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唔冶如此认真地为心感到高兴,而且更心知姆姆将要回来,莫予惟有如也所愿,徐徐站了起来,一手挟着昏迷了的心,还有,把同样昏去的小洗兄妹放到肩上。
他尽管已身负内伤,且在救心时虚耗不少,惟以他轻功之高,要把三人带离这里,此刻还是不难的。
只是他正想举步欲离之时,还是不由自主的回首,再一次问唔冶:
“你……真的不走?”唔冶仍是以青龙偃月刀支撑着身子:坚定的摇头:
“放心。姆姆……会不难为我的……不过,我忽然记起一件事……”
“什么事?”
“三妹本来……,点了你腰际……大穴,为何……你仍然……能够……行动自如,出手……救她?”
是啊!这个一直被遗忘了问题,终于被唔冶提出!莫予闻言,本已伤感的愁容猝地闪过一丝微妙慧点。
他道:“因为,我早已明白……真相之前的是……假象,假象之前的是……真相……”
一面说,他一面提气一吐,身上某个部位,居然进出一滩鲜血,唔冶斜瞥他身上的鲜血,瞪眸不转,就像是看着一些她无法想象的东西一样!
啊!那……到底是什么?
良久良久,她终于从惊户口避回复常态,恍然大悟的仰天长叹一口气:
“原来……如此,原来……你被点穴后……仍能行动自如,真相……就是这样……简单,原来……如此……”
在唔冶一片沉吟声中,她倏地背转身,不让莫予看见她快将掉下来的泪珠,道:“莫予,别……再迟疑了:你如今……就带三妹走吧!”
“还有——”
“请你……代我向她说一句——”
“人生……虽然短暂,但我唔冶……有她这样一个……三妹,意算……无憾……”
“她,永远……都是我……的……三妹……”
“我……永远都会……怀念她!”
真是姊妹情深,想不到一直疏离的一双妹妹,终于又变回一双真正姊妹,这就是所谓血浓于水……
姊妹情深?
莫予亦知道若然要走,目下已是再不空迟,即使有什么话想安慰唔冶,也是苦无时间,唯有坚定无比地答:“好!我一定……会代你说的!”
“唔冶,你自己也要……”
“好好保重!”
一语方罢,便已“飒”的一声,身随声去,闪电消失于幽暗之中。
莫予走后,唔冶方才缓缓回过头来,遥望着他适才带着心与小洗逸去的通道尽头。两行势泪,终于滴到地上,这么多年了,她今日方才觉悟,方才尽了一个姊姊应尽的本分……
“三妹,忘了……绝世之恋吧!只有忘了……它,忘了绝世……”
“你才会真的……找到……”
“真真正正……属于你自己的——”
“心!”
同生共死
真正的盖世高手,绝对不应会轻易滴血,甚至在决战这中被对手划下一道微不足道的伤痕,亦会被视为奇耻大辱。
但如今,正急速向前飞驰的姆姆,她身上不仅伤痕累累,她浑身……
也在浴血!
太惨烈了!适才一战,是她一生中伤势最重的一战!她受伤,一来是因她被数不清的绝世门人围攻,二来,亦因为她豁尽全力,催运了不应胡乱使用的——三生绝命!
其实,以姆姆修练至这把年纪,功力比之当今帝天盟的帝九天,以及被誉为可与帝九天争一日长短的幕容不败,姆姆虽未必可以胜过二人,却肯定并无不及。
此外,她还有绝世夫人留下来的“无敌霸手”,这只手套,令她本来已极强的功力,于行招之间威力倍增,当日她在关圣庙外,以血凝成“绝世之恋”那四个字,竟可历经数日滂沱大雨而褪,这分连帝九天亦自觉不如的功力,实在不需大惊小怪,这只是无敌霸手的功劳而已。
然而尽管是一等一的超卓高手,面对刚才的千军万马,还是难以即时脱身,姆姆为了不让幕容不败以这种人海战术得逞,她在盛怒之下,终使出了三生绝命!
三生绝命,威力与绝世之恋相比,虽是九牛一毛,但依然至阳至刚,以姆姆孤阴之辰便能恢复元气,只是……
她适才不顾一切,强行把此招催至七级七世的项级功力,使出绝对名副其实的情倾“七世”,她的下场就像眼前这样……
身伤其身,浑身冒血!
不单如此,三生绝命更耗尽了她体内的九成真气,至少需时七天方能回复功力,所以甫一使罢此招,她已立即用仅余的一成真气,尽速离开,她希望自己能在油尽灯枯之以“平反”,一切都不再是问题!
更何况,姆姆心想,心与唔冶可能已借助莫予之力,取得了绝世之恋!
姆姆的铁算盘确实甚为响亮、如意,只是当她几轻辛苦,回到红屋下的隐秘机关时,她便发觉事情并不如她想象般的乐观……
“绝世之恋……怎么还没出现?”这是姆姆心中的第一个问题。
“心儿、唔冶、莫予他们在……哪?”这是第二个。
姆姆终于掠至那道铁门之前,呆呆的瞪着门内悬在半空的巨塔,纵是她平素极为精明老世,此刻亦不免为这幕情景感到凛然。
“姆姆,你……回来了?”
是唔冶的声音!姆姆一听便可听出来了,她还听出,唔冶已经在她身后。
姆姆虽快将油尽灯枯,此刻不村飞快回首,不出所料!不知何时,唔冶已站在她身后不远。
骤见唔冶满身血污,姆姆一颗心益向下沉,连忙追问:“唔冶,你……为何会受伤?你三妹心儿与莫予,为何全都不见了?”
“他们?”唔冶苦涩一笑,答道:“姆姆,你……就放过他们吧!他们……不应该留在这里,与我们……一起沉沦在这个……不义之城!”
不义这城!姆姆第一次听唔冶这样形容绝世门,心头陡地涌起一阵感触,不错!直至今夜,方才明白,绝世门已经彻底变了,它不再是一个义气无双的城,因为它的城主幕容不败根本就无义,在他带领下的绝世门众,平素只会恃宠生娇,横行无忌,多行不义只昔了那些绝世门的低下城民……
话虽如此,姆姆仍不明白,何以向来与思叶同样骄横的唔冶,会有这样苦涩的笑意?她似乎己彻底改变,但,究竟是什么令她改变?是人?是物?抑是情?
姆姆之情?
姆姆愈想愈觉不妥,正想追问下去,就在此没儿,通道人人口速地响睦怀个令她无限震惊的声音,打断了她本来想问的话:
“嘿嘿!说得好!绝世门确是一个不义之城,吵过现今的江湖人又有那个真的尽仁尽义?都是一利欲熏心、千方百计向上的毒蛇鼠辈!愈是卑鄙,便爬得愈高,正如我们这个不义之城,只要能不择手段得到绝世之恋,便是天下最强的城,届时候,江湖人还有什么话说?谁敢再去管我们的不义,天下英雄,谁敢不向我们绝世门折腰?”
这句说话令姆姆无限震惊,非单为这句话中所含的无耻心态,还为了说这句话的人,是一个她万料不到会在此出现的人——
“幕……容不败?”
“你……怎会知道这个地方?是谁告诉你的?”
姆姆一面说一面望向那个昏黯的通道入口,只见在昏黯之中,一条人影正冉冉浮现,来的,赫然真的是——
幕容不败!
还有他身后影影绰绰的一群门下!
幕容不败盯着正伤不堪的姆姆及唔冶,嘴角不期然的歪了起来,他太得意了,因为这个擒捕无双武圣的游戏,他已操胜券,他邪笑:
“真想不到!绝世门百丈之下竟然别有洞天,且还埋藏着绝世奇招绝世之恋,本城主怎么想不到呢?真是白白浪费了不少心力、时间!”
尽管大敌当前,姆姆仍是临危不成,冷冷道:“幕容畜生!你似乎仍来回答老妾,究竟是谁告诉你这个地方所在?”
幕容不败嘲讽:
“别太着急!老人家性子太臭,活不长的。”
“本城主能找到这里,实全赖一个人的功劳。”
“谁?”姆姆问,唔冶的表情,看来也很想知道是谁知道她们的秘密。
幕容不败的身躯微微向旁一移,一字一字的道:“就是这个人!”
原来幕容不败身后,一直站着一个人,只是因此人个子较小。所以给幕容不败身躯遮掩了,而就在幕容不败身形移开刹那,姆姆与唔冶,终于看清楚这个人了!
一看之下,姆姆当场呆立,哑口无言,唔冶更是瞠目结舌,她们怎会想到,带领幕容不败前来这里的,竟然会是——她!
思叶!
是思叶!
“很……意外吧?姆姆?”思叶看来也不比姆姆与唔冶好过多少,她全身也是满布刀剑伤痕,而且胸前还有两道很深的刀伤,两道差点可令她致命的刀伤,她被绝世门下围攻时所发出的那声惨叫,想必是这两道刀伤所致。
姆姆呆了半晌方才懂得答话,向来威严无比的她,此刻竟看来异常沮丧,道:“确实很意外!我以为……你已经死了,没料到你还能幸存,思叶,你为何要出卖我们?姆姆倒宁愿……你真的光荣战死,至少,能够以命报答绝世夫人的大义……”
“义?”思叶勃然反问:“姆姆,但……你有没有想过死亡……有多可怕?你可知道……当我被刀劈进体内时,明白了什么道理?我终于什么也明白了!原来,世上一切情情义义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先保住和条命!没有命,还要什么大义来于舍?”
“姆姆,我看你和唔冶……还是乖乖把绝世之恋交给幕容城主吧!反正此招本来便属于他的先祖绝世夫人,我们犯不着再理会绝世门的事,就让他以此招,自己好好守护绝世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