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姨,你今晚早点去休息吧。”
“好。”卿姨只当做是,慕暖想把今晚单独留给她和慕夜白彼此,不想别人打扰。
……
江多余越想越不对劲,昨天和慕暖分开前,对方说了一些很奇怪的话。
她说,多余以后不管我在哪里,都希望你能过得幸福,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慕暖要离开不成?
可是既然要离开,又为何主动回慕家呢。
不知道为什么,今晚一直心慌慌的,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最后,还是怕慕暖会出什么事,而去医院找了裴听风。
很不巧的是,裴听风已经下班回去了,她又不知道他的住处,给他打电话时,接起来是个女人的声音。
并不陌生,是上次在医院见过的那个女人,好像叫乔嫤。
“我,我找裴听风。”
“他出去了,有什么事我帮你转告吧。”
“……不,不用了。”
多余立刻挂了电话,心情跌落谷底,他出去了……所以,那个女人和他,住在一起么?
……
乔嫤挂了电话,想着自己是不是不该随便接他的电话呢。
裴听风回到酒店房间时,手里还提着食物,是给乔嫤买的。
“刚才,有人给你打电话了,好像有什么事要找你。”
乔嫤这段时间就是住在酒店里,不过下午的时候胃有些不舒服,裴听风给她买了一些养胃的食物,放在桌上。
男人接过手机,看了眼显示,眸光一暗,薄唇轻抿起来。
“她说了什么。”
“她听到是我接的电话,没说什么就挂了。”
其实乔嫤感觉得出来,这次回来,听风对她虽然还是很照顾,但……不再是之前那样的情感了,而是把她当做了旧友,彼此之间存留的,是情谊。
说不出这是什么感觉,乔嫤以前总以为,只要她有一天放弃慕夜白了,回过头,总会有人在等她。
可似乎,她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在别人心里,也不过如此的。
没有人会一直站在原地等你,而她,只怕也无法回头了。
“其实你不用买这么多的,反正我明天就走了。”
在安城,乔嫤之前连自己住的地方都卖出去了,本就没想着还能再回来。
“明天几点的飞机,我去送你。”
“不麻烦了,又不是以后见不到了,我自己可以。”
乔嫤讨厌送别的场面,她又不是走了就不回来。
就这样,突然之间的沉默与无言,很多事情,无法开口说,很多话,也许永远也说不出口了。
——听风,如果当初我能爱的人是你,那么现在,我们又会是什么模样呢。
……
慕暖点了蜡烛,将灯都关了,看着那满桌子的菜,安静的坐下,等着他回来。
眼睛凝着那火光,仔细看仿若那火苗像是正在跳舞的精灵,安静的一片里,无声的欢跃着。
她微笑着,那笑意中染了温蕴。
时间一点点在走,直到听到了什么声响,慕暖站起身子就朝那人走去。
“先闭上眼睛。”
傍晚时分,不开灯的屋里有些暗,有些沉。
却是那迎上的笑靥,绚烂如花。
她伸手去遮住他的眼睛,轻哼:
“不许睁开。”
“准备了惊喜?”
“……”
他怎么知道,还是,自己这样表现的太明显了?
看到那满桌子的菜时,慕夜白薄唇轻扬,原来是准备学做贤妻了。
“我学了一下午,不管好不好吃,你都要吃完。”
嗯,就算是不好吃,也得吃完。
“比起这些,我更想吃你。”
耳畔传来他沙哑蛊惑的声音,那不安分的手……
“不行,别想忽悠我,你要是不吃,今晚我就不跟你睡了。”
听到那最后几个字,慕夜白重瞳眯了眯,单手扣住女人的腰身,就往他怀里带去。
慕暖重心不稳,跌坐在男人腿上。
“喂我。”
他咬着她的耳垂,那酥.痒的感觉,慕暖缩了缩肩,没法儿,只好拿起筷子。
想了想,又道:
“这些都是卿姨教我的,你要是嫌弃我,就是嫌弃卿姨。”
慕夜白好看的眉宇挑了挑,这小嘴说出来的话,还真是让人无法给差评。
可味道,的确不怎么。
“有这么难吃么。”
他脸色都变了,垮了的脸,在慕暖看来,就是无声的讽刺很难吃!
“……有待提高。”
慕暖:“……”
哦,那就是非常非常难吃了。
“我不管,就算是很难吃,你以后都要记得这个味道。”
她撒娇起来的样子,也是蛮不讲理的。
慕夜白,不管有没有以后,你都要记得,这个味道。
后来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欲.念,身子坠入那大床中时,慕暖仰首承受着强制而不失温柔的吻,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身子,最后一晚,让她最后放.纵一次。
情与欲的交.缠,在这个深夜,没有止境。
直到,夜色深深,她从那缱绻的美梦中醒来,这一次,没有再犹豫,时间也不许她再犹豫了。
那冰凉的枪口,对向了他的胸膛。
慕暖,开枪吧,所有的一切都该结束了。
颤栗的手已经不受控制的快要握不稳,她甚至能清楚的听到,窗外的风声。
再一次,她还是失败了,垂下的手,像是没了再抬起的力气,眼中披上了一层迷雾般的苦色,为什么,做不到……
她以为,她以为自己真的可以,没心没肺的开这一枪的。
慕暖,难道你不恨他么?!
不是因为他,你现在就不会变成这样!
不是因为他,你的父亲就不会死在那枪口之下,你也不会成为孤儿!
不是因为他,你的童年本该是正常幸福的,而不是在那几乎变态的猥亵之下度过一夜又一夜!
这些,你都忘了么。
世界就此静音,她眼中的泪,即便是强忍,也还是无法克制的落下。
她恨他,恨到想要杀了他。
“暖暖,你不该犹豫的。”
那男性沉暗阴柔的声音传来时,慕暖猛的抬头,对上那人深谙如许的黑瞳。
“你……”
他没有睡着么,还是——
一开始就知道,她想做什么。
慕暖以为,这几天来,伪装的人是自己。
却原来,别人早已识破。
“我昨晚跟你说,做了噩梦,梦见我杀了你。其实,那不是梦。”
是现实,只是昨晚她没能做到,而今晚……
“其实你早就知道,我这次回来,是想杀你的。”
亚斯说的没错,这些年来她逃过,跑过,可是结局都不会变。
只要慕夜白活着的一天,就不会放她自由,不会放过她。
除非,这个世界上,再无慕夜白。
她重新举枪,这次他醒来了,也好,这样也好。
枪口对准他的胸膛,慕暖知道,如果她现在狠不下心来,那么可能下一个死的就是她了。
“慕夜白,我爸爸的罪名,根本不是让他枪决的原因。是你让人做的,是你想要他死,对不对?!”
又有谁能知道,那晚上在医院里,她看到那些过去所发生的事情原委时,她的绝望和悲哀。
她竟然跟仇人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十年,跟着仇人姓,甚至身心交付,把所有的一切都给出去了。
要她如何不悲哀啊,她死去的父母又怎么能瞑目呢!
“而你收养我,不过是想折磨我,玩.弄我……我受够了,整整十年,你已经快把我逼疯了!”
她说着,双手握紧枪,眼中的恨,眸底的猩红,她恨他,恨到要他死了才能让自己解脱。
原来,当一个人真的被逼到绝境时,真的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
“暖暖……”
“别再叫我,我不是!”
她不是,她不是慕暖!
她不姓慕,她叫展颜,她姓展!她的父亲,是展灏!
而眼前这个男人,是她的仇人,害死她父亲的凶手!
“你只用回答我,我的父亲,到底做错了什么,要了他的一条命?”
肯定是,有原因的。
她要知道,真正的理由。
却是男人薄唇扬起凉薄的笑意,对于对准他胸膛的枪口,根本没有要躲,反而沉着笑,每一个字,都凝了冷:
“在你心里,已经给我定了罪。”
现在执着一个缘由,还重要么。
“所以你承认了……”
他认了,是不是。
慕夜白,为什么你不能继续再骗我一次呢。
告诉我,那些事情跟你没关系,亚斯的那些所谓的真相,都不是真的。
告诉我,我父亲的死,跟你没关系。
但慕暖很清楚,她对他最后的信任,已经在那场婚礼中,全部消失殆尽了。
也好,这样也好,他欠她父亲一条命,她现在要他还,没有错,她没有错。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敢开枪?”
“你敢,但你不会。”
他说着,朝她手中的枪口凑近几分,慕暖手臂往后一缩,明明手里拿枪的是她,可是反被他占了主导权。
慕暖,你在这个男人面前,永远都这么被动吗?
从来不会反抗的你,这一次,是你最后的机会。
——你敢,但你不会。
不会?
“呵……”女人苦笑着摇头:
“你凭什么认为,在这些伤害过后,我不会杀你呢?慕夜白,不是所有的女人,都能随时保持理智。”
她承认,这是她第一次用枪指着一个人,并且还是与她朝夕相处十年,最亲密的人。
难免,会有犹豫,会有动容。
但——
绝不会心软!
可即便这样说着,他步步逼近,她却只能步步后退。
握住的枪的双手,都在发抖。
“你别再过来了!”
她的声音带着撕裂的怒音,别再过来了,她真的会开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