧了一张脸，也不知道跟这个事务所到底有啥恩怨，这么不苟言笑的。
狄小夜收回目光，简单跟张雪作了一下自我介绍，张雪也一边跟她说丁晓雅的情况，一边带着他们往招待室走。
说话总不能站着，不然怪像赶人的。
丁晓雅是五年前来的天合律师事务所，算是老员工了，这些年勤勤恳恳，从菜鸟到民商领域的负责人，也算是自己一步一步走出来的。
“那她在事务所有结仇的吗？”
张雪想了一会，摇头：“也没什么，事务所里的人都没什么大矛盾，大家都是紧着手里的案子办，压根没什么勾心斗角的功夫，你行你就接案子，你业绩好你就升职加薪，这是我们的事务所的企业文化，埋头苦干，实力说话。”
从上到下都是如此，大家很少关心别人的事儿，这也是为什么明明同公司死了人，前台还不知道的原因。一来时间段，二来，大家并不是很在乎，没感觉是个什么大事。
说实话，狄小夜觉得这事务所有点变态！
张雪不知道是不是把向警察倒豆子说情况当成了一个任务，她倒是真的负责，把丁晓雅的入职，升职，加薪等等，全部一一交代出来了。
但是人际方面这块，不清楚，怎么问也是不清楚。
也从侧面反映了企业文化，数据，跟自己有关的倒背如流，至于闲话家常，那就别指望了。
不过说到最后，张雪还是透露了一点有用的信息：“这次代表事务所参选的人员，其实当初定的除了晓雅之外，还有一个，是个男律师，叫赵鸿鹏，不过名单送到总裁办后，开会敲定选出来的人是丁晓雅。”
所以不排除，可能是赵鸿鹏怀恨在心，动了什么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