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真孰假,似是而非,即使连此刻捧着神器的大生也感到异常迷惘:“娘亲的意思是……”
尊母皇秘兮兮的道:“我的意思,是神器本来便非钵子……”
“它仅是皇百多年前把神石变成的一种形态!”
尊母说着取过大生手中的神器,霍地运劲一抖,奇事就在大生与古云眼前发生了!
触目所见,神器竟在尊母一抖之下,闪电地、神奇地变为一块——护盾!
大生与古云陡地一怔,他俩终于明白,神石到底是甚么一回事!
水,最是寻常不过。
一杯寻常的水,横看竖看都不显眼,更遑论会引起人们的注意了。
不过,人们往往忽略的事物,偏偏便有独特之处,正如——水。
它在寒俚会结冰,遇热又会化为蒸气,气温不寒不暖却又呈液体的流泻状态;这样至为寻常的水,居然能一身具备三种形态,悄教人对自然界的奇妙叹为观止?
然而,自然界还有许多奇异的物质,并没给人们发现;可不知在芸芸被人发现的奇异物质中,会否有一种事物能像水那样一身能化三身,甚至——
更多身?
已是子夜。
不过这里的日和夜根本毫无分别,只因为这里终年都没有阳光能够照进来,惟有永恒的黑夜。
这里,正是搜皇宫在西湖底下的分坛。
大皇官已死,皇徒被掳,大生。古云、尊母已不用再栖身于雷峰塔顶;在夺得神器后,他们立把轻缘带回搜皇宫分坛救治。
但见在搜皇宫分坛其中一间寝室的炕床上,大生正盘膝而坐,双目紧闭,额上青筋暴现,状甚辛苦;而古云与尊母也一直坐于其左右两侧,似在替其守关。
大生为何会如此辛苦?却原来,此刻其双掌正在前伸,双掌所抵之物,竟是一个径阔五尺的发光圆球,圆球与其双掌接触之处还不时冒出缕缕白烟,这就是大生辛苦的原因?
不错!因为他正把体内求天易诀的真元翻数输在眼前这发光的圆球上。
他为何要这样做?
全因为,半生不死的轻缘,如今正被包在这薄如蛋壳的发光圆球内。
而这圆球,正是——
神石!
由黄昏回来后一直运功至今,大生少说已运功超逾三个时辰,浑身亦大汗淋漓,可是在那个发光圆球内的轻缘却依旧毫无反应,古云不禁问尊母道:“尊母,这……颗神石,真的可以把轻缘姑娘救活过来?”
“一定!”尊母肯定地答:“除非死去至少已有一个晨辰以上,否则像轻缘这种半死不生的样子,神石还是返魂有术。”
古云闻言们乎安心不少;正在闭目凝皇运气的大生听后,看来也没有那样忐忑不安,只是加紧运气。
古云看着大生双掌抵着的那个发光圆球,不期然又沉吟道:“天地之大,真是无奇不有!人们所知所见的自然奥秘实在太少,在未一睹神石真貌之前,我做梦也想不到,世上竟有颗这样的奇石!”
尊母道:“适才你俩初睹神器变为护盾的表情,就俨如百多年前我第一次瞧见神器的威力一样;又有谁会想像得到,神石是一种变幻无穷的——液化兵器?”
是的!就在适才尊母把神器变为护盾之时,古云与大生终于明白,传说中的女娲神石,竟然是这样的……
所谓神石,其实是一颗类似水晶的半透明晶体石,兼且本身还会发光;惟神石虽是固体的石,但同时也是液体的石!
怎么说呢?应该这样说,冰在加热后会变为“水”;而神石,则像“冰”的特性一般,在加以某种力量后,它便会变为“液体”的石。
所不同的,就是神石所需要的那股用作由石变为液体的力量,并非热力,而是某些人体内的一种特殊的气——
高手的内力!
内力,是神石千变万化的主要关键只要用者把些微内力传到神石之上,神石便能即时变为一种如泥浆般浓稠的粘液,但这种粘液状态仅能维持约“一刹那”的时间,一刹那后,神石又会闪电回复紧硬,变为固体的石。
因此,用者必须乘着神石变为浓稠粘液的一刹那间,再凝神以本身内力修为贯输神石之上,把已是液化的它塑造成自己所想的大小形状,甚至——任何一种武器!
这就是神石比寻常的石。比寻常的水更为奥妙难解之处;除了以内力可把它短暂液化外,神石更是一种超级坚硬的石,相信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一种力量可以把它毁灭,包括那些火热岩浆;这亦是为何神石可把地狱之火与黄泉之泪隔开的原因!而且最奇妙的是,神石还有一个特异的优点,便是用者的内力若经由神石输出——
力量将会增强十倍以上!
故,神石更是一种凌厉无匹的——超级武器!
纵然不懂武艺的人以神石使力打出,其气力也比常人高出十倍,俨然高手一般!若一流高手得至神石更难以想像,高手通过神石所打出的威力,简直已是——
天!下!无!敌!
也因为这个缘故,神石亦同样可作为一件续命圣物……
即使已濒临垂死边缘,只要透过神石,那么,些微的内力也可化为强大十倍的内力,强大的内力当然是活命的本钱,且更有助于疗伤。
就像如今的大生,他已先以求天易诀把神器变为一个发光圆球,团团的包着轻缘,再不断运功把求天易诀的真元逼进圆球之内。
若换了平时,以大生这个求天易诀的移体,根本无法把真元移回轻缘体内,令其再活过来,然而此时真元透过神石所变的圆球,早已化为强大十倍的真元;这强大十倍的真元压逼力当真非同凡响,纵使本来无法由移体输回正体的求天易诀也非得输回不可!
大生犹在努力不懈地运气,这样又过了一个时倏,终于,圆球内倏地传出,‘波’的一声,大生双目当场一睁!
尊母喜形于色道:“行了?”
大生没有作声,满头大汗的以双掌把圆球向左一转,“嗤”的一声,圆球登时随着大生所使的内力变为一个发光钵子;而就在圆球消失同一刹那,他们三人已看见本来包在圆球内的轻缘。已变成甚么模样。
赫见得以被移回真元的轻缘,一双枯干的手已回复丰腴,容貌的苍白亦已一扫而空,再呈一片艳色;只是,她依旧如一尊美丽雕像般沉沉睡着,木无反应,而且她那头长发,竟然仍是一片雪白。
大生连忙把轻缘抱进怀中,一探她的鼻息,但觉她气息匀畅,内息并无大碍,不禁回首问尊母道:“怎会这样的?”
尊母看着轻缘那头长长的白发,叹息着答:“她已经没事了。不过因半死不生太久,真无即使回到体内也非要七日后方能苏醒,只是……这头长发,既然已经发白,也就无法可再变回黑的了……”
是的!纵然可以回生,也并不代表一切可以回复从前,世上并无绝对完美之事。
古云瞧着大生面上那丝郁郁之色,不由道:“大生,轻缘虽然未能全复原貌,但如今能活过来已很好了。不要灰心……”
尊母却道:“古云,大生并非因为轻缘的自发而灰心。”
“哦?”古云略感讶异。
尊母轻轻搭着大生的肩,道:“孩子,娘亲知道,你是因为要在十天内往搜皇官见皇,故必须于明天起行,而轻缘,却至少七天后方能苏醒……”
啊!古云闻言当场恍然,七天之后,大生已在途中,而轻缘姑娘她……
想不到他和她轮着生生死死,到她将要活过来的时候,他又要去了,也许此去……
己无缘再见。
大生深深看着轻缘那张带着满足笑意的脸,看着她双为筹钱医他而干尽粗活的手;想到她为爱自己,连自尊连身份也失去了,而他——
却边一句喜欢她的话,也无法向她当面说,无法为她渺茫的长生添上丝微回忆……
尊母与古云瞧见他两这个情景,二人也不禁垂目,一片黯然。
过了半晌,大生脸上的抑郁骤然而褪,出奇的竟换上一股坚决之色,像是已下定了无比决心似的,他突然以平静的语调问尊母:
“搜皇宫在哪?”
尊母答非所问:“此去你也许会与所爱死别,你真的还要去?”
“我不能丢下大明!”
不错,他不能丢下大明!若他真的忍心丢下大明,那他便不值得轻缘去爱;若轻缘苏醒后埋怨大生因救大明而丢下她,那她也不值得他去爱!
这才是真真正正的人性的——情!
大生续道:“而且,我还会如法渊所说单独前去,希望你俩能留下来好好照顾轻缘。”
希望他们留下来照顾轻缘固然是其目的,但可能,他更不想二人陪他一起送死。
“但……”古云一时间不知所措,他其实十分担心大生此行,他很想与其一起远赴搜皇宫,只是尊母此时却一手轻按他的嘴,她抢先回答大生:
“孩子,既然你执意如此坚决,娘亲不会拂逆你的苦心。”
古云听尊母这样说,更为焦的,他不明尊母为何会这样轻易任大生一人前往冒险。
但当他正欲再次张地,尊母蓦从袖中掏出一枯黄短笺,以巧劲飞至大生跟前:
“这就是搜皇宫所在这地及详细地图,你好好把它带在身边吧。”
大生微微点了点头,陡地别过脸不再看古云与尊母,沉沉的道:“娘亲,我希望能在翌晨出发之前……”
“能静静的与轻缘度过这夜……”
尊母当然明了他的意思,答:“那……好吧!你自己好自为之了。”
二人甫离轻缘寝室,大生突然再也按捺不住,紧紧的抱着轻缘,一双眼睛深深的看着她的笑脸,良久良久,大生的头终于颓然垂下,一直在尊母与古云面前强装的冷静与坚定,最后己完全崩溃下来……
只因为,在他十九年的生命当中,这是他第一次的爱。
丰富的今生,短暂的爱情;这份爱虽短暂,但纵使日换星移,始终还是会深深印在大生心底;然而无论如何,在黎明来临之前,却全都先要化为泡影……
大生的前身本是孤独不群。极具霸王潜质的白喃珏,如今的大生始终还是要背负上白喃珏那种如死皇又如霸命,那种“皇”为霸王白喃珏所安排的计划命运!
纵使他千般不愿,纵使他不忍离开轻缘,但他既然无法令黎明不要来临,他还是必须离开轻缘,踏上那条也许永不能回头的霸王之路。
霸王,即将——
别姬!