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好臭好臭!”晋宇用手在鼻子下边扇风,一副被熏到的模样。
晋宇刚到长安的时候,一来对环境不熟悉,二来自己媳妇是“前朝余孽”,所以在秦老爷子嘱咐下很是低调了一段时间,但现在情况不同了,自己所作所为不仅李二爷得益,军伍、百姓也沾了先进技术、高产良种的光,往高了说这叫利国利民、功在社稷、利在千秋!再者,连穿越后的两年多都算上,晋宇毕竟只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哪个年轻人没点火气?如今被一个奴才指着鼻子骂,不火才怪!当初长孙冲为啥挨揍?还不是因为说话太冲?如今这个脏嘴巴……呵呵,晋宇心想,自己这次不会手软了。
“放肆!”脏嘴巴被骂,勃然大怒,对方人多,动手实属不理智,按照以往的经验,此刻已经到了报家门的时候,报出主子名号吓到一大片,想怎么打就怎么打,还能顺带收点保护费啥的,想想也是蛮爽的,“我等乃潞国公手下,这位范管事乃国公府管事,尔等刁民还不赶紧跪拜!”
脏嘴巴等人无往不利的法子到了晋宇面前就失灵了,惨遭晋宇高声奚落,生怕旁边竖起耳朵偷听的食客听不清楚:“哎幺,吓死爹了,看这架势,爹还以为侯大将军驾到呢!原来是侯家的家奴到了!这位范管事出门没看黄历吧?太子殿下、吴王殿下没少往晋某的庄子上来,他们都没敢说让晋某跪拜,你一个潞国公府的管事,哪来的包天狗胆让晋某跪拜?”
听到晋宇的厉声责难,脏嘴巴也明白这下踢到铁板了,谁又能想到晋宇堂堂一个伯爵会和一帮泥腿子掺和到一起?起码自家大将军是绝对不会力必躬亲的。
范管事还算有点眼色,听晋宇说完,立即下马,扇了脏嘴巴两个电光,表明自己此刻的态度,勉强笑道:“原来是灞县伯大人,久仰久仰!”
“有话就说,有屁忍者,老子没空跟你瞎客套。”晋宇这话声音不大,能顺风传到范管事一帮人耳中,但身后的食客就听不清楚了。
范管事嚣张惯了,现在有人比自己更嚣张,而自己只能忍着,这滋味非常不好受。范管事脸直抽抽,拳头紧了又松,最后还是选择说明来意:“昨晚有几个鬼迷心窍的下人私自外出,听闻灞县伯帮忙擒下了,在下想带回潞国公府严加管教,还请灞县伯通融一二。”
“这是侯将军的意思?”按照正常人的思维,被人拿住痛脚,起码态度要诚恳,然后赔礼道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这位范管事明显不按套路出牌,轻飘飘几句话就想把人带走,一副拿捏软柿子的模样,仿佛吃定了晋宇,也太把他自己当盘菜了吧?
范管事有些迟疑,说是自己的意思肯定不够分量,也许只有搬出潞国公能让晋宇忌惮三分,当即承认道:“在下是奉命而来。”
“大胆!候大将军治军、治家严瑾,岂会做出如此公器私用、败坏军风、军纪的事情!说!尔等刁民到底是何人,为何冒充潞国公府管事,将此事栽赃给潞国公?”晋宇本来只想确认一下幕后主使,无论来者是谁,打发走就是了,有食客们的见证,传点八卦就够幕后主使喝一壶的。不过脏嘴巴等人做事不讲究,晋宇不打算就此轻轻放过,索性翻脸再坑他一番!厉声质问保证能吸引食客门的注意力。
上一句还有和解的意思,怎么下一句就要翻脸?范管事跟不上晋宇的思路,一脸懵逼,下意思反驳道:“我等都是潞国公府家丁……”
“诸位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看你们能嘴硬到几时!”晋宇面上冷笑,其实心下已经爽翻了,指派韩武等人,也是说给旁听的吃瓜群众:“打!让这几个刁奴知道一下花儿为何这么红!潞国公的名声可不是如此栽赃的!”想栽赃也要多和自己学学,打了侯君集的家奴,回头侯君集还要人前高声赞扬晋宇维护了自己的名声,感谢晋宇高风亮节,打得好、打得妙、打的呱呱叫!
韩武听到吩咐,手一挥,一半护院几个呼吸间就把侯府家奴围在了圈内,还不待家奴拔刀,护院就祭出棍棒,一时间,棍棒齐飞,惨叫连连。这几位家奴明显作威作福惯了,挨打的功夫不到家,一边哀嚎,一边嚷嚷:“我等真是潞国公府家丁!你们无故打人,侯尚书不会绕过你们的!”
听到这帮人的话,晋宇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不显,绝口不提是不是侯府家奴的问题,只是督促护院:“没吃饭吗?平时的棍法白练了吗?用力打!”
这边打的欢,侯府家奴叫的也欢快,食客们看的也高兴。其中不乏对侯府作风了解一二的人士,自是添油加醋的一番歪嘴,也有认识这位范管事的,尽管知道他的身份,但没有人引火烧身站出来喊停。
在听到晋宇吩咐时,韩武看到家主朝脏嘴巴歪了歪嘴,看上去就像晋宇鼻子痒痒一般,但韩武知道那是家主要求他重点照顾的暗示,所以韩武对脏嘴巴格外亲近,紧密接触的次数、频率远远高于他人。
不一会的功夫,脏嘴巴的脸就肿的如同猪头一般,恐怕此刻就连他亲妈都不一定能认得出来,牙齿更是也不知道掉了几颗,说话虽透风,却犹自嘴硬:“窝耐侯桑苏骚茄的锅锅,侯桑苏伯会劳过呢(我乃侯尚书小妾的哥哥,侯尚书不会饶过你)!”
“牙口挺好啊,韩武,让他见识下你拳头有多硬。”晋宇不屑的看了脏嘴巴一眼,这人明显没眼色,肯定在侯君集之前领盒饭,遭这么一顿打,估计能从此告别馒头,过上以稀饭为生的幸福生活了,前提必须是侯将军这次饶他不死。
侯府家丁嚷嚷声弱下去后,晋宇就果断喊停,经他们的口,坐实侯府家丁的身份打到这里就足够了!看过一场武打戏,晋宇感觉自己神清气爽,做好事果然能净化人的心灵!这种好事不妨以后常做做,我是一个好人,晋宇自我催眠。
晋宇让护院把范管事等人绑了,扔桥头晒太阳补钙。官道上来往的人不少,看到后总会有人试图打听一下怎么回事,绘声绘色的活可以放心的交给诸位食客,看了一早上好戏,怎么也要让他们有机会刷点成就感,潞国公及府中下人的霸道还要靠他们口口相传呢!
护院们先去灞县送贼娃,等他们回来,侯君集也差不多下朝回家,正好是送“温暖”上门的好时候。
跟一个无缘无故招惹、诬陷自个的人结仇,晋宇不介意把这仇结的再干脆、利落一点,更何况对方是一个注定领盒饭的人,哪怕他活的比三集要多一些。
送“温暖”一定要大张旗鼓,做不到鞭炮齐鸣(因为这年头还没有鞭炮),但可以做到锣鼓喧天。得了晋宇授意,韩武领着一众护院,大摇大摆的敲锣打鼓朝潞国公府走去,一边走还一边高声解释:灞县伯偶遇刁民假冒侯府管事,意图给侯将军扣上公器私用的帽子,灞县伯助人为乐,绑了这帮刁民送给侯府供侯将军处置。
第三百零七章 晚育更有利
很遗憾,由于李二爷的大朝会拖堂,侯君集没有能够正常下班。韩武错过了见证侯君集当场发飙的机会,同样也避免了风险,谁知道侯君集丧失理智会做出何种过激行为?反正事后传闻,侯君集在家将眼前能够得着的瓷器摔了一个遍。
对于这种喜闻乐见的事情,晋宇是持赞成态度的,反正被摔的不是自个家的东西,不心疼,把侯府拆了才好呢。
作为学生,没人喜欢老师拖堂,老师同样也不喜欢,拖不拖堂都拿一样的薪水,白费那些功夫干嘛?责任感强的老师会踏实在课堂上传道授业解惑,偶尔拖堂也是迫不得已,这种老师值得尊敬。
晋宇读初中的时候,值得尊敬的老师还是非常多的,他的语文老师能算一个,晋宇对他印象非常深刻。语文老师年龄已是临近退休,但责任心不减,同时也是位非常有特点的老师。他口头禅是“呦”,三五句就能带出一个“呦”来,学生听着很带感,估计老师自己也感觉很带感,站立讲课的时候,左手捧书、右手拿粉笔、右脚支地、左脚轻轻打着节拍……没错,就是打节拍!晋宇看过费玉清老司机的节目,唱歌非常投入,头微扬、眼轻闭,双手捧话筒,左脚踩节拍,沉醉在自己的歌声里……语文老师也是差不多的状态,在自己的课堂中畅游,就差再哼“切克闹,煎饼果子来一套”了。然而总有几个不会水的学生在课堂上瞎扑腾,语文老师讲课的时候,私底下给老师配乐,还别说,挺搭!
小孩子嘛,注意力没那么集中,私底下小动作不断,不一会的功夫,大部分学生都知道了,终于有同学忍不住的笑出了声,犹如小池塘里不断有石子落下,砸起水花一朵朵……
课没法上了,语文老师知道原委后也没生气。下半堂课的时候,让始作俑者站起来唱了一曲,他亲自给学生打节拍,事后大家一致认为语文老师有兼任音乐老师的实力。
负责人的老师正在慢慢变得稀有,上课不好好教,让学生下学后去报补习班,更有甚至连布置作业、批改作业的工作也交给了家长,若是家长擅长此道,还要你老师、学校做什么?
李二爷拖堂是家常便饭,所以光禄卿张亮才有表现的机会,这也是他以后得以晋升的原因之一。国营食堂大锅饭嘛,不花自个钱不心疼,张亮每次都准备的特别充分,给元老们照顾很到位,理由也很充分,再苦不能苦国之栋梁,万一有个头疼脑热拉肚子的,耽误的是国事。张亮也会做人,每次都把李二爷挂在嘴边,张口闭口都是“陛下体恤朝臣,特令张某备下饭菜”等等。李二爷不介意在这方面给朝臣些实惠,所以皆大欢喜。
当然了,勤于政一直是鉴别明君的条件之一。有资格参与李二爷朝会的,也非常认同这种工作模式,这点责任心他们还是具备的。所以对于李二爷的拖堂,当朝大臣还真没有跳出来说三道四的。
今天这次拖堂说起来还和晋宇有那么点点关系——生育年龄的问题。
王睿翔非常务实,执行力棒棒哒,前阵子在接受了晋宇面授机宜后,回去连夜赶制了一批表格。第二天上班就把手下的文员喊齐了开晨会,像这种牵扯到具体事务的唐俭一般不参加,他不愿费那个脑子,谁让人家是世家子弟呢。
表格挂墙上,一目了然。王睿翔逐张讲解如何填写,待办事员们都弄清楚后,老王又让他们自己照葫芦画瓢,手工复制了一份表格。接下来的才是重头戏,每个办事员负责一个片区,快马加鞭,带着民部颁发的政令,奔着周边县城疾驰而去。
俗话说“天子一怒,血流漂杵”,屁股的位置决定了事情的结果。李二爷郑重其事的让唐俭做个晚育的数据报告,民部的办事员们算是体会到什么叫累断腿了,也就是马不会说话,否则肯定竖起蹄子鄙视:累断腿的是老子!
王睿翔老爷子算是真正体会了一把表格的妙用,比单纯的文字描述形象、直观了很多。办事员们的效率很高,五六天的功夫已经采样完毕,王老爷子奋战了一个通宵,整理成了一页页的图表,类似后世PPT,可惜没有投影仪,没法放大了看。
第二天一早,唐俭收到了老王的报告,他混这么久朝堂了,还是第一次收到这种形式的报告,有点懵逼,不过确实直观明了。老唐虽说吊儿郎当,对工作不怎么上心,但有一个优点:不抢手下的功劳。
有了唐俭的力荐,老王算是露脸了,站在朝堂之中侃侃而谈:“在我们民部有效的抽样调查结果中,普通百姓家女子13岁临盆的,难产的占比36、孩子未能站住的占比25、难产致死的占比14;富家女这个比例分别为28、17和8。女子15岁以后临盆的,普通百姓家难产的占比23、孩子未能站住的有比16、女子难产致死的占7;富家女的三个比例分别为17、7和3。年龄是一个重要参考,另外身高越高,难产比例越低。据灞县伯之前猜测,年龄越大,身体越能长开,生产会相对安全,从此次数据来看,臣深以为然。”
这份数据出乎很多人意料。李二爷之前是鼓励早婚的,晚婚更是要打家长板子。晋宇当初只谈晚育,而且很明确的表示晚婚和晚育是两码事,但朝堂上的诸位都不是傻子,有几个男人能管住自己下半身?都完婚了,碰巧的当月就能怀孕,但是这个真不敢提,提出来就是扇李二爷的大嘴巴子,这不是找死吗?
大朝会后,李二爷留六部九卿开了个小会,想听听这帮肱骨之臣的看法,侯君集此时还不知道晋宇在外面给他挖坑,兴致高昂,结结实实的给他扣了个妄议朝政的帽子。晋宇去官的原因,李二爷没道理和一个小弟解释,他还以为晋宇之所以去官是因为他上次指派人打的小报告见效呢,所以这次表现的非常积极。
民,有时候只是蝼蚁,只是一堆数字,没什么具体意义,只有恰逢其会的时候拿出来做个筏子,让某些人赚个名声。但李二爷还是很重视民生的,这种重视往往继往开来的一代枭雄才会有切身体会,像开弓射大雕的北蛮子就算了,在他们眼里,民只是两脚羊,是存粮,闹饥荒时的军粮。
犯忌讳的事情没人愿意去做,魏征倒是敢去做,但他不在六部九卿之列。一帮人除了侯君集逮住晋宇猛批外,其他人都做鹌鹑状,一声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