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魔王主人手札上所写,任何人只要习练六大魔渡的其中一渡,在内力方面除了高得惊人外更可化内力而成一种火热劲力,能把金属溶化,亦可随意凝聚劲力,把化了的金属凝结而成溶化前的相若形状……
即使是以冰冷内劲为主的“血元魔”,亦可把冰冷的真气化归元,再由丹囹贯气而成火劲,煮铁瘠金……
如果这手札内所记的是事实的话,莫予至此便总算恍然而大悟,何以乔装,‘暗香’的妖婆,可以挟着他冲过那面“界门之镜”?
那全因为,所习的“失心渡”,也能令她生出一股可随意“溶金聚铁”的无上火劲,而“界门之镜”亦是一面铜制的金属巨镜……
故当冲近“界门之镜”时,身上所散发的火劲,已把界门之镜的表面烧得一焉通红,无论多么坚硬的铜,亦难烧至变为一道如“流水”般易于冲人的帘,而当她冲过界门之镜后,纵是未及以巧劲把水帘般的界门之镜凝回原状,界门之镜亦会逐渐自行冷却,凝回原状。
好神妙的内家修为!莫予亦为魔王主人能创出此六大魔渡而叹为观止,然而,当他看至六大魔渡最后两渡——他生渡与无量渡时,更令他目瞪口呆。
魔诃无量,六大渡中的无量渡,竟然唤作“地极摩柯”,还有,还有,还有……
匪夷所思的他生渡!
“他生渡”才是令莫予目瞪口呆的真正原因!
缘于暗香曾对莫予及白喃珏提及,其主人所创的“他生渡”,可以令亡者的灵魂寄藏于青荷体内,静俟良机而出,然而,莫予如今所看见的“他生渡”,即完全不是那回事,看来妖婆为了守秘至最后一刻,又对他及白喃珏再多说一次谎话了。
恶魔手札内的“他生渡”,原来并不是一种可以令死人寄生他人躯体的方法,苦世上真的有这种转生方法,那已经不是一种武功,而是法术!
“他生渡”原来只是一种……
天!莫予在知悉真相后当场面如死灰,他霍地发党,这个才是真相中的真相!
最有用的真相!
“原来……如此!原来真正的真相,竟然是……这样简单?”
“原来,所谓永存不灭的人形化身,根本……便是假的,根本便是早已……”
“不再存在!”
不再存在?
莫予到底在说些什么?魔王早于五十多年前已经伤重致死,她的肉身早已不再存在,这一点确是事实!但她一缕芳魂,不是仍不断转生于活人体内的吗?为何莫予偏要说她及血元魔等人形化身是假的,更早已不再存在?
那,如今仍寄生于青荷体内的魔王芳魂,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就在莫予知道“魔王”等人转生的真正真相同时,遂地,魔居门的那方,陡地传来了一个男人声音,徐徐的道:“你,终于也彻底明白……”
“藏在青荷体内的魔王灵魂,到底是怎样一回事了吧?”
声音低沉而忧郁,略带伤感,惟何以声音的主人己步至门边,若他从不张口说话,身怀“明镜止水之心”的莫予也毫不察觉?
只有一个原因,除非……
来人身怀比莫予更“轻”的“轻”功!
不错!莫予此时也知道身后的汉子是谁!他已认出他的声音,亦认出他那种独有的冰雪一般的忧郁,他连忙回身一瞄来人,问:“是你?”
“血元魔?”
对了,来人正是在佛极口中,轻功可能已可一掠百丈而不需着地的——白衣血元魔!
可是,这个在白喃珏眼中极具信念、众不见真面目的白衣人形化身,他何以又会于此时此刻出现?
但听血元魔悠悠的道:“莫予,如今你总算知道,若你要对付魔王及我主人,根本便不可能对付得了,因为——”
“魔王、我、甚至主人,虽然说是永存不灭,但我们其实在很久很久以前已真正的毁灭了,根本已再没有‘形神俱灭’这回事,所以由始至终,青荷仍是青荷,她根本从不曾是——”
“魔王!”
什么?青荷由始至终仍是青荷,从不曾是魔王?
那,为何魔王灵魂竟可与青荷的心说话?为何青荷会随时随地性情大变,变身而成邪恶的魔王?
事情经血元魔如此一说,更趋曲折离奇,惟莫予乍听下却面无惑色,似乎,在阅结那卷手札之后,他真的已彻底清楚一切了,但听他点头答道:“是的!我已经明白一切!本来,我一直在担忧此事过后,如何可把魔王的灵魂驱出青荷体外,令青荷变回一个正常的人,然而,如今已经全都不用了,因为,魔王、你、佛极,甚至你们的主人,原来全都是不存在的……”
“不过,我有一点仍不明白,血元魔,你不是早说过不会助你主人达成其计划的?那,你为何又在此时此地出现,你是前来助他?
还是前来助——我?”
血元魔淡然地答:“你错了。”
“莫予,我血元魔此来,并非助我主人,亦非助你……”
“我此行是要你——”
“助……”
“我!”
助他?莫予当场纳罕!
真是峰回路转!血元魔竟然反过来向莫予求助?然而就在血元魔此语方歇之际,莫予终于明白,何以他会向他求助了!
原是一直卓立着的血元魔,魁梧的身躯猛地向前一仆:一个踉跄,赫然已经不支倒地!
变生时腋,莫予赶快上前扶他,因血元魔也曾救过他与白喃珏,莫予这才瞥见,血元魔虽然蒙着白纱,唯一张嘴已在咯血,血已透纱而出。
他,受了伤?
莫予想揭开血元魔的蒙头白纱,察看他的伤势如何,谁料已伤重倒地的血元魔却慌忙叫住了他:
“不!不要……揭开……我的面纱,莫予,我……不想任何人……看见……我的脸……”
莫予却道:“血元魔,我如今已知悉一切真相,即使你的真正项目给我看见,也没什么大不了!你看来受到创非轻,还是身体要紧,请让我揭开你的面纱!”
莫予的说话亦言之成理,然而血元魔似有在犹豫,莫予见再不能耽误下去,唯有乘他此时气虚血弱,自作主张,一把扯下他蒙首的白纱,椎料血元魔的面纱甫一揭下,莫予陡地脸色发青!
他赫然看见了……
一个人,如非必要,都不曾挂着面具过活。
纵是魔王,她每次藉青荷的身躯出动之时,所挂的黑铁面具。
也仅为掩饰青荷与她的紧密关系。
然而,血元魔既蒙上白纱,他的目的,却是要掩饰什么?
此刻的莫予终于恍然,何以血元魔会蒙上白纱?何以他不愿任何人看见人他的——真正面目?
他的真正面目,竟然是这样的!
竟然是一张——冰雕的脸!
不!不是冰雕!莫予定神再看清楚,便知道血元魔的脸其实并非冰雕,不过也距此不远。
只见血元魔的真正面目,不!应该说是他以“他生渡”所寄生的这具人形化身,面貌虽然并不丑陋,长相虽只是一般,不过倒令人看得颇为舒服,然而最奇怪的是,他的脸,竟然盖着一层厚达半寸的冰雪,把他的脸紧紧覆盖着,甚至于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亦是盖在冰雪之下,只有他的嘴巴国有一线空隙,供他呼气或饮食之用。
莫予万料不到,血元魔果真人如其名,连在白纱下的脸也蒙上厚厚的冰雪,难怪他不愿让人看见这张面目了,想必,有一张名副其实冷面的人,心中一定不会好过……
莫予看着血元魔的冷面,目光之中,不由隐隐泛起一丝怜惜之色。
血元魔纵然伤重,惟一瞥莫予目光中的伶惜之色,却道:“莫予,我早……说过,不要揭开我的面纱,如今你终于发现了我这个秘密,也不用可怜我……”
可怜有时候是一种侮辱,尤其对男人!莫予连忙解释:
“不!我……并不是可怜你,血元魔,我只是感到有点可惜……”
是的!血元魔这张覆满冰雪的脸,与当年怪叔叔的丑脸一样,同样令莫感到非常可惜。
只因为,怪叔叔是一个对主人忠心不二、对爱侣矢忘不渝、对义弟处处迟好人,没料到他会有一张如鬼丑脸痴缠一生,而眼前的血元魔,莫予亦与白喃珏有同一想法,认为他是一个极具爷们的汉子,然而,他,竟有一张覆着冰雪的脸……
最可叹的是,世上某些样貌绢好的男女,他们的脸,却与他们的心完全两样……
莫予但言并非可怜血元魔,而是为他感到可惜,血元魔闻言似乎感到好过一点,他在冰雪之下的一双眼睛,亦暗暗流露一丝感激之色,道:“莫予,我知道你宅心仁厚,但你也用不着为我惋惜,坦白说,这五十多年来我不断借体轮回生,这张覆满冰雪的脸,亦已跟随我五十多年,我早已习惯了……”
“什么?五十多……年?”莫予为之惑然:
“你这张脸已跟随你五十多年?你的脸为问会这样的?”
血元魔唯然叹道:“那只因为我所习的‘血元手’,它冰雪一般的功力,必须在习者身上某个部位凝冰成雪,方能发挥‘血元手’的威力,而当我在习练血元手初期,我已发现它结冰的部位在我的脸部,可惜一切已经太迟了,即使当年我的主人豁尽功力,为我阻止冰劲上移,亦徒劳无功,这之后,我终于成为一个冰面的人,即使我另换躯体转生,那股冰劲还是侵袭我新的躯体,这张脸,一直令我与世人隔绝,也一直令我蒙上那层白纱,永恒的……”
莫予奇道:“但,你主人的收执上说,你的‘血元手’衍生自其六大魔渡的‘血渡’,若你的脸盖满冰雪,那你主人的脸,岂非也是一样?”
血元魔摇首:
“不!主人和我完全不同!一来,他的功力己登峰造极,他可以随时以体内其余魔渡的功力来平衡内劲,二来,主人所创的只是血渡,血元手却是我自血渡中衍生而出的一套走‘雪’入魔的武功,我的脸变成这样,也是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